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东西是你◎
三四天内艾希礼一直极力避免与陆泉单独接触，据小螺号的可靠信息提供，处于求偶期的蛇儿脾气古怪难缠，正如那句俗话“七月蜂八月蛇，九月黄鳝惹不得。”
正值初秋的蛇儿因为祖辈有冬眠的习性，食欲大增，虽然衍变到未来的星际时代已经不需要再冬眠。但是深刻在基因里的某些部分依旧会呈现出来。
例如：黏人、食量增大。
陆泉每年进入这个时期后，会拼命增加工作量来转移来自祖先影响的负能量。
今年格外不同，因为有小美鱼的存在。
自从艾希礼依照原定计划参加「声先夺人」节目后，陆泉的工作档期一直跟希宝互相冲突，这次的短期巡演结束后，正好可以腾出大半个月只围着小美鱼一个人转悠。
要是再不露脸刷好感，麦戈文那个阴险小人怕是要撬墙角成功了。
于是泉影娱乐的顶部六层，陆泉总是蛇皮膏药地跟在艾希礼的后面，手里拿着几种口味的压缩饼干棒，一边往小美鱼嘴边喂食，一边往小美鱼的肩膀上贴。
虽说工作人员没有资格随便进入这六层的空间，但是艾希礼总也有躲不过心烦的时候。
最后好脾气也被气笑，“陆总，你能不能去接点新工作，别总跟着我。”翻手一推，抵在陆某人的胸膛。
陆泉立刻如翻絮的棉花被，软弱无骨般倒在了地上。
“碰瓷，绝对是赤果果的碰瓷——”小螺号对于油嘴滑舌的眼镜王蛇cp始终保持中立态度，【我就说他快到求偶期了，八成想往你身上黏呢，可要注意。】
良心提醒，【蛇的交配期在半兽人间令人叹为观止，一般持续几天为止。】
艾希礼：我谢谢您现场科普人与自然……
果不其然，狡猾的蛇儿跌倒时一把拉住小美鱼的手腕，把人一并扯进舞蹈垫中，半暧昧得打量对方涨红的羞脸。
“怎么办，希宝，我最近一推就倒，连点反抗力都没有。”
全星带所有痴男怨女妄想的机会来啦。
与麦戈文的纠缠不同，陆泉的纠缠异常柔和，软刀子用得恰到好处，竟往人又软又痒的地方戳。
小美鱼气笑，“我又没有使劲，是你自己太没用了，一碰就倒。”
陆泉不准他跑，小美鱼虽说是海洋生物，但在陆地时肌肤会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是蛇儿特别喜欢靠近的舒适热源。
“胡说，我石更起来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越说越不像话了，艾希礼决定快速结束这调情似的对话。
美丽的眼睛使劲盯向陆泉，半晌又靠近盯了一会儿。
“陆总，你的脸掉鳞片了。”
细白的指尖往陆泉面颊侧的人工鳞片上一抹，一块绿莹莹粹亮的蛇鳞沾在上边，称得指尖愈发粉软。
该死，这种趁机把人压在身底的绝佳时刻，谈什人工鳞片呀。
求偶期的眼镜王蛇堪称不择手段，又阴险腹黑，针对敢于来抢夺配偶的情敌异常残酷。
“都怪那个该死的美妆师，一定是他用的胶水不够牢固。”
回头炒掉他。
陆泉骚气地用嘴唇去碰那块脱落的人工鳞片，狭长的目光盈满诱人的雾气。
他想舔一口小美鱼的手指。
惊得小美鱼连忙脱手。
眼镜王蛇的诡计并未得逞，但是躲闪的小美鱼自带清香，叫他尝了口落空的空气，也是极美味的。
舌尖的银豆子在口腔内，做品尝状卷了又卷。
陆泉起身拉起艾希礼，不容置喙道，“我从别的星球重金订购了一条玛瑙鱼，专门为我的小希宝庆祝胜利的，这点面子宝贝会给我吧？”
无论如何，陆泉总是他的顶头上司，艾希礼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好给索兰芬铎发去信息，叫他晚上不用等自己吃晚饭。
索兰芬铎的回复极快：跟谁出去？
带着某种不许撒谎的胁迫。
艾希礼自然老实：我老板。
陆泉？
