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不知道该不该信剑尊。

  情感告诉他最好不要再跟对方有任何的牵扯,但理智也在告诉他目前只有剑尊才能帮他。

  因为对方是剑尊,也因为这里已经被魔神占领,靠他一个人不一定能找到沈笑天,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够杀了对方。

  但同时苏灼也很是疑惑,甚至是不懂,为何剑尊现在对他的态度如此之大,到底他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想着,也问了出来,“你不是,一向厌弃我么,为何又要帮我?”

  上一世的事情至今都还历历在目,在剑峰的时候。他是如何被对方视而不见的,又是如何被漠不关心的。

  甚至对方也从未将他当做弟子看待过。

  曾经这给苏灼造成过很大的阴影,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傲的同时,也伴随着深深的自卑,尤其在沈笑天出现后。

  表面他是天之骄子,然而谁暗地里不嘲笑一声他不如沈笑天。

  剑尊又咳嗽了一声,他扶着竹子站着,看上去有些寂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我不知是你。”

  苏灼有些异样,什么叫不知是他?

  他是一个活生生站在剑尊身前的人,是当年行过拜师礼,端过拜师茶的堂堂正正拜入剑尊门下的弟子。

  苏灼觉得剑尊的话自相矛盾,可他此刻,似乎也没有想要询问清楚的欲/望。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上一世里,他曾无数次都想要问清楚,无数次都感到不甘心。

  如今重新回来,他却只觉得陌生。

  仿佛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剑尊当年为何要那般对待他,想着对他的态度为何转变,仿佛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知不知道原因也无所谓了。

  就如同,他们已是陌生人一般。

  毕竟这世上很多事情,也未必都是需要原因的。

  苏灼垂下眼帘,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我不在乎了。”

  数年的委屈不甘,最终变成了一句,我不在乎了。

  剑尊虽然对他视而不见,但终究这是剑尊的权力,他没必要奢求太多。

  真正欠他的,是夺走他命势的沈笑天。

  谁知苏灼此话一出,剑尊却是猛的抬起眼,他看向苏灼,似乎想要从苏灼脸上找出什么东西一般。

  他有些难以置信,“你不在乎?”

  剑尊仔细的观察着苏灼的情绪,发现苏灼的神色,当真一如既往的冷清。

  比起他而言,其实苏灼更像是一位谪仙,因为他冷清,对一切都仿佛并不上心。

  很多弟子不满苏灼的原因,是因为他站在那儿,就已经是在俯视着他们。

  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苏灼的高度。

  所以他们会贬低苏灼,会在苏灼落魄后各种言语羞辱对方,仿佛只有将苏灼都踩在脚底了,就能显得他们也同样高高在上了,至少,是能达到跟苏灼一样的高度上。

  这点剑尊以前知晓,但他不知是苏灼,所以他才不在乎。

  后来他知晓是苏灼后,他帮苏灼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以前羞辱过苏灼的人,包括临渊仙宗的弟子。

  这才是临渊仙宗为何迁宗的原因,因为他们的宗门里面出现了一个疯子,一个只会喊着‘把他还给我’的疯子,到处草菅人命,血流成河。

  修真界的修士除了畏惧魔神外,更加害怕的,还是这个他们曾经崇拜过的剑尊。

  剑尊比魔族更疯,也更残忍。

  但剑尊不在乎,临渊仙宗迁宗了,他也无所谓,他还是独自一人居住在剑峰里,居住在玉竹林里。

  玉竹林里还有另一处竹屋的,但就连当初的沈笑天他都没让对方进去过,原本,那竹屋是他准备好给苏灼的,可他不知对方是苏灼,于是就一直空置了下来。

  剑尊神智时常不怎么清醒,当然也有醒来的时候,每次他都躺在那空荡的竹屋里,然后想着以前的事。

  他想的是,当初苏灼拜入自己门下后,他发现对方看向他的憧憬目光时,那一丝不留痕迹的心动。

  他是喜爱苏灼的,可惜他不能喜爱苏灼,于是他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他不允许自己对苏灼有任何异样情绪,于是他只能无比冷漠的对待苏灼,甚至不惜在刑峰上亲手伤了苏灼,然后再让人将苏灼送走。

