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我在修罗场里搞事业[重生]>第39章 疑是故人来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方轻鸿说的要事, 就是和扶摇去逛人间的集市。他走进茶楼雅间,对方黑着张脸,冷冷望过来。要换作别人, 估计此时已经被他杀人般的目光吓趴着了。

  可方轻鸿不怕,非但不怕,还视若无睹,自行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 怀念的品了口。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明州府一家远近闻名的茶楼,茶和糕点都十分出色。

  筑基以后修士餐霞饮露, 不需五谷补给,五谷入体,反生杂气,因而修为低的不宜多食, 修为境界上去了,又脱离红尘已久,欲与天比高, 更不贪恋这凡俗之物。但方轻鸿同一心求长生的修士们不同, 不知为何, 他生来就喜欢凡尘,喜欢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亲近这些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何况他天生道胎,无论什么入体,都会自动溯本还原,化为最本初的灵气,根本就不会有别人的忧虑。

  见方轻鸿无动于衷, 扶摇周身气压越来越低,不断往外放寒气。

  始作俑者视若无睹,三十年来的相处已经让他大致摸清了对方的脾气,知道扶摇虽看着凶,却不会动辄要人性命,是以愈发蹬鼻子上脸,都开始敢和人嬉皮笑脸的说逗趣话了,初遇时的谨小慎微仿佛没存在过。

  方轻鸿单手支颐,身后马尾垂到了桌上,笑眯眯问:“前辈来过凡间吗?”

  见扶摇沉默,心下了然,看来是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祖宗,没来过了。方轻鸿胆大包天地捻起块糕点,递到扶摇嘴边:“那今天就带您好好感受下凡间的热闹。”

  扶摇嘴唇紧抿,半点不肯配合。他原本极秾丽精致的眉眼骨骼被拉伸成张大方脸,五官亦粗陋许多,瞪着人时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方轻鸿看得扑哧一声笑,肩膀一抖一抖。

  他们出来前很是捯饬了番,主要是把人往丑了扮。扶摇的皮囊生得实在出色,就算放到遍地俊男美女的修真界,也是一顶一的人中龙凤。方轻鸿抱着胸,立在人跟前上下打量,边在心底感叹,边脱口道:“您这样不行,太招人了。”

  对面人似是一怔,瞧着他不说话。

  方轻鸿还是头一次从这张目下无尘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愣愣地,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出奇的单纯。

  “我,好看?”

  “对啊。”方轻鸿承认得坦坦荡荡:“前辈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心道怎么是个反问句,莫非前辈不识美丑?真是个怪人。

  不知是观念的冲击,还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扶摇,后半程竟一动不动,任由方轻鸿对他为所欲为。

  扶摇出门在外,都是身贵气得体的打扮,即便不再穿那身庄重古老,仿佛要去参加祭祀般的袍服,也对衣着配饰极为讲究。花纹图样不见有多繁复,衣料绣工却是顶级的,腰间坠着的玉佩剔透润泽,隐隐有灵气流转,蹀躞带上还分别挂着只鎏金錾花银囊,一柄时下王公贵族流行的花哨佩剑。细长的剑鞘镶金嵌玉,好不贵气。

  因而出行在外,无论茶楼小厮,还是街边商贩,都没人敢拿他当平头百姓,以为是哪家贪新鲜出来玩的公卿世子。就是配上如今这张脸,委实有些惨不忍睹。

  见方轻鸿又要笑,扶摇顺手把那块还杵自己面前的糕点推回去,塞住了对方的嘴。

  两人是兵分两路出来的,方轻鸿先去城外渡劫,再赶来跟待在约定地点的扶摇汇合。就后者这个级别的修为,所引动的天劫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怕顷刻就能让这座繁华的城池,化为飞灰。

  待扶摇皱着眉头吃了两块茶点,两人便下楼,沿街一路闲逛。白天的官道上热热闹闹,贩夫走卒摩肩接踵,两边店铺的招幌迎风飘舞,此起彼伏的吆喝能传出老远。

  稚童们举着风车,你追我赶地迎风奔跑,清脆的童音哼唱着:“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扶摇脚步一顿。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方轻鸿在面具摊前挑挑拣拣,叫了两声没回应,转过头,见扶摇正望着孩童们离去的背影出神。

  “怎么了?”他出声问。

  男子收回视线,眼角扫过方轻鸿手里的东西,像对他的幼稚不敢苟同。“挑完了?”