这次索兰芬铎的回复变得很慢，三分钟后才有所动静。
哦……
艾希礼总觉得他这一字顶了千言万语，回味无穷，又酸又涩，百转千回。
抿唇忍笑，发过去一个亲亲的大红嘴图片。
索兰芬铎的回复又变快了：不准亲亲。
哼╭（╯^╰）╮
反正我也不喜欢亲亲。
艾希礼气呼呼准备关闭个人终端留言界面。
索兰芬铎的下一条信息紧追而来：别太浪。
简直是莫大的污名……
艾希礼的脸蛋仿佛被打了两个轻飘飘的耳刮子，红通通得厉害，耳根子的粉一直延伸往下，连性感的锁骨都烫得一瞬。
我才没有……
造谣……
胡说八道……
为了避免娱乐狗仔无人机的监视，或是有狂热粉丝追踪到二人吃饭的名场面，生出各种无端的绯闻。
陆泉提前包下整个酒楼，聘请酒楼的主厨特别来处理这一条玛瑙鱼，做一整桌的生鱼宴。
主厨的技艺惊人，快刀细斩下已经将一米长的鲜鱼大卸八块，一刀刀斜切着细如白玉的鱼肉片，每一片都能做到薄如绢纸，取出一片对着灯看能透出光，且鱼肉的纹路干净清晰。
陆泉捡一块新切好的鱼片，沾了亲手调制的酱料，说道，“第一筷子肯定是要给我的希宝吃了。”
张嘴，啊……
艾希礼并不打算吃，斜眼一瞧专心烹制的主厨，主厨肯定签了某种保密协议。无论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绝对不会露出人类该有的八卦神情。
陆泉等他半晌，不禁催道，“希宝快吃呀，这鱼片片得这么薄，稍微沾一点酱汁就会碎掉，再不吃可就浪费了。”
艾希礼只好快速把那块鱼吃进嘴里，含混回复，“我自己就可以的，别再帮我拣了。”
陆泉可不介意，甚至完全不去换一双新筷子，直接用艾希礼含过的兀自用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起工作，陆泉对艾希礼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也告知一二细节，说等这次「声先夺人」获得成功后，会向外界宣告小美鱼签约「泉影」娱乐，正式出道。
艾希礼不由问他，“我感觉无论哪次与你聊天，陆总总是自信感十足，一副坚信我绝对会成功的语态，这让我压力巨大呢。万一我在下一场失利，没能完成最终的王者对决呢？”
陆泉的筷子在手中轻转，一副自有心思的语义空白，稍顿道，“当然，我对自己看中的，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递出一记不易察觉的眼神，主厨将玛瑙鱼最娇嫩的鱼腹肉切割完毕，余下的部分直接当作厨余处理干净，恭敬地退身离开。
“这也太浪费了吧！！”艾希礼吃两口这鱼真得美味极了，何况陆泉之前讲这条鱼是从异星球空运来的，必定奢贵至极。
“我妈说了，搞浪费的人从小根本没有认真背诵《悯农》。”
陆泉反笑，“据我所知，作者李绅完全不懂得浪费可耻，反而是个渐次豪奢的家伙，可以说是语言上的天使，行动上的魔鬼。”
艾希礼知道自己能逞威风的也就两三句话，之后总会被坏男人们迅速熄灭。
谁叫他长了舌头只会唱歌，社会阅历白得像一条绷带。
眼瞧宝贝气鼓鼓的蒙头吃鱼。
陆泉清场完毕，终于可以安静得过一阵二人世界，愈发使用了一点甜蜜手段，从偌大雅间的保鲜柜里取出一捧鲜花。
“希宝……”陆泉越过自己的位置，径自走到艾希礼的身旁坐下。
“空运来的望星花，我去做短期巡回演出的时候，一看见这种花，你猜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什么？”
望星花的花瓣呈现琉璃蓝色，在室内灯的照耀下发散出粹亮的斑斓，直抵人心的柔软。
“你的眼睛，小希宝。”陆泉捧着花，伏头亲吻着花瓣的芬芳，隔着蓝色的花瓣去深情凝望小美鱼同色系的美眸。
