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谁说大师兄是反派(重生 修真)>第178章 番外二(1)

    甫一睁眼, 宣陵只觉视线异常的朦胧,火光与血色隐约在眼前浮现,淡淡的血腥气弥散至鼻尖, 他皱着眉,一手撑着冰凉地面站起来。

  手上兀地传来一阵钻心刺痛,宣陵倒吸一口冷气, 他并非是不能忍痛之人,但他此刻不仅伤了眼睛,还伤了手?他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伤。

  手心上擦伤殷红一片,在昏沉的火光中亦十分明显,宣陵很费劲地眯起眼睛去看,才看清手上的伤口。可怪异的是他的手竟是白白嫩嫩的小手, 手腕下是一片淡青色的衣袖, 绣着一朵玉兰……宣陵怔住,睁大眼睛低头。



  不用掀开裙摆,宣陵已经确定, 自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娘。

  宣陵:……怎么回事?

  堂堂妖族大护法,竟然一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姑娘?

  还记得不久前, 为了处理一件颇为复杂的妖族事务, 他趁师兄顾雪岭睡着时离开万妖宫亲自出手, 正找到一被魇魔控制伤害同族的妖修,将他们拿下时,那魇魔忽然一使诈,即便宣陵到一底杀了它,可身上忽然一跃出一点灵光。

  那灵光大作,十分刺目,宣陵闭了下眼睛, 就到一了这里一。

  这里一难道是梦吗?宣陵猜测,他定是中了魇魔的诡计。魇魔实力说不上强,但蛊惑人心的本领却不差,梦境之中俨然一是功它肆意玩乐的地盘。

  诚然一,冷不丁被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宣陵面上平静,心底不免百感交集。就在这时,死寂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深一浅,在朝他靠近。

  同时,宣陵嗅到一了一股邪气。

  是邪阵。宣陵皱了皱鼻子一,很快想到一,这是以血为媒的邪阵。

  脚步声已到一了身后,宣陵来不及躲,就被一双柔软的手抱进温暖却充满血腥气的怀抱里一,他捏捏细嫩的手心,试图用这具毫无灵气的身体反抗,一个沙哑但莫名叫人安心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也一带着恨意。

  “别怕,我是娘啊,雪衣,别怕,想害你一的人已经被娘杀了……”

  听到一六师姐的名字,宣陵浑身僵住。他自然一是还记得六师姐雪衣的,曾经的灵山宗宗主一,于阵法一道上,天一姿艳绝,仙道无人能出其左。

  但就在他和师兄成亲后不到一一个月,六师姐就病故了。

  那已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师兄十分自责,若是自己早些一去看望六师姐,兴许还能再一见一六师姐一面。

  那时,宣陵便陪着他的师兄顾雪岭在灵山宗待了整整一个月,还带走一了一些一雪衣的遗物,做个念想。

  抱住他的是一个白衣妇人,她在哭,嘴角却又扬起怪异的弧度。不管是哭还是笑,她都一显得十分痛苦,可她的眼睛很亮,仿佛见一到一了光。

  “乖,我们可以逃出去了。”

  宣陵根本不知这是哪里一,怎么被自己占了身体的这个小姑娘也一同他曾经的六师姐一样名叫雪衣,就已被白衣妇人抱起来离开这里一。他眯起双眼在妇人肩上回头,隐约见一到一遍布血丝的邪阵中跪坐这一个低垂着头的人,也一是个死人,森冷的气息无声溢出。

  妇人的脚步匆忙,她其实已经透支了所一有力气,她在夜色中疾行一,想趁着无人发觉,从这个昏暗阴森仿佛地狱的地方逃出去,很快被人拦下。

  这个地方绝非凡间,一群衣袂翩翩的修士在门外将他们拦下,手中的火把光芒刺眼,宣陵眯起眼睛,察觉到一妇人抱住他的手明显紧了紧。

  为首的一男一女容貌出众,气质如仙,他们没有任何停顿,便将妇人同她怀里一的宣陵包围起来,剑指二人,似是将他们当做了仇敌。

  那女修先开了口,语气痛心,“小妹,你一竟敢弑母!”

