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万毒仙子脸上露出浓浓的惊骇之色,捂着胸口连连后退,而韩剑的剑锋还停留在半空之中,滴滴答答地落下一连串鲜红的血迹。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可面皮上却毫无变化,显得十分的怪异,直到他一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才露出了林枭那已经极为苍白的面容。

  “怎么,没想到?作为易容的大师,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防备别人也跟你用一样的招式骗人?”

  林枭笑了笑,面无血色,可眸子依旧凌厉深邃,透着一股子的狠劲,而原本被万毒仙子抓住脖子的人则嘶哑地咳嗽了几声,唰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竟然是许久都未曾在江湖上出现的童飞。

  此时他的脖子上已经赫然一片淤青,眼中皆是惊惧,早没了刚刚装出来的那副平稳从容的模样。

  “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清,恕在下先行一步!”

  童飞声音嘶哑,身形连连后退,竟然连半刻都不敢多留,几个喘息便跑没了踪影,显然是怕苏梅青怕的厉害。

  虽说这女人已经被伤了一剑,可她功力太深,林枭未必就能要了她的命,若是不顾一切地放出那绝地三里的剧毒,就凭他这点本事可没办逃出升天!

  他的反应也在林枭的意料之中,应该说童飞肯帮他演戏到现在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若不是苏梅青一心都在想着天道照经的事情,就凭他这点易容的本事,恐怕早就露出了端倪,还好这女人依然那般自负,从未想过别人也会在她面前用出易容之术。

  苏梅青咬了咬牙,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刚刚那一下虽然不至于立刻要了她的命,但是已经伤到了要害,若不及时救治,恐怕还真有性命之忧,后面就算痊愈,也要留下隐患,但事已至此,林枭功力尚未恢复,若是她此时败逃,让对方彻底恢复了武功,恐怕日后想要得手便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她强撑着那口气,再次运起内力,直接朝着林枭袭去。

  之前林枭的功力废的七七八八,就算已经调养了些日子,可比起之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原本他以为萧无忧不会那样冲动,可以在此时帮他一下,没想到那人竟然最早倒了下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就算明知自己不是苏梅青的对手,也只能咬牙硬上。

  果然,没过几个回合,当苏梅青指尖狠狠地点在他身体的穴位之上,林枭再次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全身剧痛难忍,狼狈地摔倒在地,已经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了。

  “林枭,你两次伤我,真当我不敢杀你?!”

  苏梅青因为体内的伤势和愤怒,脸上已经满是狰狞,一步一个血印地朝着林枭走去。

  “在白玉书把东西交给我之前,我可以用药废了你的身体!砍下你的四肢,昼夜不停地折磨你!到那时你连死亡都是奢望!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白玉书到底有没有把东西交给你?把经书给我!否则你马上便可以尝尝穿心断肠散的滋味!”

  说完,她手腕一扬,直接扣住了林枭的下颌将一把药粉洒了进去,林枭痛苦地咳了两声,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动手。”

  苏梅青眉眼一厉,猛地回过头,就见落日阁所有的人纷纷红了眼眶对着她和林枭举起了天机弩,而林枭眼里则涌上了无法言喻的无奈和遗憾。

  “你们敢!”

  此时苏梅青也终于暴怒了,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玉瓶,里面似乎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便是你们所惧怕的圣水!若是敢放箭,我便捏破瓶子,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然而在听到了她的话之后,落日阁的人眼中都极为平静,手中的□□却慢慢对准了她和林枭二人,脸上毫无惧怕之色。

  “在来这里之前,我便同他们说过,此次一行九死一生,所有人在来之前都已经写好了遗书,包括我自己,苏梅青,你作为祝由族的圣女残害我中原武林这么多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如今便同我一起死在此处吧。”

  林枭闭了闭眼睛,两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了许多力气,死死地扣住了苏梅青的身体,只听一片破空之音传来,便知道他的属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果断地松开了天机弩的弦。

  苏梅青没想到林枭作为白玉书的儿子竟然会如此决绝,与他娘那怯懦的性子完全不同,却不知林枭在知道她就是万毒仙子之后,便已然做好了今日之打算,为的却不是什么江湖大义,而是齐陵!

  这女人是齐陵噩梦的来源,正是她将齐陵练成了药人,通过蚀心草便可以看出她从未放弃过对齐陵的控制。

  她必须得死,若她不死,齐陵便永无宁日!