  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对苏灼动情了,他不想被任何人知晓这个秘密。

  这个羞耻而又肮脏的秘密。

  原本,他以为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也以为自己一直在坚守着的,一直以来的忠诚,都是一场笑话。

  让他这些年所容忍克制的一切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心中所念之人,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苏灼。

  奈何造化弄人,他以为可以再次拥有的,却终究离他而去,他所挚爱的,却亲手伤对方最深。

  剑尊突然剧烈的咳嗽出来,他又吐出了一口血,好多好多的血,将他的衣衫都染红透了。

  此刻的他看起来,竟可怜极了。

  然而苏灼没有动容,没法动容。

  他好像,真的不在乎剑尊了,无论是怨恨还是怜悯,都没什么感觉了。

  剑尊咳了好一会儿,然后大口大口呼吸着,他身上有伤,又刚刚跟魔族的人大战了一场。

  他没有告诉苏灼的是,他也恨透了沈笑天,自从苏灼离开后,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杀了沈笑天。

  但是沈笑天投靠了魔族,他数次都未能杀了对方。

  而这次,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取了沈笑天的狗命。

  而这,也是他最后能够为苏灼做的事了。

  因为他明白,苏灼不会原谅他了,永远不会。

  冥冥之中,终究是有缘无分。

  剑尊佝偻着身子,他的伤有些重,于是他捂着嘴,有些吃力的说道,“苏灼,别走,你且等我几日,我很快带你杀了沈笑天。”

  说完,他又加重了语气说道,“我会为你杀了沈笑天的。”

  苏灼眉头动了动,“该亲手杀了他的人,是我。”

  是沈笑天抢了他的命势,沈笑天该欠的人只有他,所以只有他才是最有资格杀了沈笑天的人。

  剑尊也不争执,而是缓缓的转过身,一步又一步的艰难朝着竹屋而去。

  他必须要闭关几天了,这段日子以来他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上次强行跨越空间去往本源世界已让他消耗了太多心神,这次为了杀沈笑天更是九死一生。

  如果他还想活着,就必须要闭关修养了,至少这样,会让他活得更长些。

  苏灼看着剑尊的背影,站在原地却没有动。

  有一片小小的竹叶缓缓飘下来,他落在苏灼的额头上,然后跳转了一下,又缓缓落下。

  苏灼伸出手接住这片竹叶,很轻,很轻很轻。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这个世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玉竹林,曾经对这里充满了期待,年少欢喜,满心憧憬,再到如今心如死水,波澜不惊。

  似乎,也才几年而已。

  苏灼托起这片竹叶,然后指尖扔去,一阵微风吹过,将竹叶送入了远方。

  竹林“沙沙”作响,但苏灼的意念也更加坚定。

  只是此刻他却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师尊云尘。

  云尘跟这个剑尊并不是一个人,两人也完全不同,但让苏灼此刻在意的是,那么云尘到底是谁?

  这世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灵魂也不可能一分为二。

  所以说,云尘跟剑尊之间,到底谁才是真的?

  或许,这点找到了沈笑天就能知晓了。

  沈笑天此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了,甚至一切都皆由他而起。

  所以沈笑天,该死!

  而剑尊?苏灼的目光缓缓放到那竹屋处,以他目前的修为,自然可以看出剑尊的状况不太好,怕也大限将至。

  他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

  因为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剑尊闭关在竹屋三天,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出来过。

  只有围绕在竹屋四周的剑气告诉苏灼,剑尊还活着。

  他也并不时常留在临渊仙宗,经常会在仙宗四周查看,他发现临渊仙宗的确是移宗了,因为这里面一个弟子也没有,一些重要的宫殿跟楼阁都被带走了,很多山峰里面都孤零零的,东西留下的倒是不少,可惜都是一切被人舍弃之物。

  临渊仙宗的四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本身就有些偏僻,原本因为建宗的缘故,旁边有一处城镇的,但等苏灼来到那城镇的时候,发现里面早就是座空城,人去楼空,一片衰败。

  天空也总是阴沉着,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过阳光了,每次抬头苏灼也只能看到一片的浑浊。

  这便是魔神出世后的世界吗?

