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狮用爪爪蹭了蹭地板,整只狮叽惊地颤了颤……
好像有什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地毯不软不硬的毛搔地它背部发痒,比如它想挠挠自己的毛,抓到的是一片滑溜溜,还比如,那张它夜夜觊觎的大床,它一只手就能搭上……
手!
它为什么有人类的手指?
布料的摩擦声在头上响起,小白狮心里一紧,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那具初现的身体白净纤瘦,却意外地灵活,无须思考,一骨碌地翻身滚进了床底。
头发脑袋,然后是修长纤细的四肢,身体的每个部位与地面相贴的时候,小白狮意识到,他拥有了人类的躯体。
这不是他第一次钻床底,但同样的黑咕隆咚的,他的心好像在跳舞,随着头顶的那人布料摩擦和起身的动静上蹿下跳。
有点害怕……
掩住蓝色眼眸的长睫颤动,但是,害怕什么呢?
他还没想清楚,泪珠已经附着在银睫上,滑进丝丝缕缕银瀑般的长发中。
一只大手从床上伸下来,藏在床底的人觉得空气都凝滞了,他紧张得没办法呼吸。
那是岑望啊,他应该抱上去蹭啊蹭。
但他眼睁睁看着那双大手按在毛毯上,抓住毯子一用力,把毯子连着人一起拖了出去。
岑望蹙眉,想不明白小家伙为什么要钻床底,他伸手把蜷缩起来的小白狮捞到手上。
小家伙就那样愣愣的,眼睛一眨不眨,又呆又傻。
待凑近了,岑望才看见它湿漉漉的睫毛和一颗欲落不落的晶亮泪珠。
他手指勾动,那颗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下,落在粗糙的掌心中,落下无痕,却又多了点什么。
“怎么哭了?”睡醒时分的嗓音带着特有的沙哑,平复了几分面容的冷峻。
小白狮眨眨眼,见岑望的手在自己脑袋上,前爪上一一拂过——
呀,他又变回狮子啦。
心口猛然放松了下来,又轻轻吁了口气,还好及时。
但,怎么有点小小的失落感呢。
他其实是一只狮子精吧,吸多了岑望所以化为大美女报恩什么的。
这样一想心里有点美。
可是他又不是母狮子,变不成美女,岑望不喜欢了怎么办?
“嗷。”没哭啊,你别看崽、别看我了。
白狮小脸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红了一下。
虽然岑望听不懂,但他已经不是崽了,他要用人类的称呼。
小白狮用软乎的爪垫蹭了岑望的手,心情很好,变人的恐惧瞬间消失了。
他今天没准备好,等下次再变的话,一定不害怕了,到时候给岑望惊喜好啦。
岑望探了遍小狮子的体温,比白天稍微低点。
“哪里不舒服吗?”他又问。
男人今晚的耐心仿佛用不完,他对处于生病状态的小崽子总是格外宽容。
小白狮摇摇头,浅色的瞳仁在夜灯下载着点点星光。
西西没有不舒服,只是变成人了而已。
西西这个名字……缺少了一点雄狮的英武霸气,但人类好像很喜欢这种顺口又可爱的名字。
既然做了人,肯定要习惯人类的审美,最重要的是,名字是岑望给取的,那他就勉强喜欢吧。
*
次日,岑望决定采纳那位张兽医的建议,至少是个兽医,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多少清楚兽的心思。
于是他叫来了穆乐。
“出去旅游过吗?”岑望问。
昨夜小家伙被从床底抓出来后偷摸翻身了大半夜都没睡,补觉补到现在下午两点还没醒。
能吃能睡,偶尔打打架闹闹小脾气,不开心了既能找他安慰,又能爬到穆乐身上踩两脚。这样一只身心健康的小白狮,除了没有那点所谓的自由外,基本圆满了。
嗯,还有一点最重要的,贪图他的精神力。
穆乐挠挠自己的寸板茬:“很少专门去旅游,倒是出任务的时候路过几个很不错的地方。”
“哪几个?”岑望问。
他咨询别人旅游景点建议的时候面无表情,毫无期待,语气再冷一点都能审讯犯人了。
但这种问题从岑望嘴里问出来,还是惊到了穆乐。
他长官什么时候需要旅游这种娱乐活动了?
费解。
穆乐罗列了一些他很喜欢但还没去过的地方。
“郊区有座山,叫无顶山,其实那座山有山顶,就是很特别,远看尖锐地跟针尖一样,很少有人能爬到三分之二的高度……”
“琉海漂流也很棒,几乎每个漂流段都能看到彩虹……”
“还有丹尼海岸的珊瑚礁,潜水首选,我在飞机上看一眼就记住了那片海……”
岑望好整以暇,听着他叭叭完那些旅游胜地,漆黑的眸色越发深沉,直到成子洋出现,一巴掌扇在穆乐头上,骂道:“说什么屁话,你想去就让你去啊?”
