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雁今从来都是决定做什么就绝不拖泥带水, 像以前追枥越铮,又和他单方面掰了,又比如现在。

  他哼着歌, 准备第一时间就准备告知枥影帝他勉强上位成功的好消息。

  不过上位多久,还得看他心情。

  比如讨好他一下子,这个时间也不是不能延长。

  脑子里转着枥越铮被他驱使, 给他当牛做马, 自己翻身把歌唱的大戏, 兴奋拿过手机, 一就看到屏幕显示无信号。

  俞雁今茫然:“怎么会没信号?”

  小瓜更茫然:“从来这里开始一直都没信号啊,哥,你不知道?”

  四目相对, 他打了个哆嗦, 忙道:“哥,我去剧组借卫星电话。”

  “不用。”

  俞雁今又把手机扔给他, 生无可恋往床上一趟,滚得满床都是沙:“行了, 你先出去, 我休息一会儿,到我的戏就告诉我——”

  “哗啦!”

  帐篷突然被人拉开,后勤脸色难看冲进来:“俞哥, 刚接到消息今晚我们在的位置会有沙尘暴。”

  俞雁今猛虎跃起:“沙尘暴?”

  不会吧, 怎么可能?

  他茫然愣住,急忙跳起来往外走。

  条理有序拍戏的剧组此刻乱作一团,副导演拿着喇叭在焦急的统筹所有人收拾东西换阵地。

  俞雁今深吸口气:“现在准备走吗?”

  “来不及了。”傅越焦急走过来:“来不及收拾, 就算丢掉这些东西, 人恐怕还没到停车的地方, 就恰好遇到风暴。就算先一步找到车,也没人敢在这环境下开车。别说离开沙漠,回营地都来不及。”

  与其到处乱跑,还不如就地躲避。

  傅越头疼欲裂,这他妈什么运气,刚雁今差点出事,又接到这个消息。

  想到可能遭遇的危险,他心口直跳急忙道:“我们问了带队的当地人,说做好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应该能避过去。”

  俞雁今急忙道:“要做什么?”

  “时间还来得及,先把重要的东西往里面搬,我们在的地方不错,导游正和人建躲避墙。”

  俞雁今忙点头:“我这就去。”

  他急忙跳起来,冲进了忙碌的人群里。

  生死关头,谁关是演员、导演、后勤,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在当地人的提醒下快速收拾东西,做好迎接沙暴的准备。

  驮着道具的十几头骆驼仿佛察觉到了危机,焦躁不安的踩踏着步子。

  周围分散的帐篷早就第一时间换了地方,剧组昂贵的道具急忙先遮住,又找好躲避地点,一面靠着崖壁一面撑起帐篷,形成挡避的斜角。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但呼啸的风沙先一步吹来。

  俞雁今糊开挡住眼前的沙,急忙将手里的摄像机装好,又接着去忙。

  风刮起的沙越来越大,仿佛还带着一点呼啸声。

  俞雁今焦急的放好东西,一转身就看到有人跌倒,他急忙抓住:“小心。”

  站起来的当地导游松口气,感激:“多谢俞老师。”

  “人没事就好,有什么好谢的,要谢也是我们多谢你们指点避开这次危险。”

  挺拔俊秀的大明星大方洒脱,导游紧绷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俞老师别担心,这次风暴等级不高,我们肯定能避过去。”

  俞雁今:“一定会的。”

  转身正要去忙,导游说:“俞老师,你口袋里的小石头要掉了。”

  年轻人忙伸手抓住,小心塞回去:“多谢。”

  导游若有所思:“不客气,这是枥老师送您的?”

  俞雁今惊讶:“你怎么知道?”还是他表现得太明显?

  导游:“您大概一直拍戏没去附近边镇逛过,在我们这边,一般都是送给自己的伴侣定情信物。”

  看着猝不及防石化的俞雁今,导游有种吃到第一手瓜的兴奋,好奇打量:“我看了《大冒险》,所以我猜是枥老师送的。”

  俞雁今:“……”

  仿佛被人扯开遮羞布,把烫手的小石头扔进口袋,他点头:“多谢提醒。”

  说完转身就走,继续去忙,看起来淡定自若,但脚下沉稳的步伐被打乱了节奏,又快又慌。

  风原来越大,呼呼刮起一阵阵黄沙。之前一眼看去沙漠和天空分界线清晰,一现在黄沙呼呼的吹,薄薄的挡住了天空。

  谁都能看出来,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不多了。眼看风沙越来越大,忙让女生先躲进去

  其他人趁着最后机会,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扔一边,剩下的往安全地带搬。

  俞雁今早就累得手软发抖,正在恢复的伤口好像还有点疼。但谁也顾不了这个,俞雁今将手里的箱子递给前面接手的人,副导演急忙跑过来:“我问了驻地那边,他们距离边城近,能回市区。”

  俞雁今紧绷的神经莫名松懈:“那就好。”他一个人栽在这里就算了,好歹能先走一个。

  副导演:“要不要给越铮打个电话?”

  俞雁今一愣,硬着头皮:“打什么,不需要。您刚才肯定都把这边情况说了,何必多此一举,有这功夫我多搬点东西不行?”