  那么,那个魔神又在哪儿?四大家族呢?

  他很想要找个修士询问一下情况,但奇怪的是,临渊仙宗四周,甚至找不到一个活人。

  仿佛这里已经成为禁地,外人也不愿意再踏足这里。

  苏灼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也有的时候他会回之前住的府邸去看看。

  他在剑峰还是有一处府邸的,他当初被送回苏家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收拾太多的东西,或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吧。

  到底他只是被送回苏家,不是被逐出师门。

  让苏灼意想不到的是,这里跟他离去的时候,相差不大。

  依旧是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完好无损,似乎有人精心呵护着这一切。

  苏灼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能理解,似乎又不能理解。

  他没有动那些东西,本就是舍弃了的,再拿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而剑尊三日后出关的时候,苏灼站在剑峰最高的地方,他放眼看去只有一片白色,白玉宫也不见了,山顶只剩下冰冷的雪。

  随后他就感受到了一道强劲的剑气,剑尊终于出关了。

  他赶到玉竹林的时候,剑尊正缓缓从竹屋里面出来,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袍,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束好,一身的冰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剑尊。

  只是在剑尊看向苏灼之时,目光却不似当年。

  他的目光缓和,仿佛在眷恋着什么,“苏灼。”

  他轻声喊道。

  竹叶被风吹起,竹林像是在演奏一篇杂乱的乐章,所有的一切都在飘动,只有苏灼,没有一丝起伏。

  于是苏灼微微垂下眼帘,“何时去找沈笑天?”

  剑尊神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若心急,即刻就可启程。”

  “那便启程吧。”苏灼没什么表情说道。

  剑尊祭出一个飞行法器,是利剑所化,被放大了百倍,上面足够容纳数十人,剑尊现行而上,随后苏灼也跳上了这巨剑。

  随后巨剑而出,如同一道流光划入天际。

  利剑四周有着屏障,保护着他们不被风吹雨打,速度很快,但前方却依旧仿佛看不到终点。

  剑尊缓缓盘腿而坐,一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望向苏灼。

  “你当真没有想问我的吗?”

  苏灼抱着霞光剑站在一侧,四周是无数从身侧而过的云层,他摇了摇头。

  剑尊却是叹息着,他收回目光,手指动了动,“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

  “我不想听。”苏灼一口回绝道。

  “不,你要听的。”剑尊停顿了一下,“等你听完这个故事,就会知晓一切了。”

  苏灼垂下头,走近两步,然后将缓缓坐下,将剑放下,“请讲。”

  此刻天地都暗沉,仿佛大地都没有一丝生机,也没有一个生灵。

  这是一个,仿佛被遗弃的世界,任由着它自生自灭。

  他们坐着的巨剑像是唯一的色彩,在这片灰暗的天空中划出唯一的色彩。

  “修真界之上便是神界,除却四大神兽占据四象殿为四大神明外,其余飞升的修士只能称之为仙,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历经三三大劫才能再次飞升成神。”

  “仙者,多不胜数,神者,屈指可数。”

  苏灼不懂,他从未听人说过神界的事,他知晓一般的修士是能飞升成仙的,但成仙之后就不可再回修真界,这是一道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剑尊眼神微微眯起,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神界之中,有一位剑神,剑神一生视剑如命,也的确鲜有敌手,所以他孤傲,独来独往数年,直到百年一次的神界大会,他遇到了另一个神,那是他一生都说不出口的贪恋,只一眼便将数年的剑道摒弃了个干净。”

  说到这,剑尊若有所思的看了苏灼一眼,苏灼不懂剑尊的目光,只是认真听着。

  于是剑尊继续说道,“剑神动情了,他向众神打探那位神的踪迹,曾为了见对方一面,站在梨山里整整三年,终于才等到了对方的出现。”