  方轻鸿紧急筛选出几个付了钱,而后朝人老老实实点头,“现在好了。”

  扶摇:“走。”说完目不斜视,背负双手径直往前。

  两人并肩而行,方轻鸿左手提着油纸包裹的茶点,右手抱着堆搜罗来的小玩意儿,熟门熟路地领着人在街巷里七弯八拐。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买东西。

  前世方轻鸿在鸟不生蛋的秘境里待了五十年,无比怀念人间鼎盛的烟火气,所以在挨完雷劈后,就跑来好好体验了把。他沿着官道一家家小摊看过来,见位须发皆白、形如枯槁的老伯在卖老物件,他也不嫌东西破旧,就这么蹲下来看。

  约莫是能拿出来交易的东西,着实教人兴趣缺缺,热闹的街市唯独老人摊位前乏人问津,东西不是黑乎乎蒙着层腐朽的油渍,就是就是锈了的铜灯铜炉,唯一能拿出手的,还是只细细小小的白银戒圈。看得出拿来前细细擦过了,才有如今的光泽。

  但方轻鸿拿起的,是那枚黑乎乎的扳指。

  当时的他万万没想到这枚扳指,居然是昔年瀛洲岛岛主遗留之物。任谁也意料不到,这般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几经辗转,竟流落去了凡间。

  倒不是方轻鸿有慧眼识珠的本事,是他刚蹲下,一直静静沉睡在丹田内的太初剑突然震动了下。然后他一件件摸过来,直到拿起扳指时,剑身又震了下,方轻鸿放在掌心细细观摩,心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不同,值得烧火棍给这么大反应。

  那会儿太初剑已经在他手里待了五十年,能看能摸的地方早被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硬是不给他半点回应。这还是它头次有了波动,他自然心生好奇。

  一为满足好奇心,二则是看老伯着实可怜,方轻鸿特地出大价钱,将扳指给买了下来。老伯心善,连连说着:“这如何使得,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拉着方轻鸿的手,要把多余的银钱塞回来。

  方轻鸿没使蛮力挣脱,而是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拿起那枚唯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戒:“这枚戒指,是您很重要的东西吧?”

  老伯眼眶瞬间红了,嘴唇颤抖片刻,才哽咽着说:“真人好眼光,它、它是我老伴的遗物。”

  当时方轻鸿穿着浣花剑宗的道袍,老伯虽不识上修界诸多门派,却也知那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因而恭敬的尊称他为真人。

  最难得的是,眼前这位俊俏的年轻道修,不像传闻里形容的那样视凡人如蝼蚁。他就像普通人般蹲在自己跟前,不用居高临下的角度,而是面对面,坦诚的平视。清澈的目光泛起柔波,任谁见了,都要道他一句慈悲心肠。

  老伯忍不住,就说起了过去。

  前些年战乱,他两个儿子被征兵,都死在了远方的沙场。马革裹尸还,多好的愿景啊,然而现实更多的,是无数战士作为孤魂,被永久留在了他乡。而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听闻噩耗,老伯的妻子郁郁而终,三场白事,加上老伴的要钱,更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赤贫如洗。而老伯之子生前正当壮年,现在没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两名才嫁过来没几年,就守了寡的儿媳。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了青壮年撑门面,很快就有人欺上头来。

  老伯的两名儿媳正值青春,面白秀气,当地乡绅之子见色起意,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支使家丁,将在河边洗衣的两人劫去!

  老伯上门去寻,却被家丁打了出来,瘸着腿去县衙击鼓鸣冤,谁料知县同当地豪绅沆瀣一气,对老百姓的苦难血泪视若不见。老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多的苦也只能往肚里吞,毕竟家中还有三个垂髫之龄的孩子,在等着人养活。

  两日后,小儿媳回来了。白着张脸,带回一吊铜钱,和大儿媳在头晚便撞死在乡绅家的噩耗。

  老伯没有接那吊铜钱,只抖着手,看着嘴角破开道口子的小儿媳流下两道泪。

  “阿爹,连您也嫌这钱脏吗?”

  小儿媳泪眼怔忡,“我也知道,我也不愿意,想学嫂嫂那样一头撞死得个清净,不必再受那凌辱之苦。可家里有那么多孩子,还有您这腿……”

  这段时日里,老伯听够了村里的闲言碎语,那些对儿媳恶意揣测的刻薄话每每思及,都能教他老泪纵横。

  他想提起铁锹去追,将那些人都赶开,可自从腿被打瘸后,一直没钱请医生,事到如今骨头已经变形了,他站都站不直,何来多余的气力?无法,只能规束尚处垂髫之龄的孩子们不准贪玩,偷偷溜出去。

  “不脏,不脏的。”老伯接过钱,望着小儿媳:“娃儿,你来我家没享几天福,如今又遭了这罪……老汉觉得你苦啊!”

