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好妆的叶与泽从保姆车里走下来，坐在凳子上，接过灵灵递来的保温杯，一边喝水一边看向拍摄场地。
贺同还在拍摄。今天是他们在外景地的最后一天，下午就会离开剧组飞回燕城，后天便前往湖城，直到三月初才会重回剧组继续拍摄。
自从《画家》入围湖城电影节的消息放出后，已经过了快一个月，这段时间剧组里的人对待叶与泽和贺同都热情了许多。以前有些人托大，开口都直呼名字，现在纷纷改了口叫小叶小贺，甚至还有人叫起叶老师贺老师。
当然，叶与泽和贺同对此都不在意，以前怎么样现在依然怎么样。
今天起了个大早拍日出戏，叶与泽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想进车里眯一会时，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是扮演女二的冯莹君。她一会还有戏，身上就还是剧里角色的妆扮，只在戏服外裹了一件宽大的羽绒衣。
“……叶哥好……”
冯莹君有些畏缩地走到叶与泽面前，怯生生地开口。
她比贺同还要小半年，是剧组里除了小演员之外最年轻的一个。
叶与泽抬眼看她，点了点头。
旁边的灵灵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些，后边的两名保镖则是走上前，隐隐护在叶与泽两侧。
“……那个……”冯莹君将抱在怀里的签名板小心翼翼地递出一些，“我……我妹妹……是你的粉丝……你能……给她签个名吗……”
叶与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笔带了吗？”
“带了带了。”冯莹君微微松了口气，一边手递出签名板，一边手往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支签名笔。
叶与泽没有直接接，而是由保镖伸手接了再转递过来，他快速签完名，又通过保镖递回去。
“谢谢……”
冯莹君慢吞吞地接过板和笔，然后咬了下唇，突然脚下一绊，向着叶与泽摔去。
叶与泽身边的两名保镖反应极其迅速，一人护着他躲到一边，另一人错步上前，稳稳接住冯莹君。
后方的灵灵憋笑憋到内伤，却还是尽职尽责地上前帮忙扶起冯莹君。
“冯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脚有没有扭到？”
“没、没事……谢谢你……”
冯莹君满脸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人，低着头转身就跑走了，连笔掉了都没捡。
一支手伸过来捡起她掉下笔，随手转了几个漂亮的圈。
“真造孽，还这么小就被经纪人逼着来搞事炒绯闻。”
方辰摇摇头，然后挑眉看向叶与泽。
“防守很严密嘛。”
灵灵笑道：“小老板早就交待好了。而且她这手段还算嫩的，这大半个月里都不知道靠上来了多少人，那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方辰头疼地捏捏眉心。他之前回去参与制定《画家》在电影节里的公关计划，又跑了几个地方和国内几大院线做个先期接触，就疏忽了这边。
“贺小同的顾虑是对的，这种流量剧组就是幺蛾子多。看来往后接剧不仅要看本子，剧组环境也得慎重考虑。”
叶与泽却是勾唇一笑：“无妨。人间百态，还挺有趣。”
方辰观察了下他的神情，见他的确像是颇有兴致，这才放下心，随后又示意人进了保姆车，关上车门。
方辰：“之前的视频，剧组这边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拍摄视频的是黄烨，杨和冬也掺了一脚，他的助理好几次都帮黄烨制造机会和打掩护。不过网上那拨水军操作不是黄烨有本事能搞的，肯定还有人和他联手，这个还要再查。”
叶与泽抬眼看他：“我记得黄烨是星辰的人。”
“嫉妒让人失智。”方辰摊手，“从他在这部剧里的表现来看，以他目前的业务能力，暂时还不适合在影视圈里发展。等这部片子拍完后，公司会对他的发展方向进行调整，先让他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充实一下自己。”
叶与泽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平板，点开搜索，输入“杨和冬”。
方辰看着平板上出现的百科画面，继续说：“别看杨和冬那张娃娃脸显嫩，他其实已经29了，之前几次试图转型都没有成功，只得继续在偶像片里打转。这次大概是从你们身上感觉到了威胁吧。”
“他的确该感到威胁。我看有消息说，他首次主演的电影定档三月下旬了，一部虐恋情深的都市爱情剧。”
“对，原作还曾火过一把。”
“你打听一下具体是哪天。”
“呃，你的意思是……”
“尽量把《画家》安排在同一天，不能同一天也排在附近。”
方辰微微瞪大眼：“你想和打他擂台？”
“他的演技，在特效推起来的武戏里还能看一看，要表达多层次的细腻感情，就还差得远。而且……”
