她这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能听得出来是在找不痛快。
游鹤双眉皱得更深了。
见状,游宇安轻轻拉了下余文音,轻声:“妈妈,你不是说想二哥了?”
余文音瞥见游鹤不悦的神情,轻咳一声,冲游司尘露出笑容:“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妈妈挺想你……”
游司尘面无表情:“你是谁的妈?”
余文音脸上笑容凝固。
游司尘双目如刀般直视她,“有些事情麻烦你调查清楚再开口,不然蒙羞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游鹤和游宇安,“还有你的儿子,你的丈夫。”
余文音的脸皮开始抽蓄。
给气的。
游司尘:“还有,别随便看到个人就当是你儿子,省得别人还以为你又给喃凮哪个alpha标记了,又生了个儿子。毕竟,你目前也就只有一个儿子,一个丈夫而已。”
他这极其冷漠,满含讽刺又宛若与自己形同陌路人的口吻,听得游鹤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而这头,余文音被他这番话气得厚厚一层粉都遮不住那极其难看的脸色,压根没心思再去注意别人。
她倏地从沙发处站起,指着游司尘,气得浑身直哆嗦:“你……”
“二哥……”
在她怒骂出口前,游宇安也从沙发上站起,眼眶泛红看着游司尘,略委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妈妈,我们今天不是故意来招你厌烦的……”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正幸灾乐祸的严枭河,“是严老师给家里打电话,说二哥你的测验有问题,而妈妈又说有段时间没看到你,想你了,我们才过来的。”
“你也知道,妈妈她性子比较直,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刚才她不是有心说你同学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游司尘冷沉的眸光转向他,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即使看过原文,知道眼前这是个什么货色,也没有如今亲眼看见来得更为反感。
什么测验有问题,无非就是说他考试作弊。
什么想他,无非就是暗示在场众人,完全是他在找事。
什么性子比较直,无非就是给自己的恶心嘴脸,找合理的理由去中伤别人。
当真是恶、心、至、极!
经游宇安这么一打岔,余文音堪堪回过神来。她深深吸了口气,那涂满脂粉的脸一皱,缓缓道:“听到严老师说你在学校考试不仅迟到,还交了个omega男友,我这个做……阿姨的,心里放心不下,担心你年纪还小容易相信人,而上当受骗,所以才喊上你爸爸一起过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你性子还是这么冲,完全不愿意跟阿姨好好说话。不过没关系,阿姨相信日久见人心,将来你一定会放下芥蒂,接受我和小安。”
一番茶言茶语后,她还故作伤心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紧接着,看向躲在游司尘身后的白暮离,硬生生扯开一抹笑,“这位就是你那个omega男友吧?长得真俊,一看就是好孩子,有空带回家坐坐。”
这母子一唱一和,特别是余文音对待白暮离前后差别巨大的做作举动,自然是逃不过在场众人的目光。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外人可不好插话,坐在沙发这头的校长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顺便竖起耳朵。
游鹤能撑起游家偌大的家业,自然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主。虽然将余文音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他却似乎习以为常,只沉着脸,默不作声。
而他的沉默,让余文音有了更多的底气,她笑着看游司尘:“一段时间不见,小尘又长壮实了不少,今天是小安的生日,不如今天下课就随我们回家,大家吃顿团圆饭。”
游司尘冷眼看着她,并不做声。那冰冷如刀的眸光,仿佛能直透她的心底,使得她压根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周围气温似乎倏然变冷,空气中逐渐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室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直躲在游司尘身后的白暮离,突然冲出来张开双臂挡在游司尘身前,大声:“才不要跟你回去!你是坏人!”
余文音已经变僵的神情,再度僵了僵,“你说什么?”
白暮离眼眶泛红地瞪着她,宛若一只护食炸毛的小奶猫,“你是坏女人!老攻才不要跟你回去!坏女人!”这个女人虽然总是在笑,但他能感觉到她在欺负老攻,她是坏人!
