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影一瞬间觉得这场面很像雄孔雀开屏, 可易丛洲不在,他们开屏给谁看?
真的,就很不合理。
大概是传说中的男人的胜负欲吧, 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要不让他们比, 自己溜了算了。
不,没用, 就以元皎炎为例,去哪儿他都能找来,都能堵住他。
不管了, 他们比他们的, 他玩自己的。
就是要让元皎炎看看,他陌影没在怕的。
皇上不仅亲自下场比赛, 摄政王与祭师大人也前后脚出现,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射猎的、比武的都停了下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马场之外,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发丝衣带随风飘扬, 顿时有了好男儿征服天下的豪情。数十匹马齐头并进,你追我赶的场面极为震撼, 燃起了陌影心中的热血。
别问他为什么在看, 问就是马儿不走。
其他选手都特别酷, 意气风发, 别提多帅了。只有他,哼哧哼哧费力地骑着一匹马, 怕马跑得太猛从上面摔下来, 也不敢用力抽马屁股。
越下不了手鞭策马儿, 马儿就越不听话。他喊了几声「驾」, 马非但不往前,还渐渐停了下来,大有往回走的架势。
“……”
在一众纵马长奔的人中,陌影鸡立鹤群,格格不入。
场外大声喝彩的观众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静止了一瞬。
陌影早已做好落在最后的心理准备,现实却给他迎头一击。
马兄,能不能给点面子,你倒是往前跑一下啊!
他骑出了骑驴的风采,不,可能还不如人家农夫骑驴。
这一刻,他多想穿回半个小时之前,把那个觉得骑马很简单的自己打醒。
社死,真的社死,毁灭吧,心好累。
他原地自闭,其他选手已越过起点,开始跑第二圈。
股票三人组遥遥领先,围观官员议论不止。
“子夕太监出身,却如此多才多艺,骑□□通,了不起。”
“祭师大人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丝毫不落下风!”
“摄政王最厉害,要是世家的姑娘们看到他骑马的身姿,朝他丢的手帕不知该有多少。”
“我押子夕!”
“我押祭师大人!”
你一言我一语中,大伙热火朝天地开了赌局。
“我押皇上。”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
转头一看,薛忠国从高台上下来,坐在马上,高高地观战。
哦,是薛忠国大人,整天把夸皇上挂在嘴边的那位啊,那没事了。
这种局势还能说皇上赢,眼疾也着实严重到了某种地步。
这些官员哪懂,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死忠粉。
被陌影剽窃而来的诗折服的新任丞相大人,正是铁粉粉头。
元皎炎三人的马渐渐靠近了陌影。
陌影倔强地挺直了背,头却低着,不想见三个国家队队员。
他下定决心,只要马队一过,他便招呼侍卫将他的马牵下去。
不奉陪了,还是等跑路后让易丛洲教他骑马吧,太丢脸了。
他却不知,马官给他选的马是一匹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
其它马踏行的声音让宝马躁动起来,忽然仰天长啸,往前狂奔而去!