  一老一少抱头痛哭。

  小儿媳是被玩腻了打发出来的,豪奢之家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强抢民女不过一时兴起,铜钱是那纨绔随手赏的,小儿媳也很想有骨气的分文不取,可嫂嫂已经没了,家里揭不开锅的情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因而打落牙和血吞,就这么一脸麻木地揣着钱,走了回来。

  种田的庄稼汉,送饭的婆姨都瞧见了,一时流言四起,人人指着脊梁骨骂她不守名节,水性杨花。小儿媳不堪受辱,最终趁老伯出门买米时悬梁自尽,徒留下老人,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孩童。

  凡尘如梦,众生皆苦。

  老伯这次出来,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家中无米下锅,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哭着叫饿,他只能收拾出家中最能看的东西,来集市碰碰运气。

  “您若不收,今后要怎么办?”方轻鸿将老伯塞回来的银钱重又推了过去,问道。

  老人家浑浊的眼中流露出迷惘。那是对未来全无盼头后的空茫,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又有何资本想那么远,他们只能,也只争这朝夕。

  “天无绝人之路,今日遇见我,便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方轻鸿轻轻拂过老人受伤的膝盖,霎时,彻骨的肿胀疼痛都消失无踪,竟就这么好了!

  老伯忍不住动了动腿,赫然发现错位已久的骨头被正回去了,而且浑身像有用不完的劲,整个人精神头都强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碰上了真神仙,赶紧抬头道谢,去见摊位前空无一人,那位神秘的年轻人早已踪迹渺渺,消失在人群中了。

  翌日,老伯听到消息,说那作恶多端、鱼肉乡里的纨绔昨夜被人切了命根子,而那平日贪赃枉法的县官和一众和他关系密切的乡绅被五花大绑,扔在明州知府衙门口,贪墨纹银的物证俱在,还被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丢了一身烂菜叶。

  今生方轻鸿早来二十年,莫说老伯的孙儿未呱呱坠地,就连他俩战死沙场的儿子,都还在总角之龄。没受过那些磨难,自然不需掏空家底来集市摆摊,因而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老伯的家。

  记得前世聊天时,老人家和他提过,自己住在南城门外的村庄里……方轻鸿领着人拐出城门,一路哼着小曲,沿着田埂小道挨家挨户地看,半途还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里。

  扶摇看不过眼,说他不成体统、没个正型,方轻鸿浑不在意,还问他知不知道为何要叫狗尾巴草。

  扶摇:……

  扶摇:“你几岁?”

  方轻鸿答得脸不红气不喘:“我十八闭关,出关自然还十八,神识进入识海沉睡那些年,怎么能算年纪?”

  方轻鸿找到人时,天边太阳西斜,到了家家户户升起炊烟的时候。老伯尚年轻,双鬓未染霜华,他的妻子也在,一位淳朴热情的汉子,喂完鸡鸭,正拉扯两个贪玩的小子回屋收拾。而老伯则坐在院子里,将挂屋檐下的辣椒干和玉米棒子一串串取下来。

  方轻鸿轻咳两声,维持着世外高人的样貌,对老伯说他家中有件东西跟自己有缘,想将其买下,若老伯愿出让,那他便可满足他们一个愿望。

  老伯一愣,问二位公子想要什么,在得知扳指的形貌后,就招呼妻子去寻。将东西放到方轻鸿手上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扳指是我爷爷那辈留下的,他也不知从哪捡来的,到家后就一直这么黑漆漆的。它也不值什么钱,怎好意思再卖给您二位,公子既然喜欢,就送公子吧。”

  夫妻二人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容,两个孩子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靠在‘母亲’腿边,好奇地打量他们。

  一切正如初升朝阳,是刚开始的模样。

  方轻鸿微微一笑,将一吊铜钱塞进老伯手里,“您请收好。”

  而后从须弥戒中,取出沿路买的茶点和玩具,弯下腰,在小孩眼前晃了晃,“想不想要呀?想要的话,就到哥哥跟前来好不好?”