穆乐脸色一变,瞧了一眼岑望,靠,他说的真是屁话,给轮椅长官推荐高难度刺激项目,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他当即改口:“我刚刚说的这些地儿其实风评都不太好,周边基础设施差劲,”他拽了一把成子洋,“子洋不仅知道的地儿多,去过的也多,他有体验感好推荐。”
岑望目光移到成子洋那,穆乐甩完锅松了一口气。养崽当爹了就是修身养性,看着像是要吃了他,转眼就没脾气了。
成子洋靠谱,他综合考虑岑望的情况道:“七雪星的雪景很美,最近两周是雪季,那边的温泉旅馆比较出名,可以带上崽崽赏雪泡温泉。”
岑望敲敲指尖,考虑两秒道:“去七雪星。”
成子洋提到崽长官秒答应,穆乐想拍自己脑瓜子,他怎么就看不出来长官只是想要一场亲子旅游呢。
*
飞船到达七雪星,舱门打开个缝隙,夹杂着雪气的冷风争相地钻进去,打在飞船上的雪温柔地包裹一层外衣,入目的是一片茫茫的白,远处的树木山顶浸在雪中看不明晰,几家规模不小的木屋旅馆在风雪中影影绰绰。
七雪星因为一年七次雪期而命名,每次落雪持续两周时间,全年厚雪不化。星球早早开发出了旅游业,温泉旅馆,滑雪场,冰雕城和冰湖垂钓常年稳定运行。
悬浮车在星港交接,特殊通道直接进入私人悬浮车,小白狮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窗外的雪景一时怔愣,周身是一如既往的暖洋洋,甚至比在家还要让狮子舒服。
小白狮抬头,听见男人清晰的下颌线,不由得呜呜一声,将岑望的视线从窗外吸引过来。
白绒绒的一小团陷在粉色的小毛毯里,蓝色眸子闪着盈润的光泽,似乎比外面的雪景更加耀眼。
岑望将手伸过去,小白狮习惯地贴脸蹭蹭。
穆乐和成子洋一同跟来,他们从前没办法拿出整块的时间出来游玩,这回作为保镖的福利相当好。
从悬浮车移步到温泉旅馆,中途沾了几次雪,小白狮不怕冷,兴奋地伸出爪爪一下下地抓空中的雪花,像是只扑蝴蝶的猫。
房间整体制暖,阳台处有一个能容纳五人量的温泉池,上面是透明的穹顶,雪落在上面承受不住内部的热气,融化之后仍然能看到茫茫夜空。
穆乐两人将一应物品放好,临走时犹豫了一下,这里设施不够齐全,岑望在轮椅上会有诸多不便。
“需要我留下帮忙吗?”帮着把您抱到温泉水中什么的。
后面一句没说,他怕挨打。
穆乐还没听到正主应答,小白狮就跳过来,毫不留情地朝他腿上踢了一脚,然后耀武扬威地摆着主人的姿态赶客。
大块头木虽然好用,但不能打扰他和岑望的二人时间。
嗯,崽现在也是个人了,就更不能打扰了。
小白狮的心思明晃晃的,穆乐有些无语,他看向岑望,却见他将大衣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回头淡淡地扫他一眼道:“还不走?”
穆乐:“……”
怎么您也跟着急处对象一样赶人呢?
他愤愤地离开,钻进了自己和成子洋的房间。
室内点了清雅的熏香,上了热茶,小白狮跑到岑望脚边,拽拽他的裤子:“嗷呜。”
快点泡温泉好不好?
“你先去。”
“嗷!”好呀。
小白狮走到温泉池边探了探水温,忽然眼前一晃,一头栽了进去。
噗通——
岑望在浴室换衣服,听见外面的声响皱了皱眉。
温泉池那边重物坠入的声音很大,不像是小家伙玩水,反而像是有人被重重砸进了水池里,一片哗啦的水声。
他把手中的衣服扔开,手握在扶手微微发力,身下的轮椅轻巧地越过浴室的台阶。
就在靠近温泉池的时候,那里响了好一会的扑棱声突然停了。
水池里静悄悄的,一旁的假山岩洞还在汩汩流水,水面浮着一层热气,池子水是碧绿的。
然而此刻,那碧绿温暖的水池里漂浮着散开的银色发丝,一具雪白的身躯浸润在水中。
水中的人受了惊吓,把自己整个泡在里面,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谁也看不见他。
他、他还没准备好给岑望看,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啊。
人在水里听不太清楚岸上的声音,但他还是感觉到轮子在木质地板上滚动的声响就停在他旁边,只要从水面抬头,就能看到朝夕相处的人。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没有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好好不好看,岑望会不会被他吓跑不要他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一阵难受,又往水下沉了沉,再藏一小会吧……
但是,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就在水里的人胡思乱想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掌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拉出水面。
“啊呼,呼呼……”
少年出浴,水流顺着漂亮的脊背散开,银发包裹着比白雪还耀眼三分的肌肤,精致的脸蛋泛着红晕,眼帘被水珠压得睁不开,鼻尖挺翘,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地喘息,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岑望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手中的骨架匀称的身体,眼底荡起一丝波澜。在看到那片湿漉漉贴在少年身上的银发和颤抖的银睫时,心里有了数。
他松开少年的胳膊,白腻的皮肤已经染上了他的指印。
“你是谁?”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温度。
少年终于缓过气来,听见岑望的问话水眸里满是不可思议。“啊?”