陌影怕摔,一直将缰绳拉得死紧,勉强稳住身形,没从马背上掉下。
挡住了马儿的后仰,却挡不住它的陡然加速。
他身体一滑,再怎么用力也阻止不了坠落趋势,眼看就要被奔腾的马儿甩在地上。
一旦落地,就会被奔腾的马儿踩在地上,非死即伤。
“皇上!”观众齐齐惊呼,紧张到气氛凝滞,侍卫当场上飞救人。
可距离太远,来不及了。
这时,元皎炎、子夕、蔺如尘同时出手。
子夕稍微领先其他二人一点,反应最快,控制马头往陌影的方向而去,极快到了陌影身边。
他拉住缰绳,轻巧地往上一飞,落在侧面,托住陌影的腰。
将人搂在怀里,安全地落在马背之上。
心提到嗓子眼的官员们爆发出一阵喧天高呼,既为陌影得救而高兴,也惊叹于子夕无与伦比的马上功夫。
不仅极为灵活地救了人,速度也丝毫未减,一骑绝尘,领先其他人相当一段距离。
蔺如尘见状,腾空的身体落回原地。
元皎炎则截然相反,拿出折扇,在扇柄处用力,折扇四分五裂。
他将断裂的折扇飞出,自己紧随其后,踩在轻飘飘的扇面之上,如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落在陌影先前骑的汗血宝马背上。
缰绳一拉,狂躁的马儿只挣扎了两下,就彻底为他掌控。
汗血宝马离子夕的马越来越近,很快二人并排,横向距离也越缩越短。
子夕猛然加速,却依然躲不开元皎炎。
元皎炎的手抓住缰绳,腿已攻向子夕。陌影只能看到脚的残影,可见攻击之快。
在高速前行的马上打斗是极其危险的事,更别说赛道并非直线,而是弧形。
子夕不甘示弱,搂陌影的手丝毫未松,上半身往左□□斜,避开了元皎炎的攻击。
正好经过一个转弯,他在里侧压低身体前行。
离心力将元皎炎往外甩,他不得不上马稳住身形,几息的短短功夫,子夕已与他拉开距离。
“皇上,臣会护你安全,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子夕游刃有余,竟还能在陌影耳边说话。
陌影胆战心惊,恨不得钻入一个封闭空间,彻底隔离子夕。
昨晚上被嗅闻的事带给他巨大的冲击,他现在只想离子夕越远越好,不想与对方有任何接触。
风刮在脸上有些疼,陌影又尴尬又紧张,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别说景象了,自己身在何方都分不清。
耳边传来的打斗声告诉他,自己并不太平。
先帝忌惮兄弟,元皎炎在他的猜疑下,装疯卖傻才逃过杀身之祸,其心智坚定程度可想而知。
小小的失败岂能拦住他?
一次败了,他就调整战略,再攻第二次、第三次,誓要将陌影抢到手!
接连的强力攻击让子夕渐渐吃力,也让陌影叫苦不迭。
一边怕被激情对线的两人误伤,也怕马失控,他会掉下去。
想喝止两人,一张嘴就吃一嘴风,说不出一句话。
一个从阉人提拔上来的官员,竟敢大庭广众之下与摄政王斗,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元皎炎势力太大,平日不把人放在眼里,好些官都被他收拾过,见子夕险之又险地保住了皇上,表面上不敢喧哗,心底却在为子夕叫好。
一个久攻不得,一个吃力守护。就这样过了第二圈,进入了第三局决胜圈。
子夕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守这么久。元皎炎在他分神的间隙抓住空挡,将陌影抢了过来,抱在自己身前。
人还没坐稳,另一人出人意料地到了他旁边,攻向他的下盘。
子夕在元皎炎左边,他自然也防备左边,没想到右侧会受到攻击。
他与子夕打了那么久,将陌影抱住后放松了那么一瞬,反应慢了不少。
那人轻而易举便从元皎炎手中抢走了人,一步不停,马扬长而去。
白衣胜雪,冷冽如霜,正是蔺如尘。
众人都惊呆了。
“祭师大人怎么也去凑热闹?”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陌影也没想到蔺如尘会出手,一时惊喜不已,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腕。
蔺如尘僵了一瞬,将他环得更紧。
他一马当先,子夕与元皎炎分列左右,紧追不舍。
抢了陌影,子夕与元皎炎从两侧攻击,蔺如尘面对的危险是先前子夕的两倍。
可他沉着应对,既不惊慌也不冒进,往往等到最后一刻才动手,每次都能稳稳避开。
相比于蔺如尘,子夕更不想陌影落入元皎炎手里。
思及陌影对子夕的关心,甚至要传位给他,元皎炎也不愿子夕落了上乘。
他们在进攻蔺如尘的同时,二人也互相攻击。
苍茫的天地下,风浪中,三人斗得不可开交。可他们同时有种默契,都没有攻击茫然无措的陌影。
终点就在眼前,元皎炎攻击得更为频繁。
蔺如尘骑马极稳,陌影得以转头去看。
见元皎炎被挡回之后失去平衡,就要被马蹄踩在脚下,他眼皮狂跳,想也不想地高呼道:“小心!”
