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第184章 石矛县

  第二天早上再次上马时,丁乐康就觉得腿脚有点发软,第一脚踩上马镫晃了一下,余光看看另两位仍神采奕奕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一声,年轻真好。

  日落之前,他们又投宿在下一个镇上。

  连着几天赶路,又跟着半宿的激烈体力耕种,就算他是习武之人,也觉得有些疲倦。

  在桌边坐下时,本来已经不怎么有力气开口,可看到对面的柳重明自顾自笑得一脸春情,还时不时地将衣袖放在鼻尖下闻闻,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

  “重明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想昨日美人在怀,抱着一夜好睡,到现在还衣袖留香,”柳重明意犹未尽似的舔舔嘴唇:“没想到穷乡僻壤,也有绝色倾城。”

  丁乐康飞快偷眼瞟了一旁的曲沉舟,见对方正专心向小二问话,不知是故意无视,还是真的没听见。

  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说这话,是当真命好碰到个真美人,念念不忘,还是专门为了气人的。

  反正送到他房里那个,只能算是一般。

  片刻后,曲沉舟的目光果然还是转了过来,话里不善:“高兴就好,看重明的样子像是尽了兴,就是不知道怀里的人有没有满足呢?”

  丁乐康见柳重明脸色一黑,忍不住咳了一声,琢磨着曲司天也是嘴太毒,这明摆着在说世子不行呢。

  “那肯定的,肯定的。”他两边打着圆场。

  柳重明喝了口茶水,笑一声:“沉舟呢?昨晚的人有没有伺候你好睡?”

  曲沉舟抿着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有”字,憋了半天才道:“没有。”

  “没有正好,”柳重明立刻顺杆上:“这边看着也不错,今晚再试试?”

  丁乐康还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正打算暗示柳重明不要再继续拱火,见曲沉舟将手伸入钱袋。

  “小二哥,这镇上有没有小相……”

  “沉舟!”他头皮一紧,连忙打岔,可年轻人血气旺盛有需求,可以理解,他总不好明着阻拦,尤其这两只公鸡打架的时候,便只能委婉提醒:“路途还远,盘缠省着点花。”

  “丁大哥说的是,”曲沉舟从善如流,指间夹的金锭放回去,取了银锭搁在桌上:“劳烦小二哥给我找一个小相公,送到客房去。”

  柳重明立即接口:“给我也找一个。”

  丁乐康按捺着已经呕到嗓子眼的老血,硬着头皮:“给……给我也叫一个。”

  柳重明这一次改走了窗户,跳进来的时候,看到曲沉舟已经沐浴完毕,波澜不惊地坐在桌边等他。

  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酸楚。

  他早知道小狐狸的固执和倔强不是一时半会能软下来的,十年孤寂凝结成的外壳也不是那么容易融化。

  可是他有足够的耐心。

  即使没有人给他留门窗,即使不被允许进入这个房间,他也有足够的耐心。

  更别说眼下。

  昨晚他们什么也没谈成。

  他们在桶边轻吻的时候,曲沉舟还有些许挣扎,等他将人从水里捞起来,哼起他们都熟悉的调子,小狐狸已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怀里。

  “重明……”

  他抱着人坐在床上,听到熟悉的叫声,习惯性应了一声:“我在呢。”

  怀里的人沉默良久才说:“我不是在叫你。”

  “我知道,”他扯了被子过来盖住两人:“他不在,我替他应你。”

  曲沉舟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说:“我恨你。”

  “我知道,”柳重明耐心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说过,只有对忘不了的人,才有爱恨。”

  “我忘不了的不是你。”像是生怕没有把话说清楚似的,曲沉舟咬着下唇,又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他。”

  “我知道,他托我照顾好你。”

  曲沉舟的眼睛隐在阴影里,放在柳重明身后的手虚虚攥了一下,终于安静下去,呼吸平缓均匀。

  大半年来,柳重明第一次觉得身边的乌烟瘴气慢慢沉积下去,一切都重新明亮起来。

  是他的错,他想,不光没有教沉舟爱惜自己,还有一桩事,他们从前谁都没有学会。

  两个人中,总该有一个人知道,如何对心爱的人坦诚。

  “劳烦世子深夜过来,”曲沉舟已经把长发散下,一副随时准备睡觉再轰人出门的架势:“昨天小二提到石矛县时,世子是发现什么了?”