  “若要说这一生有什么值得他眷恋,便该是梨山之中,剑神与他把酒言欢,两人终于成为挚友。”

  “但剑神贪恋,不满于此却又难以启齿,直到又过了几百年,那位挚友被罚轮回,剑神也跟随轮回而去,但剑神不愿多年心意无人知晓,于是在轮回之时,刻意保留了一丝神力,于是,挚友轮回,而剑神则是,夺舍。”

  苏灼听到这里目光微动,他没有看向剑尊,而是下意识的握住了霞光剑,目光在身前的云层中不断穿梭而过。

  原来是夺舍么。

  他垂下眼帘,仿佛对这个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微微侧耳的表情表示他还在听着。

  剑尊合了合眼,思绪有些纷飞,“剑神到了修真界,虽是夺舍却也不得不遵从天道,他不再是神,而是一个修士,神界过往也再跟他没有任何瓜葛,他就这样一直以修士的身份在修真界里待着,他有一个弟子,他对这个弟子并不好,因为他盘算过命势,这弟子不该是他要找的人,原本他也是冷漠之人,但偶尔之间,他还是会关注他这个弟子的,整个山峰里,也只有他跟弟子而已,每当弟子抬头望向夜空之时,他也会望向,同一片夜空之下,他时常会想着,他的那个弟子,此刻又会想着什么?会怨恨他的漠视?还是会失望的回家?”

  “剑神一直在等着他要找的那个人,终于,他再一次推算命势的时候,他发现他找到了,那个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于是他让那个人拜入了自己门下,还将寒光剑相赠,仿佛这样就能告诫自己,不该妄动,不可多念。”

  “虽然找到了一直想要找的人,但剑神却并不高兴,他对那人,只有疏远跟陌生,但他却还是以最好的一切赠予对方,他以为对方高兴了,自己多年的执念就仿佛能满足了,但造化弄人,他时常深夜望向夜空时,脑海里想着的,是那个一同凝望夜空的弟子,数次,数次他以为自己不堪,所以当那个弟子被诬陷时,他亲手动了刑,想要斩断他的妄念,也斩断弟子对他的期待,他明白的,那个弟子看向他的目光时,总是有着个光亮的,而他,亲手掐灭了所有的光。”

  “只是他心里依旧未能平静,所以他的竹屋里永远悬挂着对方的画像,他一度认为自己不堪,明明是为了一个人而来,如今却心里念着的是另一人,后来他就闭关了,直到闭关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弟子长命灯灭,他的弟子,死了。”

  “被家族所弃,被众人折辱,被人逼死在了断崖之上,而等他死了之后,竟才被人发觉,那人才是真正是神明后人,也是那时,剑神疯癫了好一阵子,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却没想到一念堕魔,他再次推算,这才发现他所寻之人的命势,早就被人鸠占鹊巢,被那个恶心的外来者所夺,竟让他也未能察觉出来,当真可笑,也原来,从始至终他心里念着的,一直是他。”

  剑尊看向苏灼,目光之中有着最后的一丝期盼,就如同当年在刑峰时苏灼看向他的目光一般,他嘴唇微动,喃喃说道,“一直是,从未变过。”

  苏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剑尊却一刻都不愿移开目光。

  是他对不住苏灼,那些年的冷落跟漠视,是在折磨苏灼,同时也在折磨他。

  他本不愿如此。

  他只是,不敢。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苏灼才抬起头,他迎上剑尊的目光,没有一丝情绪,无悲无喜,“这个故事不好听。”

  “那你想听怎样的?”剑尊问道。

  苏灼目光一片冰冷,他看了剑尊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这只是个故事而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苏灼的话很轻,很轻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句罢了。

  剑尊的目光却暗淡了下去,最终被冰封了一切。

  苏灼不会原谅他了,永远不会。

  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苏灼不会原谅他了。

  或许现在的他对苏灼而言,的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一如当神界当年,他有意,对方无心,他用三年的时间才等来对方一个眼神,却依旧没能在对方眼中留下什么痕迹。