元皎炎诧异抬眸,稳稳当当飞上马背,注视着陌影,失神了一瞬。
这一点点时间,蔺如尘便拉开了距离。
元皎炎也不在意,张杨一笑,慢悠悠跟在后头。
子夕便也停手,不再抢人,专注往前冲,想夺得第一。
蔺如尘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载着陌影而不减速,反而越来越快。足以看出他先前不过藏拙,根本没拿出全部实力,才落在三人最后。
冲过终点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将陌影淹没,蔺如尘一扯缰绳让马停下,双掌挡在陌影耳边,替他隔绝了音浪。
陌影回头,兴高采烈道:“祭师大人,你赢了,好厉害!”
眼睛弯弯,眼眸明澈,动人心弦。
蔺如尘只看着他,没有答话。
陌影用手挡住嘴,靠近他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留了礼物,本来想过几天去祭师府给你的,谁知你这么优秀,竟然赢了元皎炎和子夕,今日便送给你。”
被侍卫扶下马后,他叫来太监,让他速速回宫取胭脂。
赛马完了,其他项目继续进行。观众散去,子夕与元皎炎在两侧入座。
主位上的陌影拉着蔺如尘欢欢喜喜地说话,他们在下方等着。
元皎炎的视线扫过蔺如尘与子夕,停留在陌影身上,歪头思索了会儿,不急不躁地起身走了。
陌影之所以这么高兴,一方面惊喜于蔺如尘的骑术,另一方面,蔺如尘打败了子夕,不用与子夕相处,他松了口气。
猜到子夕对他有那种想法后,他不知如何面对,只要能拖着不与对方接触,怎样都好。
玄衣卫全速回宫,不一会儿拿来了胭脂。
陌影托着精致的金丝楠木盒,递给蔺如尘。
虽说蔺如尘是女装大佬,但送他眉粉胭脂什么的,也不知合不合适。
陌影不确定地挠了挠头,支吾道:“你打开看看,如果不喜欢就算了,我再送你别的东西。”
蔺如尘打开盖子,眼底划过诧异。
“可是北苍国进贡过来的胭脂?”
“是,我瞧着颜色好看,香味也独特,才送给你。”
以蔺如尘的地位身份,只要他想,什么地方的胭脂他都能弄到手。陌影想到这,生怕对方看不上,也怕蔺如尘觉得唐突,“不用勉强,不喜欢的话……”
“臣很钟意。”蔺如尘极为小心地将盖子阖上,捧着木盒瞧了又瞧,清冷的目光落入陌影眸中,“臣有个不情之请。”
“祭师大人请说。”
“下次皇上为臣描眉可好?”
身后有贴身伺候的太监,蔺如尘说话时低头靠近,把声音压得很低。
“可、可我是手残,从来没给别人画过。”
“多练几次就会了。”
“那好。”陌影答应得爽快。
确认易丛洲中蛊毒的事儿与蔺如尘无关,他真心把蔺如尘当朋友。
封建社会,大概没几个人能接受蔺如尘的女装癖,他想找人谈心都难。既然是对方的爱好,学着去做就好,画个眉毛又有什么难的。
蔺如尘看了看其他比赛,片刻后起身告辞。
陌影兴趣也不大,回宫批了一些紧要的奏折。
夜晚如期而至,用过晚膳后,他回到寝殿。
叫太监宫女出去,他吹了床脚的蜡烛,室内陡然变暗。
一道影子在身后闪过。
陌影惊异回头,却见一张卷纸缓缓落在地上。
不用说,纸条是魅影传来的。
可他十分确定,这魅影不是他放出的,不属于他的魅影军团。
小世界只有他与易丛洲两只魅魔,这定是易丛洲的魅影。
陌影心头狂喜,捡过纸条一看,果见上面写着两个极大的毛笔字:“少主。”
太好了,蛊虫拔除之后,易丛洲身体慢慢变好,他的能量开始恢复了!
