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第192章 鸳鸯

  算算日子,已经离京有不短的时间了。

  虽然三人都劝曲沉舟再养几天病,可他心里记挂着事,始终睡不安稳其他人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好在有安宁两人同行,汤药水食都准备充分,还寻了马匹来,护送他们前往石矛县。

  只是曲沉舟还有些虚软,无法独自骑马,又不好意思在两人面前坐在柳重明怀里,便只坐在后面,揽住柳重明的腰。

  “沉舟,我昨晚想了很久,”柳重明一手握住单薄的手腕,单手掌着缰绳,侧过脸地对他说话:“你之前说的“转机一直含糊不清也许是因为不止一件转机。”

  曲沉舟用头轻轻抵着他的后背,温暖结实还挡风舒服得不想说话,将他的手捏了两下,示意他继续讲。

  “拿到木精,皇上那边就有了交代,你想好要皇上赏赐你什么了吗?”

  “你别闹,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先稳住皇上是要紧。”

  曲沉舟闭着眼,一侧听着自耳边刮过的风声,一侧听着有力又真实的心跳声。

  他知道现在不该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柳重明说的几重转机他甚至能想到更多……

  除了木精,这一趟去石矛县,也许也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丁乐康身死,统领金吾卫的位置便空出来,不光对怀王是个打击,也是他们的机会。

  安宁送他的那只蝴蝶还安静地躺在怀里。

  “先生收好。”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木头做的蝴蝶也能飞舞,哪怕亲眼见到,一时也以为在做梦。

  “先生,偃师们极少与外界往来,也不便破坏外界的均衡规律,所以只能帮助先生一次。开山劈水,攻城略地,我们都可以做到,但切记,只得一次。”

  曲沉舟以手指轻轻按着那蝴蝶,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安宁身后的六千偃师,足以消除他的心头大患。

  除此之外,他更知道,此时在京城里,已无活路的太后拼着鱼死网破,已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也许一切都是他们的转机。

  又或者,这个转机,说的是他与重明之间。

  一念及此,他便忍不住想,若是有一天,那个自由行走于天地的愿望能够实现。

  那点感动还没涌上来,柳重明突然抬手勒马,他猝不及防地,整个人贴在柳重明身上,抱个满怀。

  “什么事?”

  柳重明不回答,怕他掉下去似的捏紧他的双手,一夹马肚,没跑上多远,速度骤减,他又一次身不由己扑过去,额头撞在后背上。

  “柳重明!”

  他终于发现被耍弄,又羞又恼,却手脚发软,连掐人的力气都没有。

  “坐到前面来好不好。”

  柳重明大笑一声,口中虽然问着,却不等人回答,就倏地扭身,手臂向后一捞,将他抱去胸前,揽在怀里。

  “沉舟,等一切尘埃落定,山南水北,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不待他开口说什么,一个吻落在额头,好像不过是颠簸中的触碰。

  “如果你想要自由,我也愿意等,直到你回来。”

  许是马匹的颠簸消耗力气,曲沉舟歪着头,原本蜷曲着的手慢慢伸展,在柳重明的腰后拢在一起。

  耳旁的心跳更快,他听了片刻,轻声问:“你在害怕?”

  柳重明低头向怀里看一眼,习惯性逞强的话变成了坦诚:“对,我害怕,也期待。”

  害怕去想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期待能找到一点转机。

  哥哥的名字曾经是他的禁忌,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克制着自己这样冷静。也许只有这样的他,父亲才放心让他放手去做任何事。

  虽然隶属于石矛县管辖,可这里除了镇上热闹,其他地方人少地广,几里路内就那么几户人家是常有的事。

  即使没带着地图,那户人家的位置也早就烂熟于心。

  他们在官道上下马,沿着山坡向南走,能隐约看到曾经存在过的土路的痕迹,只是太久没有人走,已经长满了杂草。

  向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被草丛掩映的木门和屋顶便看得很清楚了。

  院里的土地都是翻过的细土,虽然也有野草,却不至于像外面一样无处落脚。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院落,左右共七间,前后两个院子,青砖瓦房,看起来算是生活富足。