  柳重明早料到他会问起,随身带了地图铺在桌上。

  “沉舟,你还记不记得,我从前跟你说过,我哥哥遇害的事件前后,定陵丘往南四十里的一户人家不见了。”

  曲沉舟自然记得,当时他们就猜测,那户人家极有可能就是隐姓埋名的周怀山。

  “那户人家就在石矛县管辖内。”

  柳重明在地图上画了个三角。

  “不止如此,我和凌河提前整理了所有跟怪树相关的命案,都是发生在——石矛县、郁南县和定陵丘,这三处连接的范围内。”

  曲沉舟皱起眉头:“难不成真有吃人的树?我以为只是谣传。”

  “空穴来风,必有起因源头,而且不瞒你说,我派出去的人,也有因为这个没能回来的,所以我信。”

  “可是就算真有吃人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曲沉舟点着那块围成的范围。

  “光树根就能延展四十里,树会有多高?这样一颗巨树,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可是这一路上过来,我没有听人说哪里见过这么一颗大树。”

  两人看着地图,都不再说话。

  这一趟出来,万一拿不出什么可以交差的东西,皇上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认真追究起来,搞不好会把柳重明在其中动的手脚查出来。

  更何况,曲沉舟已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妖物作祟”,结结实实给皇上落了一块心病,若是空手而归,他的下场不会比前任们好到哪儿去。

  回京之日就是断头时。

  “这几天一路上有发现什么有用的卦吗?”

  柳重明倚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声音,客栈并不大,隔音也一般,能听到转角那间房里,有甜腻的声音在克制地叫。

  “还没有。”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在每个路过的人身上消耗精力,曲沉舟有些疲倦,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世子这边也没有卦,也许是距离目标还远。”

  他虽然这么说,可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柳重明拍板:“那就先去定陵丘看看,也许到了那儿,能找到什么线索。”

  如今除了这个目标,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虽然石矛县也早晚要去,可现在有丁乐康跟着。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柳重明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丁乐康怕是都不会坐视不理。

  “丁乐康你打算怎么办?”他认真问:“你不是打算就这么把他搞到精尽人亡吧?”

  曲沉舟忍了好一阵,才把跟他斗嘴的情绪压下去。

  “他的目标不是我,所以不是我怎么打算,而是世子怎么打算。”

  柳重明心里自然也清楚。

  “好不容易搞到这么个机会,把丁乐康带出来,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关键是什么时候动手。”

  “他对怀王重要,慕景延肯定会调人跟着咱们,动手早了,我也落不到什么好。最好是把这趟的事办妥了,快到京城的时候。”

  “世子的人呢?”曲沉舟问:“慕景延未必有耐心等到那个时候。”

  “正在赶过来。不过跟你交个底,两边都在暗处,谁也摸不清哪个是。而且走在人群里倒还好,之后如果走野地,也没法距离太近,还是要靠自己警醒着点。”

  一柄裹着革衣的短剑放在桌上。

  曲沉舟默默拿起来,入手不重,拔出剑锋时,在嵌着细银的葛衣口上留下一道磨痕。

  他最初跟着柳重明学的就是短剑,但碍于身份,短剑不方便携带,直到铁铺里打造出可以折叠扣合在奴环里的短剑时,才换下飞刺。

  触感冰凉,像是顺着血脉上行,却烧得他心里沸腾。

  “世子……”

  柳重明拦住他的话:“让你收着就收着,我做生意可以赊账,回京之后再把钱给我就行。”

  曲沉舟不再说什么,收好短剑,起身去将帷幔放下一半。

  “世子回吧,明天还要赶路。”

  可世子不回,不光不肯回,还试图往床上坐。

  曲沉舟张开手护住整个床沿:“世子自重!”

  柳重明只能退后几步,将两张椅子拖过来拼在一起。

  “那两个人被我安排在我那房间里,正颠鸾倒凤得痛快呢,现在回去,大家都尴尬。你别赶我出去,椅子上还不行吗?”