好势头继续下去,假以时日定能完全恢复,脱离小世界指日可待。
陌影大为振奋,迫不及待想赶到西北军营,想第一时间与易丛洲分享喜悦。
外头传来脚步声。
总给易丛洲带包子不太好,陌影找人做了饭盒,可以带其它菜品。
他晚饭前叮嘱御膳房煮饺子,一定是他们把东西送来了。
“快打包……”陌影心情激动,人刚推门,他便迫不及待地下令。
“哦?小竹子想把饺子打包给谁吃?留给皇叔我的吗?”元皎炎左手抱猫,右手提着食盒,笑容满面地走近。
怎么会是活阎王?
一盆凉水当头朝陌影泼下,兴奋变成忌惮与不知所措。
不怕元皎炎了,却依旧不习惯与他相处。
而且这大晚上的,在他的寝殿,与股票男有什么好相处的?
“何事?”陌影急着与易丛洲见面,不愿在元皎炎身上浪费时间,语气稍显急躁。
“想小竹子了,便过来看看。”元皎炎将食盒放在桌上,“刚好,皇叔还没吃饭呢。”
他将猫往陌影手边一递,已与绿丝熟悉的陌影不假思索地接过,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吃不准元皎炎过来做什么,陌影并不落座,问道:“皇叔,荥州的叛乱平了吗?”
他知道荥州的残部还没解决,他想试探元皎炎这么快回宫的目的。
“还有几个虾兵蟹将,他们不重要,小竹子比较重要。”元皎炎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拿出饺子,蘸着醋就开始吃。
陌影心里抓狂——快放下筷子,那是给易丛洲准备的!
心里不愿,却不能表现什么,只能忍了。
“好嫩的肉馅儿,御膳房做的,果然好吃。”
“皇叔深夜找朕所为何事?”陌影并不相信他为自己回宫的鬼话,只想让他快点儿走。
“自然是夜太冷,想与小竹子共眠,这样暖和些。”
“要是冷,朕立刻送你十个汤婆子。”
元皎炎看着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过来。”
对方坐着,自己站着,这样谈话终究不太礼貌,陌影不自在。也不能真坐到元皎炎旁边,要是活阎王发难,他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陌影坐到了他对面。
元皎炎吃了几个饺子,喝了口茶,慢慢停了筷,“那日与小竹子说的,小竹子可有考虑?若我愿意当皇帝,小竹子给我什么彩头?”
又来了,你可拉倒吧。
陌影没耐心与他虚与委蛇,直抒胸臆道:“封地挺好,皇叔不喜争斗,何必蹚这趟浑水?”
说完他觉得不太对,元皎炎权利这么大,不论谁当皇位,都容不下他,大概率要弄死他。
陌影忧愁起来,他想让百姓过上太平盛世,不代表他想要别人的命。
元皎炎见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冥思苦想,显然是真心在为他忧虑。
怎会有这么可心的人?自己泥菩萨过河,还可爱天真地想着保护他人。
烛光如蜜涂抹在陌影的脸颊上,叫人无限手痒。元皎炎极快地挪到他身边,伸手往陌影的脸掐来。
陌影往旁边侧头,谁知元皎炎另一只手早有准备,他自投罗网。
右侧脸被元皎炎捏了捏,他愉悦极了,低低地笑出声。
“放开朕!”陌影吼完,不经意间对上元皎炎含笑的眼眸,心猝然一惊。
喜欢上易丛洲,他便知晓喜欢是怎样一种心情。
若钟意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对方受委屈,宠爱着呵护着还来不及,怎会对对方赶尽杀绝?
易丛洲与元皎炎没有杀父夺妻的过节,哪有无缘无故的相爱相杀?