  身旁的男人亦道:“三妹,母亲向来最重视你一,甚至想将玄女之位传于你一,你一做错了事罚你一禁闭的这些一年,孩儿都一是她亲手带大的,可你一解禁后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弑母!你一怎么能这么做?三妹,你一真让大哥失望。”

  宣陵听得一愣,玄女?那不是玄女宫宫主一的称谓吗?难道这里一是玄女宫?却又不像。宣陵打一量过眼前这些一人,玄女宫可没有那么多男修。

  而此时,那些一修士连进祠堂检查都一未曾去过,便开始指着宣陵与抱着他的妇人痛骂,无不环绕先前那一男一女口中定下的弑母之罪。

  抱着宣陵那年轻妇人只是冷笑,笑声初时淹没在众人的斥骂声中,最终人群渐渐沉默下来,完全搞不懂现状的宣陵在众人注视下被妇人放下。

  宣陵站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妇人弯腰,轻柔抚摸他的脸,“看来我们是走一不了了。娘的乖女儿,这还是你一出生后娘第一次见一到一你一,没想到一连好好说上几句贴己话都一做不到一。”

  宣陵仰头看着她,他感觉到一了妇人语气里一的悲凉。

  妇人心有不舍,又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一,“以后娘不能再一陪着你一了,不过没关系,会伤害你一的人已经死了,以后不会再一有人欺负你一了。”

  宣陵手心里一被偷偷塞进来一个东西,他没来得及看,就听到一耳边妇人温柔的嗓音,似乎只有他一人能听到一,谨慎而急促。“这枚玉令你一好好收着,日后你一父亲的族人会来找你一的。”

  妇人谨而慎之地贴着他的耳畔叮嘱,“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夺走一这枚玉令,不然一娘会死不瞑目的。”

  众目睽睽,似乎当真无人能听到一妇人的话。玉令被放进怀中,宣陵稍稍睁大眼睛,不明所一以地看着妇人。

  妇人轻轻将他的鬓发别到一耳后,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苍白小脸,这张脸真的很像她,却有着一双透着一点蔚蓝的深沉眸子一,她仿佛见一到一了自己的丈夫,嘴角慢慢扬起,由心露出了欣慰而温柔的笑容。

  “记住娘刚才的话了吗?”

  宣陵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静静点了头。

  妇人笑着点头,松开他的手起身,面向朝他们刀剑相向的修士们。

  为首那男人是她的大哥,亲大哥,边上那名貌美的女修是她的二姐,毋庸置疑,也一是亲姐姐,而站在这里一围困住她的,无一人不是她的亲人。

  妇人嘴角笑容染上几分讥讽。

  “赫连青羽,你一入魔、弑母,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宣陵闻言仰头看向身边的素衣妇人,原来她叫赫连青羽。

  身为妖族大护法,宣陵也一曾接触过赫连家,那个仙门世家内里一早已腐烂,连玄女宫也一不愿再一与其亲近。

  要知道百年前,玄女宫的宫主一,也一就是玄女与赫连家家主一结成道侣,两一家早已是密不可分。不过眼前这妇人是赫连家的人,这些一唤她妹妹的人应当是她的亲人,这么看来,这里一不是玄女宫,反倒更像是赫连家。

  可祠堂里一那人也一绝对不是现任的玄女宫之主一赫连轻衣。

  即使宣陵早在数年前已追随妖主一、也一是他的道侣入了万妖宫,与天一道盟的接触尚且不多,更别提天一道盟渐渐没落的玄女宫和赫连家。

  不过如今玄女宫的玄女乃是赫连家的大小姐赫连轻衣这事,宣陵也一是清楚的,所一以这里一到一底是哪里一?

  一个不同于他接触过的赫连家,还有面前这个被自己占了身体,也一名唤雪衣的小姑娘的母亲……

  就算是入了梦,魇魔也一不该将他放到一旁人的梦境里一吧?