叶与泽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点了点。方辰看过去，只见那里显示的是
编剧：钱平新。
“……千影可真是糟蹋好东西。”方辰叹气。
◆◇◆
傍晚下飞机后，叶与泽一行在出站口见到了等候的邹叔和两个司机。
邹叔先好好打量了下叶与泽、贺同和方辰三人，见他们气色都还好，才欣慰地点点头：“好好，都没瘦。”
贺同笑着问：“邹叔您怎么还亲自跑来了，有司机不就行。”
“你们就回来一天，阿芷让你们过去试衣服，顺便就在那边住下。我给你们收拾了下出国的行李，反正也要送过去，就干脆过来把你们也接上了。”
方辰吃惊：“我妈给他们做衣服了？”
邹叔乐呵呵地回答：“小泽和小同第一次在国际电影节上亮相，阿芷当然会亲自给他们准备衣服。好几套呢，连颁奖时的礼服都备好了。”
贺同哈哈一笑：“看来这次我们要不拿个奖，都对不起舅妈的辛苦啊。”
旁边的叶与泽也微微勾起唇角。
一行人来到停车场，叶与泽、贺同和方辰上了邹叔的车，四名保镖上了方家司机开的一辆SUV，还有一辆星辰派来的车是负责将两名助理和两名妆造送回家的。
两辆车子开到方家别墅门前，就见方辰的母亲秦芷开门迎了出来。
三人下了车，分别和她拥抱。
“舅妈，我们在那边碰到难得的好燕窝，给您带了不少。”叶与泽柔声说。
“秦女士，大半个月没见，您看着又比上次年轻了啊，我都觉得叫舅妈会把您叫老了。”贺同边掺着秦芷往里走边夸。
秦芷被他们逗得直乐：“还是小泽小同想着我，不像我家的两个臭小子，从来不会说句好听话哄哄我这个妈。”
跟在后头的方辰做了个鬼脸，邹叔则忙着和方家的管家商量安顿保镖。
叶与泽和贺同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试服装。
秦芷给他们各准备了四套服装，两套休闲装，一套开幕典礼的礼服，一套颁奖典礼的礼服。主要需要试的就是两套礼服。
贺同穿上自己这套，在镜子前转着身，又来回对比自己的和叶与泽的。他身上这套是黑色，只有在领子、袖口、口袋边用了银灰点缀。叶与泽的则相反，衣服主体是银灰，点缀色是黑色。虽然两套衣服的整体设计并不一样，但两人站在一起时又会有一种奇妙的互补感。
“舅妈的设计还是这么棒。我和叶哥的是配套的吗？”
“是呀。我让辰辰给我拿了剧本看，从里面得到的灵感。”秦芷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另一套的上衣，“颁奖典礼的这套也是差不多的式样，不过领子和袖口的宽幅加大，布料里也多织进了会反光的黑线和银线，在灯光下会显得更华丽一些。”
“舅妈您真是太贴心了。有您在，以后我们都不需要为服装头疼。”贺同由衷地夸道。
“那是，舅妈都给你们打点得妥妥帖帖的。”
秦芷围着两人转了几圈仔细查看完，满意地点点头，又说：“说起来，不如你们就给芷若的男装代言了吧，也省得我每年还花好多钱请外人。”
贺同和叶与泽都是一愣。
秦芷随意地问：“会忙不过来吗？”
“怎么会？”贺同连忙说，“再怎么忙，给自家人省钱的事儿咱都得抽空干啊。”
秦芷笑笑：“那可就说好了啊，你俩在拍的剧忙完了，就来给我拍明年的目录。好了，这套没问题，快快，换下一套看看。”
贺同和叶与泽愈发听话地换着衣服。
秦芷现在看着像个家庭主妇，但其实方家的发家还是源于她。
叶与泽的二舅方静民在追求她时，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服装设计师。后来她因为设计稿被人盗取而消沉，方静民就决定自己做服装厂，让她能放心做服装设计，其余事情都不需要操心。就这样，方静民从一家小服装厂起家，慢慢做大，最后发展成了现在的启明集团。在此期间，秦芷创办的一个又一个品牌也走进了千家万户。
如今，秦芷还继续主持着一间小工作室，每年看心情出产品，有可能会出大货，也有可能只是限量高订。这与其说是她的工作，不如说已经成了她的爱好。工作室的品牌就叫芷若，是国内服装界的顶牌之一，每年都有众多模特和明星打破头来抢代言。
现在，这个代言估计永远都是叶与泽和贺同的了。
试完衣服后，邹叔端来了茶点，几人享受了一顿悠闲的下午茶。
“对了，”秦芷状似无意地开口，“瑞斯·劳尔你们听说过吗？”
叶与泽摇摇头。
贺同想了想，说：“有点印象，好像是时尚界的大师？”
“是我的朋友，做首饰的，现在就在湖城定居。你们过去之后若是有时间，可以去拜访拜访他。他是个华国迷，曾经在这边住了快十年。”
说到这里，秦芷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静蕾拍那部《暗香》时，剧里她的服装都是我做的，首饰就全是瑞斯做的。你们若是能去看看他，我想他会很开心。”
听到母亲的名字，叶与泽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秦芷。
秦芷的笑容依然很温和：“去吧，他肯定很欢迎你们。”
贺同有些担心地悄悄握上叶与泽的手。
叶与泽转头看看他，才对着秦芷轻轻一笑。
“好的，舅妈，有时间我们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