美得迷人，美得错乱，美得热血沸腾。
“希宝，我想……”
陆泉抛开了花束，闭眸吻向艾希礼。
小螺号慌促尖叫，【我有个主意，快叫尤金森来救你，他从不会这样没规没矩的——】
闭系统吧你……
艾希礼一把搂住陆泉的头，一本正经地阻拦那嘴唇的侵袭，“陆总，我觉得你眼睛的颜色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你改色的染料有什么副作用呀？”捧住对方的头，假装认真检查。
陆泉充分享受小美鱼双手的柔软，他这几天苦于求偶期的折磨，看见小美鱼简直神魂颠倒，躁动的心在放鞭炮。
“希宝，你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是不是被刚才望星花的味道沾上了？”
陆泉的脖颈侧主动靠向小美鱼，仿佛要与求偶的半兽进行古老的交颈摩擦。
小螺号又重点提示起来了，【情况不太好啊，希希子，原著里没有描写过这个桥段，多半陆泉想做的时候，扯住你就在各种地方了，可是今天他情况不对呀……
主动向心上人求爱的眼镜王蛇非常残忍的，我刚才去查了一下动物百科全书，说被雌性拒绝的雄性眼镜王蛇会用毒液杀死对方——】
艾希礼：！！（感叹号暴击——）
伸手推住陆泉越靠越近的身躯，掌心疯狂冒汗，颤颤巍巍生怕自己讲错一个字，叫半野兽基因的男人哪根神经绷断了，要弄死自己。
“陆……总……总，那……我想吃点鱼……”
陆泉拿走他的筷子，“难道希宝觉得，我还不如鱼香吗？”
蛇儿有一把唱歌的好嗓子，悄声低语讲话时仿佛落叶在倾诉着沙沙的爱意。
他的脚也不老实极了，在小美鱼珍贵的小腿间反复磨蹭，沿着艾希礼的修长雪白的小腿，犹如攀援而上的蛇。
即使细微的凉意与逗弄并存，也几乎在传递着浓烈到无法再掩饰下去的渴求。
“希宝是美人鱼真好，我最喜欢美人鱼了，漂亮，精致，我会对你很好的，如果你想要着全世界……”陆泉的手缠住艾希礼打算退缩的腰，“我把自己和全世界都打个蝴蝶结，送你做聘礼好不好？嗯？”
如果我要是说不好，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依照本性咬死我……
艾希礼的冷汗如瀑。
如果我说好，那也绝对不行的。
颤巍巍道，“我不喜欢你……”
“嗯？你说什么？”陆泉的双瞳应演唱需要改色成危险的金黄，淡淡褪色的部分与他原本的绿色眸子构成一种极其危险的视感。
冰冷、残暴、不容置疑！
尤其当雄蛇被拒绝求愉的时候，会因为本能驱使做出残酷的事情。
艾希礼只要一想起那两个字眼，简直害怕到不行，甚至脑部陆泉求爱不成，露出锋利的蛇牙咬断喉的残忍画面。
“呜呜呜……”
这种情况再不哭可就来不及了。
泪失禁功能使得鱼儿强忍的泪水颗颗成珠，仙男哭泣着一颗颗雪白剔透的小珍珠，打在陆泉逐渐迷乱的脸颊，生疼的。
“快哭快哭——”小螺号使劲加油，【马上哭到190000+的小钱钱了——】
艾希礼一巴掌拍在陆泉金贵的脸上，不轻不重，气得哭道，“我不喜欢这样，你们这些人怎么都欺负我，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意思……”
鱼不喜欢长尖牙的男人……
鱼不喜欢被你们这样捏扁搓圆……
都是自以为是的大坏蛋……
【好啦好啦……陆泉的人设重新更新啦，我立刻减掉他10的攻击力……】
小螺号陷入久久的沉思，【陆泉的攻击力，我明明记得他上次跟麦戈文发火的时候，不是提升到30了吗？这这这……这变成-10了，话说人设能有负数吗？】
其实小螺号离开几天，去找几个相熟的老系统询问过麦戈文不正常的表现。
有的系统说这很正常啊，穿书者不好好走剧情的话，百分之百会影响其他角色的变化，激发他们的潜在性格。