  一道冷笑牵引着宣陵回神,源于他身旁的赫连青羽。

  “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说?”赫连青羽讽刺地看着眼前的亲人,“大哥,二姐,你一们来得真及时,你一们连看都一不去看一下,就确定母亲是死在我手里一了吗?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何哥哥姐姐会将女儿如今的境况告知我了。”

  她自嘲道:“你一们不敢杀,便逼着我来,待我杀了人,你一们马不停蹄过来抓我一个正着,到一时处死我,也一全了你一们的孝心了,是不是?”

  对面二人面面相觑,却并不作答。

  赫连青羽苦笑道:“父亲陨落后,母亲就入了心魔,你一们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母亲变得越发暴躁狠毒,因着看我夫君不喜,怪他不是赫连家的人,就要杀了他。他死的那么惨,你一们还对外污蔑他是什么魔修,偷盗赫连家至宝,我也一莫名其妙成了罪人,被关在禁地里一,足足九年不曾出来过半步。”

  赫连青羽看向她大哥,“大哥,你一还记得当年你一是怎么说的吗?”

  男人抿着薄唇,神色微冷。

  “你一说为了赫连家和玄女宫的声誉,真相绝不能宣扬出去。你一还说,待我腹中孩儿出生,你一会代为照顾,像待轻衣那样,将她当做亲女儿。”

  听到一这几个名字,宣陵已然一确定这具身体的主一人正是六师姐雪衣。赫连青羽给他的玉令俨然一是灵山宗的东西。可……他竟在梦境里一变成了六师姐?

  赫连青羽见一又看向她二姐,“可二姐却说,母亲入了心魔,认不得人,也一将我腹中孩儿当做仇敌,只是母亲还掌握着赫连家和玄女宫大局,为了我的安全,你一硬给我服了一粒催生药,这样才能保住我的性命,是不是?”

  赫连青絮不见一丝毫愧疚,反问道:“小妹是在怪罪我?若无当初那颗药,待母亲回过神来,死的人就是你一。也一是你一早产了,才能护住你一和你一女儿,后来母亲见一到一你一女儿后,也一不再一追究你一的过错,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不再一追究我的过错?那是因为母亲一心只想着折磨我与夫君的女儿!”赫连青羽道:“何况我有何过错?二姐现在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赫连青絮笑道:“你一的过错,早在多年前已然一天一下尽知。”

  赫连青羽怔了下,苦笑道:“你一们蒙蔽了世人,如今我也一无力回天一。”

  “小妹莫要胡搅蛮缠了。”赫连青絮掩去眼底不屑,望向身旁的修士,“母亲可是你一亲手以邪阵杀害,大家有目共睹,念在多年情分上,你一伏诛吧,莫要再一糊涂下去了,否则日后你一女儿在赫连家中还如何做人?你一可知道,原先母亲还打一算让她接任玄女之位呢。”

  宣陵默默听着,此刻却是眉头一紧。

  赫连青羽亦是愤恨咬牙,“二姐还好意思同我说雪衣?若不是你一给的药,我的雪衣为何会身怀胎毒?若要缓解,她就只能一辈子一留在赫连家,任人欺辱,可若不解,她根本活不到一双十!非但如此,你一们还将她扔给母亲!”

  “你一们明知道母亲最是不喜我夫君的血脉……”说起已入心魔的生母的残忍,赫连青羽双眼几欲泣血,瞪着自己的兄姐问:“你一们说会帮我照顾女儿,可等我从禁地出来,我看到一我的女儿遍体伤痕,才知道你一们从未帮过她,而且你一们还打一算利用雪衣杀了母亲!”

  “你一们这些一年夺了母亲手里一的权势,也一容不得她再一疯下去了,若非是我出来及时,你一们就要下手,让我的雪衣跟母亲一起死,不是吗?”

  闻言,她大哥赫连峰沉着脸道:“胡言乱语!三妹,你一魔怔了。”

  “是,是我魔怔了。”赫连青羽讥讽道:“所一以我才会信了你一们的鬼话,让我的雪衣从生下来就在受苦。”她恨得红了眼睛,捏紧拳头质问道:“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夫君、我的女儿,我们又都一做错了什么?”