  “这这这,”老伯正被方轻鸿刚刚那一手唬得愣住,见他又要给自家小子塞东西,当下顾不得失礼,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真人快把这钱收回去,我家小子顽劣,怎好教他们冲撞了您。”

  两个儿子也听他的话,虽然对方轻鸿手里的东西心生向往,却仍肯忍着不上前。方轻鸿主动走过去,将茶点递给老伯的妻子,又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统统塞进孩子怀里,他摸着孩童毛茸茸的小脑袋,对老伯说:“二位的愿望,我已应验在孩子们身上,将来从文从武,皆看他们自己选择。切记,他们想学什么,便让他们去学什么,因果福报,且看来日。”

  就在刚刚,他将两道灵气打入孩子体内,洗涤去了经脉骨髓内的杂质,而这口灵气,是冥冥中的福缘,不但能使他们愈发耳聪目明,学习快速,更能在未来,替他们挡下一次灾劫。

  “而这钱……”方轻鸿看向老伯手心,轻声道:“是您应得的。”

  言罢,二人原地化作道青烟,消散无踪。

  老伯张着嘴,惊呆了。

  半晌他反应过来,同妻子对视一眼,喃喃说:“真遇着神仙了……”

  回程路上,方轻鸿拿着依旧乌漆嘛黑的扳指,心中感慨万千,是不是你们神器都只会一种自晦方法?

  扶摇:“你既有心,何不帮到底?”

  方轻鸿反问:“何为帮到底?”

  老伯虽家境清贫,却知足常乐,同妻儿过得十分幸福。若得千金,他无权无势,又是老实了一辈子的庄稼汉,没有守护金银财宝的能力和魄力,只怕很快便会被有心人谋划去。于他一家而言,反倒是种灾祸。

  而方轻鸿的举动,则是给未来的他们,一次改命的机会。

  “佛家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可这些,其实都不算最苦。”

  方轻鸿缓缓道:“很多人想要的,不是那点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选择。您瞧他们在红尘辗转挣扎,若问愿意吗,大半人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没得选。”

  “老伯的儿子被征兵,他没得选;儿子客死他乡,他没得选;小儿媳不想受辱,她没得选;小儿媳心里不想要这钱,可孩子们等着用钱,她依旧没得选;老伯打心底也不想用这血泪钱,可最后如何呢?他用这钱,为小儿媳买了副棺椁,好生安葬了。所以,人世间最苦的,便是没的选。”

  方轻鸿停住脚步,回头去看扶摇,田埂两边的白色小花含羞带怯地绽放着,随风款摆细软的腰肢。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为何有些人不想接受施舍,最后也受了,因为他们同样没得选。”白衣剑修笑容明朗,顾盼神飞:“你若尊重他们,就让他们有尊严地活着。”否则,也只是满足自己罢了。

  男子心神震动,僵硬地立在原地。

  这时,一张青面獠牙,宛如恶鬼的面具兜头盖脸的罩了下来。他再抬头看,就见偷袭成功的方轻鸿也替自己戴上了张凶神恶煞的面具,俨然是黑脸的打鬼李逵。

  “呔,妖魔邪道,今日小爷便替天行道,收了你!”

  “……”

  日薄西山,田间种地的人都回了家,狭长的田埂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冗长的寂静中,方轻鸿逐渐感到了尴尬。

  他试探着问:“那不然……我们换换?您扮捉鬼天师?”

  “……”

  “扶摇前辈是不是觉得我没大没小?其实我对别人,也不会这般放肆。”

  方轻鸿摘下面具,眼中有鲜见的迷惑:“可不知为何,我总对您有奇妙的亲近感,它似乎在告诉我,可以这样信任您、亲近您,以至于我面对您时,总粗心大意地失了分寸。”

  “我们先前……真的没见过吗?”他又问。

  按说两人修为有天壤之别,即便方轻鸿前世,也不敢说能完胜目前的扶摇。明明应该很有距离感的,莫说大乘老祖,他对化虚期的老怪物们都没这么肆无忌惮过。都是沉浮千载的老狐狸,若非有仇怨,大家平素都秉持着聪明的不过界原则,相敬如宾的。

  连方轻鸿都惊讶,自己竟能在扶摇面前放这么开,有时亲近到甚至有些狎昵。

  “见过。”良久,扶摇摘下面具,道。

  傍晚时分,黄昏最后一缕微光流转过男子的脸庞,消融他眼底苦心孤诣筑起的城墙。方轻鸿怔怔与他对视,总觉得对方眼内,一时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