他说不出话来,因为清楚地看见岑望眼底的陌生。
岑望不认识他,还问他是谁。
作为小白狮,他已经很久没受到这种委屈了。
他想要做好准备给岑望看,担心人的身体会不会没有小狮子的毛毛好看,但他没有想过岑望会认不出来他。
人类不都是很容易幻想猫猫狗狗变成美人报答他们吗?
哦,那他可能不是美人了。
少年蔫嗒嗒的,周身萦绕着水汽,眼角流下一滴水珠,也不知是温泉水还是他的眼泪。
真是楚楚可怜。
少年不说话,还光着湿哒哒的身子,是个人面对这样的场景都会生出罪恶感。
岑望无感,他注视着少年清澈的眸:“不说的话我找人过来。”
找人过来把他抓走?
少年也不敢伤心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蹲下身,一手抱膝,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岑望的裤脚,“可以先给我衣服穿吗?”
他还是知道羞的,虽然被岑望洗过澡,浑身上下都摸过了,但是,光秃秃的也太让人不自在了。
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润,压低声音时又有点软糯。
岑望不多为难,带着人进屋。
少年也不忸怩,起身乖乖地跟在岑望身后。进了房间后,见到岑望坐着轮椅转过身,他下意识想捂住身子,手还没找到想遮挡的地方,头上就被罩了一件浴巾。
被盖了一脸的感觉莫名有点熟悉。
他拉开浴巾把身子裹好,然后走到床边边坐下。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自己用浴巾的动作好熟练哦,但他第一次用这个东西啊。
可能会变人的狮子比较聪明吧。
小小走了一下神,少年垂着头等待。
“叫什么名字?”岑望拿了一套睡衣过来,“答完了再穿。”
突然,脑海里出现的声音压不住,很多人都叫他黎斯,他想不起来那些人是谁。
所以,黎斯是他的名字吗?
他怔愣住了,这在岑望看来,是在找借口糊弄过去。
“西……西?”黎斯接过衣服抱住,小心试探。
名字不能乱说,万一岑望以为他来历不明怎么办。
岑望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轻笑出声:“西西啊,和我家小狗的名字一样。”
少年立刻瞪圆了眼睛,怒斥:“什么小狗,明明是……”小白狮。
岑望挑眉:“嗯?是什么?”
“没什么。”黎斯低着头,刚才的气焰又蔫了,像从水里出来捞出来那会儿。
算了,猫啊狗啊的好像没有真的变成美女的,他一个小白狮还是保守一点吧。
等和岑望混熟了再告诉他,就像他还是崽崽的时候那样,和岑望撒撒娇,时间久了就能接受了。
“为什么偷偷在我的池子里洗澡,一般变态才会这样做。”
“你让我去洗的……”黎斯小声嘀咕,大惊失色地抬头:“变态?”
他变成人之后,连人类的词汇也全都能理解。
他怎么能在岑望眼里是变态呢!
岑望敛住眼里的笑意,该懂的都懂,看来不是里面装的不是狮子脑。
黎斯心一横,撇嘴道:“我不知道,我无家可归了,别赶我走。”
说完他自己心里都不是滋味,眼眶红了起来。没了崽崽的身份,岑望不要他,他就真的没有家了。
岑望在茶几边道了杯水递给他,少年接过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委屈的小情绪抛到脑后,“这是什么水啊?”
“蜂蜜水。”
“哦。”他捧着杯子小口抿,唇色和脸色开始回暖。
小白狮变成了个小美人,这是岑望意料之外的。但其实在那晚的视频中的老虎已经有了预示。让他意外的是,小崽子变成了陌生少年,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嫌麻烦想弃养,而是产生了少有的兴趣。
野兽化身为人,这份特殊,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如今懵懂纯粹的模样,小白狮似乎没有恢复和老虎的那段共同回忆。
看着这张唇红齿白的漂亮脸蛋,岑望觉得或许能容忍一段时间,如果他仍然回不到小白狮的状态,再考虑要不要丢了。
埋头喝完一杯水的黎斯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家小狗在哪呢?”