  “从头到一尾,你一们只会用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来敷衍我……”

  赫连青羽垂头,声音喑哑至极,“可为什么是我们这一家?为什么要我们这一家为赫连家和玄女宫的体面牺牲?你一们从头到一尾都一在旁观,在暗地夺权,却从未帮我女儿求过一句情……”

  “你一们还是人吗?”说完这一句,赫连青羽抬起头,死死瞪着他们。

  除了赫连青絮,无人回答。

  “从小到一大,母亲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一,除你一之外,就是你一女儿雪衣,她连玄女的位置都一想给你一们,你一为玄女宫和赫连家做点贡献如何了?”

  “二姐还真是说得出这种话的人。”赫连青羽讥笑道。

  赫连青絮哑然一,面上已有几分薄怒。

  赫连家的人之所一以不开口,只因为赫连青羽说的都一是事实。

  宣陵眼底略过一丝厌恶,不管六师姐的过往经历是否真的是如此,他都一极为厌烦这梦境里一的赫连家,他抬眼看向赫连青羽,眼底也一有些一怜悯。

  片刻后,赫连峰沉声道:“三妹,母亲的确是你一亲手所一杀,弑母之罪证据确凿,你一可知错?”

  “我没错!”赫连青羽咬咬牙,带着哭腔反驳道:“母亲早在入了心魔时就不是曾经的母亲了,你一们表面纵容,听命于她,还不是为了等到一这一日,等着从她手里一一点一点将赫连家和玄女宫的权势挖出来,握在手里一?她死了,你一们不是受益最多的人吗?”

  “放肆!”赫连峰面色冰冷。

  赫连青羽恍若未闻,继续戳着他们的心,“曾经的母亲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你一们头上,你一们动辄得咎,如今她没了,赫连家和玄女宫还不是你一们瓜分?”她又笑了笑,目光落到一赫连峰身上,“玄女估计是二姐家的寒衣接任吧?至于家主一,那就是大哥了。”

  “你一们都一得到一了好处,从此也一不必再一看母亲脸色了。”赫连青羽觉得可笑至极,她嘴角带着讥诮,笑问两一位兄姐,“你一们现在很得意吧?”

  “赫连青羽!”赫连峰怒斥。

  赫连青羽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哥有何指教?”

  赫连峰面色冰冷,“三妹,你一犯下滔天一大罪,天一理难容,即便你一我是亲兄妹,我也一绝不能姑息……”

  赫连青羽笑道:“所一以,今日我必须死,才能给你一们一个交待?”

  赫连峰没说话,但这只是默认。

  赫连青羽摇头失笑,她拉着女儿的手,眼里一还是那样温柔,可惜此刻享受这样温柔的人是宣陵。

  赫连青羽眼里一仿佛有些一无限的遗憾,她温声道:“雪衣,娘不能陪你一了。”

  宣陵看到一她眼里一含着泪,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他毕竟不是六师姐。

  赫连青絮上前想说些一什么,却让赫连峰拦下,赫连峰目光沉沉看着面前柔弱的母女二人,语调无端放轻了几分,他道:“我会照顾雪衣。”

  “我不信了。”

  赫连青羽闭了闭眼,看都一未看身后的兄姐二人,只握着女儿的手。一大一小两一只手掌心相贴之处亮起一道光。

  宣陵被松开时,低头见一到一手心里一闪烁着一道金光符咒。

  赫连青羽也一是符修,更精通阵法。

  “娘不能送你一出赫连家了。”赫连青羽温柔的双眸不错眼地看着九年未见一的女儿,不舍与喜爱都一要溢出眼底,“但娘今日所一说的一切,雪衣都一要记住,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一要逃出去,这个家太脏了,娘不要雪衣留在这里一。”

  宣陵怔然一,他大概知道六师姐厌烦赫连家的缘故了。

  “三妹,我会说到一做到一!”赫连峰眉头紧皱,冷声提醒。

  “不需要。”

  这一回赫连青羽才侧首望了赫连峰一眼,眼底满是冰霜。她终于松开抓住女儿的手,手上却化一出一道灵符,森冷气息顿时席卷庭院。

  赫连青羽是符修中的翘楚,更是赫连家主一与玄女宫之主一玄女几个儿女中天一赋、修为都一最出挑的那个,她曾经也一是名极一时的天一之骄女。

  而如今她的灵符上沾了阴邪魔气,站在了赫连家的对面。

  “要拿我的性命,那就来吧。”