也有的系统说叫它赶紧向主脑汇报，还有的把它嘲笑得厉害，说它吃得电流太少了。
现在这书里居然还能出现负数。
看来唯一正常的只剩下尤金森了，它应该立刻向主脑汇报，把麦戈文与陆泉严密监控起来。
陆泉瞬时被小美鱼的哭泣惊了一跳，他只是依照眼镜王蛇求偶的姿势想跟喜欢的人蹭蹭而已。
立马心虚半截，回想艾希礼多么纯洁的一个孩子，怕他这种异常巨举动确实吓到小仙男，不由半跪在地面伏低做小。
摸摸小美鱼湿润的眼眶哄道，“别不喜欢我，好吗希宝？我没有恶意的，你瞧你哭得多可怜，眼睛都红通通的了。”
“不哭了好吧，我不吓唬你了……”随手端来一杯玫瑰花纯露，递给小美鱼的嘴上，“你看你哭了这么多小珍珠，天哪，嗓子都要哭疼了，别哭好吗？嗓子哭坏了唱歌就不甜了？！”
陆泉哄他半晌，心软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会有鲨掉不服从配偶的念头，从没有过的。
等艾希礼稍微冷静一会儿，他才把人完完整整得送回了贫民窟，沿路上只敢讲软话，反叫小美鱼逐渐不好意思。
陆泉想着来日方长，小美鱼终有一天会主动让自己缠尾巴的。
艾希礼应付完他后，简直身心疲惫回到家中，索兰芬铎每次都会为他点亮全家的灯光，满满的光线照得新盖的小楼房像个密堡，里面承载着秘密与温情。
艾希礼临进屋门前想。
我们都是海洋的半基因，这真得很好。
不待他推开屋门，一条手腕状粗的触腕从门缝里径自钻了出来，一把纠缠住艾希礼的腰身，疯狂卷进屋里去。
“舍得回来了。”
艾希礼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弄得头晕脑胀，寻思索兰哥的半基因竟然是一只章鱼？！
可这触腕简直眼熟极了。
深紫，狰狞，每一个吸盘都如粉色的张开的花，虬结的力量仿佛能贯穿他的中心。
“索兰哥，你生气了吗？”小美鱼刚收干净的眼泪又重新出现在眼眶里，娇滴滴的兜转如潮。
“没生气……”他怎么会生气呢。
索兰芬铎的一条触腕捉住了在外面浪的不愿归家的小坏鱼，另一条则沿着小美鱼的后脊不停的摩挲。
哭了，又哭了。
索兰芬铎也不知哪来的怒火，原本他一贯能伪装的很好。无论是极致的爱与恨，都能轻易蛰伏在皮囊之下。
触手的柔软的腕尖不断在艾希礼的后脊摩挲，巡查，攀爬又深入腰窝之下，需要仔细检查小坏鱼是不是又沾了别的男人的气味，或是吻痕。
把脏东西带回到家。
带回到他们的家。
艾希礼哭哭啼啼的。
索兰芬铎的大手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两把。
没有怜惜，甚至难得的冷酷且凶狠。
既然决定把谁弄哭，就要狠狠地叫他哭哭啼啼得没完。
“索兰哥，你好可怕……”艾希礼抽抽嗒嗒地啜泣。
索兰芬铎在他哭得冰凉的面孔上吻了吻，却没有怜惜的温度。
“我好好摸摸你，别怕。”
但他的触手，完全叫小美鱼更加担忧。
因为那触手往那里去了。
小美鱼紧攀住对方越发坚实的双肩，“不行，不行，我还从来没有被那样过……”
索兰芬铎抱起他，开始往卧室走，“胡说，你不是说摸你鱼尾巴的人，我可不是第一个？”
更加生气。
艾希礼听见布碎了的声音，这陌生的感觉又似曾相识。
在幽暗的海底，无数条暗紫色的触腕在他四肢百骸攀爬，令他难堪。
跟现在眼前的简直一模一样。
直到那种熟悉的凉意与痛感袭来。
连带索兰芬铎压抑的声线也突然熟悉无比。
泡沫，泡沫，搅动的泡沫……
啪一声，泡沫破裂。
艾希礼过电一般叫嚷，“我想起来了，海底下那个骚扰我的坏东西，就是索兰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