  从布局痕迹来看,曾经养了些鸡鸭,有几间是家里人自用,有两间屋内空旷,但墙上有钉子钉过的痕迹,看高度该是曾悬挂字画,似乎是书房。

  柳重明走在前面,扯开被苔藓卡住的木门,向里面张望一下。

  “什么都没有。”

  的确是什么都没有,明明是住过人的地方,家用器物衣服被褥,甚至包括院里应该堆积的柴薪农具,全都没有。

  这院子仿佛是刚刚建好,却并没有人住进来过一样。

  安宁说帮他们四处看看,带着晏归期出门去了。

  曲沉舟在水井旁坐下,看一眼已经干涸的井眼:“桶还在,他们也有细枝末节的地方没来得及清理。”

  桶上系的绳子已经朽了,柳重明捞了一把,下面的桶陷在湿软的井泥里,稍一用力,井绳就断开了。

  “沉舟,在发现这里之后,我和我爹反复考量很久,确定哥哥当年应该就是走到这里,发生了变故。”

  “极有可能是他路过时意外见到了慕景延,而慕景延要带走周怀山,是见不得光的事,无论哥哥是不是真的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慕景延也不会担这个风险。”

  他也在井台上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指尖掐着皮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这里到定陵丘,快马过去甚至用不了一夜。”

  “慕景延害怕有人按图索骥找到这里,所以无论是哥哥被追赶到定陵丘附近遇害,还是遇害之后运去定陵丘,都是他故布迷雾。”

  “可惜当年审讯那些盗匪的时候,我们完全没想到这一点,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定陵丘那边。”

  他克制着吁出一口气。

  一只手钻到他掌心里,不让他继续掐自己。

  他紧紧攥住,像是在狂风里抓住了一根稳稳的石柱一样,踏实安稳下来。

  “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曲沉舟问。

  “盗匪吗?我当时就是怕有人在背后生事,还专门提去别院里,可惜……”

  柳重明为从前的自己羞愧。

  可惜还是没有守住,他那时年纪小,甚至还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直到如今渐渐醒悟过来,才明白—是怀王灭了口。

  曲沉舟的手握紧。

  “这里必然发生过打斗,虽然不排除东西是四邻拿走的,但清理得这么干净,我猜测是因为许多东西上沾染了血迹和划痕。”

  “我刚刚拜托安宁他们去后山里看看,东西他们带不走,顶多扔在山沟里。”

  柳重明轻轻嗯了一声。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尽最大努力地帮助他,可是所有人也都知道,即使他亲自来到这里,亲眼看到哥哥出事的地方,又能如何?

  怀王做事谨慎,怎么可能留下什么漏洞给他们?

  好在过了没多久,安宁两人没有空手而归,也亏得晏归期在,否则没有人能从峭壁下带了东西上来。

  带了血迹和兵刃划痕的用器已经确认无误,可他们带回来的,是五具枯骨,一大四小。

  即便不是仵作,也能从衣服上看出这几人的性别和年龄。

  “依着石矛县中记载的户籍黄册,周怀山化名秦华娶妻张氏。”柳重明不死心似的,用帕子裹了手,去翻动尸骨。

  那妇人的肋骨上还带着刀伤,可以想象当初如何一刀穿胸。

  “育有四子,十七岁,十四岁,十岁,五岁。”

  他的脚步慢慢走过四具身形渐小的骨骼,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来之前究竟在期待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一路上虽有惊险,却能屡次化险为夷,给他带来了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

  希望老天保佑,希望慕景延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给他留下点什么可用的人。

  到底还是奢望。

  他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目光,不想让失望看起来太明显,只笑笑:“去镇子上吧,好好歇歇。”

  石矛县最热闹的镇子也并不大。

  在这里落下脚后,出京这一趟的行程也差不多算是走到头,该回去复命了。

  接下来只需要让本地县令知会定陵丘州府,过来接人,就万无一失。

  柳重明与安宁两人告别,去客栈里开了一间房,让小二送了沐浴的热水上来,才跌坐在床边的圈椅里。

  窗外的街道上虽算不上车水马龙,来往也常有行人。

  他看了两眼,只觉得心头烦躁,往怀里摸了东西出来,听到围屏后面的水只撩了两下,声音便停了。

  “沉舟,在想什么?”