  宣陵没来得及做什么,也一做不了什么,便见一到一赫连青羽同赫连家的修士打一了起来,他下意识向朝那抹柔弱的白衣奔去,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握住手腕,抬头望去,正是装扮得九天一仙女一般的赫连青絮,赫连青羽的姐姐。

  真烦。宣陵皱着眉头,身体却更快一步作出反应。

  “嘶!”赫连青絮甩开那已是九岁身量却还不如六岁孩子一的侄女,手背上赫然一多了一个又深又大的血牙印,此刻正往外溢血,“小崽子一……”

  她瞪着那瘦弱苍白的孩子一,一巴掌就要落下,却让一只手拦下,赫连峰一眼斜来,她悻悻收了手。赫连峰并未言语,只攥住了孩子一的双手。

  赫连峰力气很大,宣陵挣不开,只得眼睁睁看着远处的赫连青羽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血痕。她适才耗尽全力才杀了母亲,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赫连青羽到一底未能撑过去,她到一最后甚至放弃了抵抗,眼里一只剩下她那被兄姐抓住的女儿。她身上疼得厉害,白衣变成了血衣,但不会再一有人心疼她。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双眸却执拗地紧盯着那个瘦小得叫她揪心的身影。

  她在向自己的女儿走一来,但在她身后,握在她昔日的亲人手中的刀剑未曾对她留情过半分。一步一剑,穿透她单薄的脊背和胸膛,殷红滚烫的血不断涌出,淌在青翠的草地上。

  宣陵仿佛看清了那双执拗的眼睛,不知不觉,泪湿满眶。

  一切归于黑暗,宣陵回神时,面前的诛杀已消失不见一,他正抱着双膝坐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一,屋里一除了一张矮几,和一盏烛火,什么都一没有。

  没有窗户,房门紧闭,不见一天一日。

  素青的裙摆上染着星星点点血,不知是旁人的,还是这具身体真正主一人的母亲赫连青羽的。赫连青羽塞入他怀里一的玉令仍在,萦绕鼻间的血腥气却消失了,所一有争执与血腥都一不见一了,徒然一变成了眼前这个幽暗的房间。

  宣陵猜,应该没有过去多久,但确实换了一个梦境。

  宣陵心口有些一窒闷,刚才看到一的一切,叫他十分不喜。他打一量了一周屋中状况,发现自己依旧没能动用灵力,也一逃不出去这个梦境。

  既来之,则安之。

  宣陵正要起身,却听到一吱呀呀的开门声,一颗心徒然一紧绷起来。

  六师姐少一时的身体真的很差,身上哪一处都一很不适,也一使不出什么力气,连视力也一极差,尤其是在昏暗中,能看到一的东西只余下一个光团。

  宣陵眯起双眼朝门前看去,看见一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走一了过来。他皱眉,这不是刚才见一到一的那些一修士。

  那个身影带来了一股好闻的冷香,站在了宣陵面前。

  “表妹,是我,寒衣表姐。”

  赫连寒衣?宣陵一怔,仰头用漆黑到一失真的双眸看着她。

  隐约看出面前之人是个小姑娘,声音故作冷淡,不知道是在学谁,可学得还不到一家,听着稚嫩又急切。

  赫连寒衣不等小表妹的反应,就握住他的手拉他起来,“表妹,你一不能留在赫连家,舅舅和娘不会放过你一的,你一快起来,我带你一走一。”

  小姑娘力气还不小,或者是这具身体太弱小了,宣陵被她拉了起来,不由问她:“你一怎么进来的?”

  赫连寒衣比他高了一个头,已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她拉着自己的小表妹蹑手蹑脚从屋里一出去,边道:“玄哥哥帮我们引开了守门的叔叔,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表妹,你一快跟我走一,出了赫连家,一切都一会好的!”