  只听噗的一声,林枭身上骤然传来了血肉被穿透的剧痛,就算是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之色,松开了抓着苏梅青的手,而耳边也听见了这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虽然苏梅青已经抓着他极力的闪躲,然而还是有两支□□如同流星赶月,在瞬间穿透了二人的身体,两人的血混杂在一起,流淌在地面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最终苏梅青扬手狠狠地拍开了林枭的身体,同时玉瓶坠落摔成无数碎片,里面的东西也在瞬间消失在地面之上。

  她原本就已身负重伤,此时身上又中了一箭,鲜血已经染红了脚下的地面,却依然满眼不甘,踉踉跄跄地朝着铜山道观里面走去,似乎仍然想要逃得一线生机。

  可还未等她迈出第二步,又是一根□□射穿了苏梅青的小腿,顿时让她跪倒在地,此时苏梅青才露出惧怕的神色。

  “住手!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的嘶吼,所有人的神情都平静的可怕,而林枭身上也扎着一只□□,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手上擦也擦不干净的鲜红,露出了几分怅然。

  “抱歉,我好像回不去了......”

  想起了临别之前那人沉睡的模样,林枭眼中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原以为自己能很快回去见到他,或许还要好好哄哄那肯定发脾气的大木头,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到了。

  不过幸好,至少这次满身鲜血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林枭嘴唇轻轻颤了颤,眼中有些酸涩,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眼前闪过的却是上辈子齐陵死时的景象。

  不知道为何,他直到今日才终于有了解脱之感,似乎再也不用担心噩梦再次重演,只是好可惜......还想再见他一眼......齐陵,齐陵.......

  “主上!!!”

  就在这时,也许是思念过度,他似乎真的听到了某人急切的呼喊声,散乱的目光恍惚中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眸,漆黑如墨,却没了原来的冰冷和死寂,却是那样的痛苦和绝望。

  嘶哑的哭喊声像是野狼丧偶后凄厉的哀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心惊胆战。

  林枭怔了怔,视线逐渐模糊了,可似乎还能清晰地想起刚刚见到的眸子,最终嘴角挑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临死之前还能看见他的幻象,真好。

  在林枭闭上眼睛之后,一道诡异的黑影像是夜间的孤魂野鬼突然闪现到了他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微风吹过,带出了鲜血的腥气,齐陵跪在林枭面前,拳头上关节惨白青筋绷紧,额发微微拂动,露出了那双空洞绝望的眼。

  苏梅青身受重伤,却因为内功深厚到现在还未死绝,依然在挣扎着朝着道观里面爬,留下了一路狰狞的血色。

  可落日阁所有还清醒的人却动弹不得,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一种极为恐怖压抑的气息从齐陵身上散发出来,甚至他连瞳孔都扩张到了不正常的模样,除了冰冷与绝望之外,透出了一股子濒临崩溃的疯狂。

  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可每个人刚刚还对死亡无所畏惧,此时却都感觉后背被冷汗浸透,就连挣扎着想要逃跑的苏梅青都察觉到了诡异,僵硬得转过头来,眼中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哥哥,为什么不等我?”

  那轻轻的呢喃声无比沙哑诡异,在这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中让所有人大白天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落日阁的每个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疯了,这个人要疯了!

  苏梅青猛地吸了口气,刚想要逃,可腿上一疼,回过头就发现齐陵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随着他手中刀光闪过,苏梅青的一条腿赫然已经少了一截,可却不是全部,动手之人似乎是故意要这样一点点地折磨她。

  “就是你搞得这一切?”

  齐陵的声音轻的吓人,目光幽幽,看不出半点光彩,像是义庄里的鬼像,只叫人心惊胆战,就连落日阁的人都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心里生出了颇为不祥的预感。

  苏梅青因为剧痛想要尖叫,可还没等发出声音,嗓子上又是阵阵剧痛,竟然已经被齐陵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随着寒光乍现,血光飙射,她的腿竟然又被人硬生生地削断一截,却依然留有余地!

  “是你伤的他。”

  齐陵死死地看着苏梅青,眼中的风暴愈发疯狂,连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身上可怕阴沉的气息骤然暴涨,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已经处于失控当中。

  “你别想死。”

  苏梅青只听到了这四个字,猛然睁大了眸子,嘴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眼中被恐惧逐渐覆盖。

  下一刻,铜山道观门前,血染长阶,鬼神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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