  里面的人浇了一瓢水,才慢慢开口:“一直忘了问,周怀山从前对你说了什么?”

  柳重明遽然起身,再无心去烦恼别的。

  对于他的骤然闯入,曲沉舟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垂眸看着桶沿,又问:“三福……对你说过什么?”

  那是他们从前的结,这也是曲沉舟第一次主动说起。

  柳重明在浴桶边蹲下,目光让人无处可躲。

  “他什么都说了,”他恨声说:“说你是个小骗子……”

  “如果骗你的人是他呢!”曲沉舟忽然发怒,一瓢水迎头浇下来。

  “如果是他骗你呢!你就真的跳他的陷阱了是吗?!他区区几句话,就让你寻了死路!你费尽心思登上宝座,就这么点出息吗!”

  水珠顺着额发流过眉睫鼻梁,柳重明的目光穿过水滴看着他。

  “我从来都不稀罕那个位置,你知道我是为了谁。”

  曲沉舟激烈起伏的呼吸一滞,侧过脸去。

  “沉舟,这些日子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你让我爱你,我就只能把心掏出来给你。你让我恨你,我就不能不恨你到极致。你太熟悉我,我在你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曲沉舟咬着下唇,半晌才艰涩问:“你恨我是么?”

  柳重明伸臂揽住他的肩,看着他们之间的水面逐渐变得狭窄,最终额头抵在一起。

  “我不恨你,也比不过你的玲珑心思。”

  “如果当初我同意你去做司天官,你也就不必吃那么多苦头。所以从今往后,你的任何命令,我都不会违背,哪怕你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只是想求你,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愿意做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但是不想一无所知,眼睁睁看着你作践自己。

  “三福的话,我也曾经仔细斟酌过。我们将近十年没见,我其实并不了解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你死了,我在世上就再没有牵挂。你舍得用自己赌,我也舍得。”

  “哪怕希望渺茫,我也想让你活着。”

  曲沉舟忽然缩回手,猛地将头埋在水面下,抖如枯叶。

  柳重明迈入浴桶中,将无声痛哭的人整个圈在怀里。

  许多话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他有种卸下千钧重担的轻松。

  “小骗子,这次你哪怕去走黄泉地狱,我也会跟着你,再也不会让你把我丢下。”

  湿漉漉的长发在水中漂浮纠缠,他卷起一缕沾在唇边。

  “你是我的妻,永生永世……”

  脖颈被交缠的双腕压着弯下,有湿热的唇在他的喉结上沾了沾,细细的啃咬随着呜咽声向上,摸索他的亲吻。

  他迫切虔诚的寻找和怀里焦灼的渴望碰在一起,木桶里的水漾了一地,无人理会。

  他们仿佛刚刚坠入爱河的鸳鸯,又像是下一刻就会分离,疯狂地想把对方吞入腹中,自此血肉交融,再不会分开。

  柳重明的衣襟被扯开,眼见那只手又毫无章法地去扯下衫,忍不住在柔软的耳垂上抿了一口。

  “急什么,我自己来。”

  他翻身将人压在桶沿上,埋首在光洁的肩颈上,轻轻啃咬着蝴蝶骨,手指点在脊背上,与水珠一起沿着光洁的脊沟滑落。

  “别怕,我会好好待你。”

  曲沉舟闭着眼,像是在水中跪不稳似的,反过手抓着他,低声呜咽:“那三福有没有告诉你……我曾经……被……”

  “我知道,我知道,”柳重明将手臂揽得更紧,像是怕人就这样融化不见:“沉舟,这次有我保护你,你不要怕。”

  “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不来!”曲沉舟忽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将失声痛哭含在口中:“重明……我好恨你……我好恨你……”

  “小骗子,我也好恨你。”

  柳重明从温暖中抽出手,俯下身,在温暖的包容中与人亲密无间。

  “我也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