  宣陵被拽着出了房间,见一到一外头一片黑暗,也一看不清路,只得跟着赫连寒衣走一,脚步匆匆,又有些一无奈地问:“可我离不开赫连家。”

  他将自己代入到一六师姐雪衣的角度,六师姐身上的胎毒未解,离不开赫连家人的血,只有她们这些一亲人的血诶,才能为她缓解病痛。

  宣陵也一有些一尴尬。

  若是师兄知道有姑娘牵了他的手,一定会生气的。因为这一点,宣陵试图将自己的小手抽出来。

  只是赫连寒衣人不大,力气是真的不小,一路上都一没能挣脱开来。

  一直到一出了后门,赫连寒衣才停下来,松开宣陵的手,小口喘着气道:“出了这个门,外面会有人带你一走一的。我已叮嘱过他,会带你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表妹,你一要小心。”

  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宣陵暗松口气。这个身体却又做出了他完全没有想过的反应,竟主一动开口——

  “你一为何要帮我?”

  宣陵愣了愣,想来是这具身体的自我意识,并非他能控制。

  “我……”看着这张冷漠而漂亮的脸,赫连寒衣抿着唇支吾须臾,只道:“我只是想帮你一。表妹,你一快走一吧,待会儿让他们发现,你一就走一不了了。”

  一道冷斥却紧接着响起——“混账,谁给你一的胆子一让你一放人!”

  这是一道凌厉的女声,不久前宣陵才听过。果然一,赫连寒衣浑身一僵,哆嗦着喊了一声娘。

  赫连家的二小姐赫连青絮出现在后门前,身后来了不少一人。

  火光冲天一,其中就有现今的赫连家家主一赫连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和一个年轻人正被他们押着走一来。

  “玄哥哥!”赫连寒衣黑眸骤紧。

  看得出来,她要帮可怜的小表妹逃走一的计划显然一失败了。

  看着这个架势,宣陵一点也一不着急,他知道后来六师姐一定会逃出来,还会来到一玄天一宗,丝毫也一不担心。

  “胆子一不小,我说怎么一晚上没见一到一人,你一居然一敢跑去找这死丫头!”赫连青絮俨然一对被咬了那一口十分介怀,气愤道:“你一可还记得你一是要继任玄女的,明日就得去玄女宫了!”

  赫连寒衣捏了捏细白的手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不当玄女,娘,舅舅,你一们就放过雪衣表妹吧,她已经很可怜了……”

  “胡闹!”赫连青絮道:“她娘可是弑母的罪人,怎么能放过她?”

  “可是小姨已经死了!”赫连寒衣皱了皱脸,劝说道:“娘,外祖母是小姨杀的,小姨已经偿命了,事情与表妹无关,你一们就让她走一吧……”

  “闭嘴!这还轮不到一你一做主一!”赫连青絮将女儿拽到一身后去,让她离雪衣远远的,跟一直沉默看着的赫连峰说:“大哥,我就说这丫头留不得,三妹走一那时说的话像什么样子一?让这丫头走一了,日后指不定会回来报复呢。”

  赫连峰还没说话,赫连寒衣就抢道:“不会的娘!表妹她……”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耳光封了口。

  赫连寒衣白皙的面上赫然一多了一道红印,她捂着脸,抿紧唇不再一多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却是执拗地看着赫连青絮,并不愿低头。

  赫连峰道:“够了,胡闹什么。”

  “小丫头不听话,现在不教,日后就更难教。”赫连青絮没好气道。

  赫连峰没搭理她,只看着站在黑黝黝的后门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格外瘦弱,分明已有九岁的年级,身量却还不如六岁的孩子一。这个孩子一病体羸弱,却代替了不少一人,在这九年里一侍奉在他们已然一入了心魔的前任玄女身侧。外人皆道这是殊荣,还以为她会是下一任玄女。

  实际上,赫连家中不少一人都一知道,这个孩子一的病弱,一半源于胎毒,一半源于被外祖母折磨,可是足足九年,从来没有人为她说过一句情。

  “你一要离开赫连家?”赫连峰问。

  宣陵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说话,也一不知他是何意。

  察觉到一这话不对,赫连青絮皱眉道:“大哥,你一管她做什么?”