他这举动太过于突然,游司尘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不禁愣在原地。
他怔怔地看着挡在身前的瘦小人儿,心底逐渐被细细密密的暖填满。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傻子的怯懦和弱小,平时大声点都会被惊着。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红着眼眶护在他身前。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的小傻瓜?
这头,余文音脸色变得怪异,“老攻?”
白暮离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说话那股傻劲就很容易被看破。
余文音上下打量他一番,试探:“你喊小尘什么?”
白暮离小嘴一张,话还没说出口,游司尘便顺手揽过他,冷声:“需要给你报备?”
余文音一噎,迎着他冰冷的眸光,背脊爬上细细密密的寒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游司尘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白暮离的后颈。
仿佛被顺了毛的小奶猫,白暮离微微眯眼看他,那又乖又奶的小模样儿莫名勾人得很。
他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大手,小声:“她欺负老攻,老攻不要跟她回去。”
游司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嗯,老攻不回去。”
白暮离看着他,双眼逐渐弯成一弯动人的弦月。
两人旁若无人地散发粉红气氛,余文音此时正被游司尘吓得不敢吭声,而游鹤又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未免气氛过于尴尬,一直在减少存在感的校长轻咳一声,冲旁边的严枭河招了招手:“说起来,今天叫游同学和白暮离同学来,是有些事需要问问你们。”
游司尘淡淡瞥他,“校长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校长一顿,打着哈哈:“这问题是严老师提出来的,让他来给你们说会更好。”
看了好一阵戏,严枭河见余文音确确实实与打听到的那样,与游司尘不和,心底有了计较,脸上的笑容都真了几分。
他拿过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本想递给游鹤,但见游鹤沉着脸无动于衷,他脸色微僵,势头一转又递给了余文音。
谄媚:“这是游同学高一高二的各科成绩记录,您先看看。”
余文音正觉下不来台,见状顺势接过,然后打开。待看到里头记录的一排排“0”和偶尔出现的“1、2、3”后,心里的恼怒一扫而空,甚至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她板着脸看完最后一个分数,故作沉重地合上文件夹,递还给严枭河,假惺惺:“小尘性子有时候比较顽劣,还请老师多多关照,多多担待。”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严枭河欲言又止。
怎么说对方刚才都给自己递过台阶,余文音顺着他的话:“不过什么?”
严枭河看了眼旁边的游鹤,轻咳:“您也看到了,游同学他成绩向来都那个挺……咳……挺稳定……”
“噗……”
余文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又顾忌游鹤在旁边,她死命憋着笑,“咳咳咳,确实挺稳定。”
整整两个学期,各科成绩始终没超过四分,可不就是特别稳定?
想想她儿子在三中那可是稳稳的年级第一,再想想这两者间巨大的差距,她只觉通体一阵舒畅,看着严枭河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
多亏了这姓严的,不然她怎么会知道那死了妈的小野狗居然这么废材?
严枭河从桌上拿出两张试卷,递过去道:“您再看看这试卷。”
余文音心情愉悦地接过,在看到那全的满分卷后,先是微微错愕,后又想到了什么,眼底的讥讽几乎都要溢出眼眶。
她缓了缓脸色,看向严枭河:“这就是你说的有问题的试卷?”
严枭河:“是的,游同学成绩向来不大好,然而这次却考了满分,我觉得有必要与你们沟通一下,所以才给您打了电话。”
他这话表面说得委婉,但实际上有脑子的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说游司尘考试作弊。
严枭河:“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都会比较强,加上他的omega就在身边,所以我想,游同学大概是想考个好成绩给自己的omega做榜样,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这个意思大概就是说游司尘是因为谈恋爱,所以才走入歧途。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不该谈恋爱。
游司尘眼眸微微眯起,突然起了兴致,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扯出点什么来。
严枭河:“至于考试迟到,游同学平时大概可能比较忙,经常打铃声过了才进教室。”
作弊、谈恋爱、迟到,他每说一样,余文音心情就愉悦一分,直到他说完,嘴角的弧度几乎都压不住。
她瞥了眼白暮离:“既然小尘考试作弊你叫了家长,那不知道那边那位白暮离同学的家长你叫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