  神界的梨花很美,姣如白雪,艳如桃面。

  他在神界等了三年才等到对方的擦肩而过,他没有告诉苏灼的是,那次擦肩而过,他又在梨山等了五年,然后又一次等到了对方,下一次是七年,再下一次是四年,总要好几年对方才会偶尔来一次梨山,而每一次,他都在。

  最终他们才成为了挚友的。

  对方以为的巧合偶尔,皆是他蓄谋已久的痴等。

  可笑的是,这一切竟如此的造化弄人。

  如果没有沈笑天这个外来者干扰这一切,他们这一世本可以相守的。

  所以他怨恨沈笑天,也恨自己竟未能一早就认清楚。

  而自从苏灼死后,他低沉了好一阵子,唯一坚持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杀了沈笑天,杀了这个抢夺了苏灼命势之人。

  这也是他能帮苏灼唯一能做的事了。

  除此之外,他将用一生来悔恨。

  或许有朝一日,苏灼可以原谅他。

  或许有朝一日,梨山下相遇,能再次把酒言欢,无话不谈,但他也明白,这都是他的痴想罢了。

  再也回不去了。

  苏灼倒不知剑尊此刻的心思,他甚至还在质疑剑尊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如果剑尊就是剑神,他也是神,那他怎么会被沈笑天抢夺命势?

  就算不提神界之事,他这一世也是朱雀后人,又受天道偏爱才对。

  剑神说沈笑天是外来者,难道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

  甚至超越了神界之外的人?

  那沈笑天会是什么?

  又从哪里来的?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及,如果这个故事是假的,那么剑尊编造一个假的故事想要做什么?

  单纯请求他的原谅?

  可他没什么可原谅的,因为剑尊对他来说不重要了,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般,他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的。

  即便剑尊是剑神又如何,他身上的气息不会骗人,他的大限的确快到了。

  所以说,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会编造出一个谎言骗他?

  完全没有任何必要,所以说,这个故事就是真的?

  苏灼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还是有些迟疑。

  可能,这一切只有找到沈笑天才能得到证实。

  如果沈笑天是外来者,说不定他知道的,可能比剑尊知道的还要多,甚至沈笑天还有可能知道剑尊的真实身份,毕竟当初在剑峰的时候,沈笑天对剑尊很是崇拜,话里话外似乎都有些蛛丝马迹。

  这让苏灼很是在意,如果沈笑天什么都知道的话,也包括知道魔神出来的事情?所以才会去投靠魔神?

  不,一定没这么简单,他所接触的沈笑天,并没有这般的神通广大。

  一定还有着什么东西在牵制着沈笑天,不然他最后不会过得那么的落魄。

  他回想起最后沈笑天拿着寒光剑出现的时候,分明对他很是怨恨,仿佛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如今想起,只让他作呕。

  看来找到沈笑天后,除了杀了他,还得好好审问一翻。

  突然,巨剑停了下来,苏灼抬起头,缓缓朝着身前望去,只见四周黄沙漫天,形成一片的保护罩,而黄沙里面却纵横着无数的魔气,那些魔气很是肆意,却根本不出黄沙。

  仿佛在忌惮着什么东西一般。

  苏灼眉头缓缓皱起,为何他会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隐约从那魔气之中能够看到连绵着的宫殿,沈笑天就躲在这里面?

  剑尊似是知晓他所想,颔首说道,“沈笑天一直都躲在里面。”

  苏灼对魔气有些敏/感,他嗅了嗅,下意识的眉头皱紧了,为何他感觉这里的魔气,只有一盘散沙?

  虽都是纯正的魔气,也让人感到十分的凶险,可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魔神?”

  剑尊目光闪烁了一下,“应当也在。”

  苏灼却摇了摇头,“不,魔神不在这里面。”

  他没有觉察到那股强大而又浩瀚的魔气,魔神一定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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