  另半边帷幕也被放下,看不见床上的身影,好在也没有人赶他。

  他去吹熄了烛火,在椅子上仰面躺下,身下坚硬又凉,却比别院那张床舒服很多。

  能再次跟人距离这样近,他已经别无所求了。

  可两张椅子毕竟短了点,他的脚还踩在地上,无处安放,正打算再拖一把椅子过来,听到床上有人翻了个身。

  极含糊的字从帷幔的夹缝中挤出来。

  “……过来。”

  不需要第二声吩咐,柳重明脚步带风地掀开帷幔,又轻手轻脚地挪上床沿,看见已经有一块地方腾出来。

  直到他躺下,曲沉舟也一直背对着他。

  只有他们两人的狭小空间里,逐渐弥漫着带点甜丝丝的味道。

  柳重明慢慢伸出手,虚虚地在那把细腰上比划,谨慎琢磨着,这只手落下去,自己是会被踢下床,还是挨个耳光。

  “世子为什么叫我一起跟来?”

  他毫不意外,早猜到曲沉舟会忍不住问。

  “沉舟,宫里的事我也能得到消息,你知不知道,太后找过你之后,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

  “也是,你负责骁营,肯定知道。皇上让人盯着太后呢,不让她再有机会在宫中走动,更别说接触你。”

  “如今因为醉骨香,瑜妃被贬,慕景延被软禁在家,宁王正是风光的时候,太后必然按捺不住,想要为儿子报仇。”

  “你如果还在宫中,无论太后做了什么……”

  “行了!”曲沉舟忽然出声呵斥:“柳重明,我的事不要你管!”

  柳重明安静片刻,低声恳求道:“沉舟,我愿意听你的话,可是你不要每次都让自己涉险,好不好?就算不想着别人,你也该想想……”

  他停了一下,识趣地在嘴里换了一句话:“也该想想姑姑他们……”

  “你要是真听我的,”曲沉舟冷冷打断:“那你听清楚,我们已经毫无瓜葛,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柳重明无言以对,只能缩回虚悬在腰上的手。

  帷幔遮住了仅剩的一点月色,影子和黑暗融为一团,他怕睡过了时辰,半梦半醒中仍维持着一点惊醒。

  “皇上。”有人轻声叫他。

  他腾地弹起来,熟悉的声音后是熟悉的心悸。

  这么久以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梦境,习惯逼着自己不醒来,至少能再见见那人,至少要睁大眼看清楚,沉舟为自己受过的苦难。

  “沉舟呢?”他着了魔似的问:“沉舟在哪儿了?”

  “曲沉舟吗?你亲手杀了他,他的尸体……”三福的桀桀怪笑声回应着:“他的尸体还吊在闹市口呢。”

  虽然这话已经听了无数次,却仍如穿心利刃,他慢慢蜷缩下去,嘶声痛哭。

  “不要!沉舟……沉……”

  几声脆响陡然响起在耳畔,柳重明直到睁开眼,仍脑子懵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做了这么久的噩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法子把他叫醒。

  “大半夜的,哭什么哭!”曲沉舟嫌恶地重新躺下去,背对着他:“不睡觉就滚回去,扰人清梦。”

  柳重明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痛正向耳根蔓延,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他忽然欢喜起来,什么也不顾,一挺身扑在身旁的枕头上,将人狠狠圈在怀里。

  “沉舟,刚刚是不是你打我?你再打两下!再打我几下!”

  曲沉舟几次没能挣扎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怒声低喝:“你是不是疯了!”

  “再打我两下嘛……”柳重明哼哼着软语央求。

  一只柔软的手果断落在他的脸上,第二下却没有再落下来。

  他在人不耐烦地翻过身去之前,攥住细瘦的手腕,轻轻落下一吻。

  “谢谢你。”

  第二天出发得早,丁乐康没了出京时的精神,直到走出一段路,才发现柳重明看起来有点不同昨日。

  “重明,你的……”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比划着:“你的脸……”

  柳重明摸了摸红痕未消的脸,咧嘴一笑。

  “昨晚上玩了点花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丁:我是真的妹想到啊,原来世子是个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