狮子的屈服就是这么容易。
岑望作势在房间看了一圈,然后眼神停留在床底,道:“可能钻床底睡着了。”
黎斯鼓着脸,不开心。你家小狗,呸,小白狮丢了都不知道。
岑望:“衣服换上。”
他说完移动轮椅去了温泉池,他的衣服已经换好了,被这么一打岔,还是打算去泡一泡温泉。
顺手取了一壶竹叶酒,到温泉泡了会。
下池子的时候,岑望的腿能简单支撑一下。
二十分钟后,岑望从池子里出来,恍然想起池子泡过别的男人。
他揉揉眉心,说服自己小崽子还不算别的男人。
进到房间,岑望发现原本乖乖坐在床边的少年早就钻进了被子里,在里面打滚。
到底是小白狮,在他面前很会装。
岑望掀开被子,给里面闹腾的黎斯当头一棒:“你还不走?”
小家伙的头发还湿着,打滚后乱糟糟黏在脸上和脖子上,床单都被他打湿一大片。
床上少年急了,爬起来半跪着质问:“你说好不赶我走的。”
“我没答应。”岑望冷漠道,想看他能扯出什么理由。
“啊。”黎斯想了想,好像真的没答应。
但是他肯定不能走,外面冷着呢,毛毛都没了,可不能冻坏了。
“你说我和你家狗狗同一个名字,这么有缘,都不能收留我吗?”狗勾就比小白狮少一点点可爱,还是可以接受的。
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少年声音稚嫩,眼神天真带着期许,那双纯粹的眸子看的人心软。
然而岑望冷眼冷心:“衣服穿上。”
黎斯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打滚把身上的浴巾蹭掉了,现在他跪在床上,被子拦在腰下,上半身白生生地露在外面。
但他看了一眼没在意,立马瞪向岑望:“你怎么又转移话题啊,是不是衣服穿上了就说让我走。”
他气鼓鼓的,秀美的眉毛皱起来,小白狮生气的表情一下子在少年脸上具体化了,岑望看的新奇。
“只有一张床。”
黎斯见他松口了,高兴道:“够睡啊,我不占位置的。”说着他又缩进被窝里,抱膝比划了一下自己占据的那一小块。
“我不和别人一起睡。”
“可我不是别人……”岑望的眼神看过来,黎斯耷拉着眼皮改口:“好吧,我是别人。”
他又小声嘀咕,“我还是公的呢,一起睡又不会怀崽崽,人类床不够了不都是这样吗?”
岑望把他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一笑,小狮子脑袋瓜装的乱七八糟真不少。他把睡衣往他身上扔,“穿上,不赶你走了。”
黎斯立刻笑弯了眼睛:“好。”
小白狮在兽界的长相就属于珍贵漂亮的,一朝化身成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绮丽美感。
这种美感或多或少是由那头银白的长发和浅蓝的眸色带来的,但不可否认,岑望第一次从男人的身上欣赏到了这种美感。
岑望走到茶几边,打开了对面的投影仪,跳出来的画面是七雪星的风景视频。
镜头下是一个冰湖,冰面上不少玩闹的游客,冰湖围出了一块用来砸冰捞鱼的冰面,还有现场做冰雕的,卖各种小玩意的商贩。
岑望看了一会,身后没动静,回头就看见少年又钻进被窝好好躺着,大眼睛直朝投影画面看。
“衣服穿好了吗?”岑望到床前就看到了他光裸的薄肩,身下还压着湿发。
黎斯眼睛转了转,心虚地把被子拉到下巴,小声道:“我不会穿衣服。”
他应该是会穿的,但崽崽不穿衣服,他也不习惯。
岑望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倾身上前掀起床单把人给裹住,然后挪动轮椅转身。
黎斯脑袋露在外面,他挣扎着看岑望的脸,以为他生气要开门赶人,赶紧伸出手拉他:“我穿,你别走。”
岑望停下来,低头看黎斯拉住的那只手,细白,指甲有点长。
黎斯不情愿地松手,他知道岑望不喜欢被碰到,他是崽崽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捕获了他的猎物——得到挨挨蹭蹭的特权。
“去卫生间换。”岑望见这家伙扒拉着床单,一副当着他的面换衣服的样子。岑望伸手制止,再把床单给他披好,睡衣塞到他手里,人赶到卫生间。
岑望把湿了一大片皱巴巴的被子卷起来扔在沙发上,叫穆乐带着干净床单,再换一条被子来。
五分钟后穆乐抱着大棉被敲门,岑望过去开门,穆乐多问一句:“您大半夜换被子——”他视线越过轮椅上的岑望往后看,当场石化。
浴室的方向走出来一个漂亮少年,苦恼地拽住睡裤的裤腰晃荡两下,宽大的裤腰和那白花花的肚皮间荡出一大片空隙。
少年声音软乎地抱怨:“它好大,我穿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