  “我没问你一。”

  赫连峰冷冷一眼撇来,赫连青絮心下一颤,愤愤闭上了嘴。

  赫连峰看着宣陵,重又问了一遍,“赫连雪衣,你一可要离开?”

  没人作答,那个孩子一眼底冷漠到一了极致。仿佛无边无际,毫无生机的冰原,不为任何人任何事物而动,看着人时,总让人有种被蔑视的错觉。

  “若你一离开赫连家,你一日后病发时,不会再一有人给你一喂解药,在赫连家的吃穿用度少一不了你一的,总不会让你一挨饿,可到一了外面,这些一都一不会有人管你一,而你一,也一许会因为得不到一解药缓解,在不到一双十的年纪,就会死。”

  赫连峰眼里一很是认真,也一许也一带了三分难得的悲悯。“你一想清楚了,你一若要走一,就要舍弃一切。你一今夜若是踏出这个家门,赫连雪衣的名字会在赫连家和玄女宫除名,你一确定要走一?”

  宣陵没有作答,但这个身体的自主一意识回答了赫连峰的话。

  “我要走一。”

  赫连家的人俱是惊愕,也一有不屑。

  赫连青絮冷笑道:“你一想走一?可这里一还轮不到一你一做主一。”

  宣陵抬眼看向她,心道真烦。

  “呵。”

  一道冷笑在后门响起。

  众人纷纷看去。

  却见一家主一家的大小姐赫连轻衣不知何时倚靠在了门边,她比两一个妹妹都一要年长几岁,同赫连峰的冷淡如出一辙,但她身上更多的是傲气。

  白衣的少一女冷眼旁观着众人,而后扔下二字评价。

  “恶心。”

  赫连青絮回神,朝赫连峰咬牙道:“大哥,你一这女儿又要做什么?”

  “既然一家主一都一已开了口,她也一决定要走一,你一们出尔反尔,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年少一时的赫连轻衣还乐意为眼前无知的人们解释。

  赫连青絮的脸色更难看了。

  赫连轻衣却懒得理她,两一三步走一过来,抓住小孩的手。

  宣陵手一抖,想甩开她。若是旁人也一罢,偏生是赫连轻衣,让师兄知道了,定然一会十分不开心。

  但赫连轻衣没有给他机会,她拉着小孩走一向后门,将人轻轻一推,力道不大,宣陵已出了门槛。

  赫连轻衣合上门,只留下一道细缝,这样一来,只有她看到一了宣陵。她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带着讥讽。

  “恭喜你一啊,从这个家里一出去了。”

  宣陵怔怔看着这扇赫连家的门在眼前关上,不留一丝缝隙,门内传来不同意见一的声音,但后门迟迟没有人再一打一开,也一没有人再一来阻拦他。

  饶是宣陵,也一替六师姐松了口气。

  终于离开了。

  眼前混黑的天一幕被缓缓剥离,这一次,宣陵亲眼目睹了梦境的变化一,他有些一期待这一次之后就能回去,然一而很快,眼里一的期望成了失望。

  日光明媚,山风悠悠。

  他坐在石阶上,手疼,脚疼,身上各处都一疼,像被一刀刀缓慢的割着血肉,说是凌迟也一不为过。

  面前多了一个身影,不大,宣陵却嗅到一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宣陵眼睛一亮,刷地抬起头来。

  一片如雪一般白净的衣摆被风吹到一膝边,他面前的人,是个漂亮得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小男孩。这个年纪的男孩,白白嫩嫩得像一块水豆腐,脸颊软肉上透着一抹粉红。

  “你一是谁?”这个显然一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一问。他的声音也一极软和,让人不由自主一想到一天一上的云朵,还有雪白的棉花,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你一怎么坐在我们玄天一宗的山脚下?”

  是师兄!九岁的师兄!

  宣陵惊喜不已,眼睛都一在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事关前世的走向,只有一个人是最清楚的,就是六师姐!所以用了她的视角。

  本来写完上一个番外只是打算浪两天就接着写的,没想到浪完就重感冒了:)现在才慢慢补上来。写完一个百万长文真的是累,感觉要休息很久才能补回来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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