元皎炎眼角的笑纹让他的脸庞更为温和,一点没有初见时的肃杀,有种感染人心的欣喜。
这么喜欢叫他小竹子,每次私下见面都抱猫来,还无缘无故捏他的脸。
一个男人喜爱捏另一个男人的脸,除了喜欢,恐怕没有别的可能。
昨夜是子夕,今夜是元皎炎。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陌影头疼得不行,怀里的小猫变成了烫手山芋,他慌乱地将猫归还。
元皎炎的笑意变淡,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猫脊背上的毛,一瞬不瞬地盯着陌影的侧脸。
陌影并不是喜欢装傻的魔,偷偷看了元皎炎一眼,艰难地问:“你喜欢男人吗?”
元皎炎微怔,欣然的笑意回归,“不喜欢。”
说着,他偏头,笑看陌影。
窗外狂风呼啸,房内静谧安然。
这一刻,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陌影猜到了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不喜欢男人,但是喜欢你。
陌影抬起头,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与元皎炎对视。
元皎炎冲他微笑,没了以往的盛气与逼迫,赞赏地摸了摸他的头,“小竹子真聪明。”
陌影耳朵一烫,避开了他的动作,“可、可我……你那么困难才在先帝手下存活,又是……”
心慌意乱时,说出来的话也语无伦次。
元皎炎却懂了他的意思,用自嘲来缓解陌影的窘迫,“又是活阎王吗?”
他注视着陌影,不见以往的喜怒无常,眼中显露出一点儿从未对外人展露的温柔,“我可有对小竹子做什么?我可有伤害过你?”
陌影一愣,还真没有。
刚穿来时,元皎炎将他按在水池中,他险些出事。可那次情有可原,是原主自己想杀人在先,严格意义上元皎炎只能算反击。
后面没对他出过手,顶多灌了他一次酒,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
“你认为我会伤害你,不过是对我的臆测。是我先前做的事情吓到你了吗?”
陌影点点头,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元皎炎似乎很欣赏他这样,又想来摸脸,手抬到一半自己先停了。
“荥州风景极美,百姓安泰。不过,若你喜欢天下,荥州便可变成天下。”
话里有情谊,更有夺取天下的野心。
“可,可你是皇叔,这是……”他虽是冒牌货,但原主名义上是元皎炎侄子,骨科在绿江都要被禁的好不好。
“你不是他,我知道。”元皎炎意味深长地说。
不管他是好是坏,既然对方捧上一颗真心,就值得好好对待。
哪怕会激怒元皎炎,哪怕元皎炎翻脸不认人,求爱不得痛下杀手,他也认了。
他喜欢易丛洲,不可能再将情感转移到他人身上。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易丛洲,人魔殊途,他与元皎炎也没有未来。
“对不起,我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陌影心里紧张,舌头数次要打结,他不愿让元皎炎觉得不尊重,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说完后,他心中不安,却没有退缩,目光仍停在元皎炎脸庞。
出乎意料,元皎炎并没有给他狂风骤雨,还是笑着问:“现在没有,那以后呢?”
“以后也很难。”陌影不想伤他的心,没把话说死。
“不管多难,去做就是了,我们小竹子什么也不用管,只需等着便好。”
元皎炎起身,“等你改变心意之时,我想与你同眠,小竹子可不能不愿意喽。”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原地发愣的陌影一眼,想摸他如水的长发,终究是忍住了。
元皎炎走了很久之后,陌影回过神来。他觉得不敢置信,活阎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夜晚来寝殿,没做任何事,就吃了几个饺子,把猫给他撸了撸。
他喜欢一个人,竟不会咄咄逼人,不会用强权逼迫别人就范。
陌影有些刮目相看,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没认真了解过元皎炎。
可他的心里已容不下别人,也不可能再去了解别人了。有易丛洲在前,其他人又算什么?
但是,一想到元皎炎今日骑在马上追赶子夕,无论如何都不放弃的模样,陌影忧从心来。
他恐怕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