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橘红的光如流星划破长夜,悄无声息地落入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金殿之中,珠帘垂下,在烛火映衬下泛着奇异的冷光。

  元玉姝站在珠帘前半垂着眼,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透过珠帘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你说他死了?可是亲眼所见?”许久,浩初帝开口道。

  “并未亲眼所见,只是他受了我全力一掌,即便侥幸存活,在万魔窟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次浩渊沉默的更久,方才有落子声响起。

  “还记得我是让你把他带回来吧?”

  “属下办事不利,请君上责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话音刚落,还不等元玉姝应答,另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金殿内,“他没死。”

  那声音仿佛自远古来,眨眼间令人深陷上古浩瀚天地。

  浩渊眉心的竖瞳转了转,不屑道:“要杀他,你还没这个资格。”

  说完便没了声响,那只眼睛缓缓合上,恐怖的威慑力从金殿中消失。

  浩渊手指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散乱的棋局,随后抓了把白玉棋子撒在棋盘上:“既然这局棋已经乱了,那就不妨乱得更彻底些。”

  -

  巨大如山岳般的爪子拍下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大火不知从何处点燃,焦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尘烟散尽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云舟渡看清了那巨兽的面目,它浑身毛发赤红,头上长角,双眼中如有火在烧。

  这是……

  血犼!

  “吼!!!”

  它仰天咆哮,天地都在震颤,方圆百里的妖魔俱伏首。

  云舟渡瞳孔微缩,这里怎么会有上古神兽?!

  如果是其他的,来再多他们也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可偏偏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的犼!

  “小红狗啊……”沈千眷不受影响似的朝它走了两步,靛青色的眼眸略带嫌弃地瞧着它。

  “师兄别去……”

  胳膊被拉了下,沈千眷眨了下眼,眸中蓝色褪去,只剩让人看不透的黑。他回头对上一双惶惶不安的眼睛,牵住他的手,笑了笑道:“别怕,师兄在呢。”

  血犼不进反退,烦躁地跺着前爪,和那些妖兽一样,像在惧怕着什么。

  沈千眷不紧不慢地朝着血犼走去,冰蓝色的火焰在眼底跳动,以他为中心冰寒蔓延开来,周遭滋滋燃烧的草木纷纷结上了一层霜。

  “你好大的胆子。”

  血犼低吼着倒退,仿佛被他眼中的蓝焰烫到,神魂都在战栗。

  “吼——”

  它低头猛地喷出一口火。

  沈千眷抬手,火焰在靠近时尽数被冻结,这是来自血脉到神魂的全面压制。

  盱肇岭的气温顷刻间降到万灵难以生存的地步,冰霜攀上了它的四肢,血犼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明明已是凡人之躯,明明渺小如蝼蚁,隔着无尽岁月恐惧依然扼着它喉咙,叫它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怎么?不认得我了?”他眯了下眼,冰雪织成一片荆棘海,将它困于其中。

  血犼挣扎着烧去一部分,却有更多的荆棘争先恐后冒出来,如此反复了片刻,它一身火红的毛都失去了色彩,蔫了吧唧地开始缩小身形。

  那庞然大物在夜色中消失,沈千眷握了握云舟渡冰凉的手,虽已有意避开他,云舟渡仍被冻得发抖。沈千眷抱住他,贴着他额头化开他满身霜雪。

  “好点没?”

  云舟渡手脚逐渐暖了起来,如水的眸子怔怔地注视着他。这是什么样的道法,才会形成多少修为都无法抵御的冰寒。

  沈千眷又将他抱紧了些:“还冷吗?”

  “师兄,你……”

  沈千眷伸出根手指抵住他的唇:“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沈千眷直起身:“走吧,再不去,它又该跑了。”

  一只缩小版血犼穿梭在冰凌织成的荆棘中。

  沈千眷屈指敲了下冰凌,漫山遍野的冰凌坍塌。血犼自知逃不了了,摇着尾巴朝着两人跑来。

  沈千眷道:“坐。”

  血犼吐着舌头坐下。

  “左爪。”

  血犼伸出左爪搭在他手掌上。

  “右爪。”

  血犼换了右爪。

  “叫一声。”

  血犼:“汪!”

  真是怂得没有半点上古凶兽的气质。

  沈千眷:“你看,我就说是小红狗吧。”

  云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