  唉,这别扭脾气。

  报个平安不好吗,刚才傅越他们还趁机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呢。

  俞雁今擦了把汗:“行了,您别操心了,真不用打。”

  打电话干嘛?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不善于在亲近的人面前控制感情。

  就像第一次在直播间苏醒,气得不管不顾和枥越铮决斗。他现在打过去,枥越铮肯定能听出他态度大变。

  黄沙呼啸吹来糊了眼睛,俞雁今摇了摇头,从头发上抖下来好多沙,大自然的可怕在此时彰显无遗。

  虽然导游说会平安度过,但万一呢?

  万一真出了事,让枥越铮以为他从头到尾都决定一刀两断,总比电话里刚重新开始就出事好吧。

  他现在反而庆幸刚才手机没信号,电话没打出去。

  跳下筑起的道具墙,他再次加入忙碌的抢救物资里。

  风越来越大,俞雁今脸上身上早就被黄沙和汗渍冲刷得脏兮兮,每走一步身上都能抖下沙又多了许多沙,只有一双眼湛湛生辉。

  周围视线已经受到了严重阻碍,副导演焦急道:“差不多了,这点东西搬了其他就不要了,全都躲进去。”

  剧组物资虽然贵,但到底人更要紧。

  俞雁今答应了一声,急忙和傅越一起抬着机器往回走。

  傅越累得手抖,呼哧呼哧喘气,俞雁今一咬牙,不动声色撑住了大半重量。

  傅越累得声音发虚:“抢什么,我又不是抬不动。”

  俞雁今敷衍:“行行行,我只是尊老爱幼,您快走吧。”

  傅越:“……”

  老子信了你的邪。

  傅越有心想证明自己老当益壮,不对,正值壮年,憋着一口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但到底已经四十几了,又很久没干过重活儿,还忙了几个小时。手越来越抖,喘气声越来越大,眼看目的地近在咫尺,脚下突然一软,噗通栽倒在地。

  俞雁今倒吸口气,眼疾手快抓住快砸到傅越身上的机器:“哥,你快滚一圈,我快抬不动了。”

  再不滚,别没因为沙尘暴出事,被机器砸个头破血流。

  这台机器很沉,平时还好,此时两人都高强度几个小时,俞雁今没恢复的手臂还阵阵发疼。

  随着用力到青筋跳起时,眼看就逃撑不住,一只手仿佛救命稻草一般从旁边伸来,稳稳托住另一边。

  俞雁今压力大减,抖着手心有余悸道:“多谢——”

  就着模糊的视野,却看到了面前的人。

  向来一丝不苟优雅稳重的枥越铮仿佛被黄沙裹夹,衣服是沙、修长脖子里是沙,就连浓密的睫毛上也带着沙,血丝密布的眼里清晰倒映着自己狼狈得被黄沙糊了的脸。

  风呼啸吹过,俞雁今不敢置信,声音飘无。

  “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应该是回边城避难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子乱成一片,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人,感觉像是做梦。

  枥越铮没说话。

  俞雁今满身满脸都是沙,被黄沙迷了眼掉出来的生理性泪水还在脸颊上滑出一道滑稽又可爱的泪痕。

  许久不见,又瘦了。下颚线惊人的清晰,红润的唇干得起皮,

  接到消息时,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他有生难得尝到了后悔,他不该让俞雁今参加《末世》试镜。

  正因为熊尓换了剧本,拍摄和过去大相径庭,剧组曾经早就拍完离开边城后发生的危险竟然被他恰好碰上。

  视线仔仔细细描绘俞雁今的脸,从赶来时席卷的恐慌缓缓消失。

  他无声松口气,声音仿佛被沙子磨过:“当然是趁火打劫、雪中送炭,英雄救美。”

  俞雁今:“……”

  妈的,还排比句,以为谁不会啊。

  俞雁今气死了,别人都是哪里安全哪里撤,你哪里危险还闯过来,要是半路迷路堵在了沙漠里怎么办。

  他气得发疯,恨不得咬枥越铮两口。

  老子才不给你守活寡,我才不会去找你。

  风呼呼刮过,枥越铮最后说:“你在这里,我当然要来。”

  俞雁今蹭蹭暴涨的怒气突然停下,怔了怔,却挡不住眼里涩意翻滚,对面人灼灼的视线如此清晰。

  俞雁今深吸口气,低声骂:“谁稀罕。”

  话落,突然扔了东西朝枥越铮扑过去。

  枥越铮眼皮一跳,松手扔开价值不菲的机器,在年轻人扑过来时稳稳伸手托住双腿,把人抱住。

  他叹气:“我没接住怎么办?”

  俞雁今挂在枥越铮身上,双手抱着他脖子:“那就带着你一起摔倒呗,反正我肯定摔到你身上,不疼。”

  枥越铮好气又好笑,正要把人放下来。突然,挂在脖子上的手摸到了他的脸。

  枥越铮没脾气:“松手,先进去躲开,待会儿随便你摸。”

  “不要。”

  俞雁今拒绝,像是挑起良家妇男的恶霸,强行捧住枥越铮的脸。

  居高临下的俯视枥越铮依旧很好看的脸,他啧一声:“枥越铮,你现在好脏。”

  “不过我不嫌弃。”

  话落,一个灼热的吻落在唇上。

  唇齿粗糙的黄沙刮过,枥越铮错愕。

  两人唇间摩擦的黄沙颗粒感十足,吻干涩又滚烫,隔着极近的距离,年轻人的双眼却绚烂得是此刻唯一。

  他轻轻一笑,任由脏兮兮的年轻人占便宜。甚至还纵容的微抬头,方便人更深入吃豆腐。

  腿软滚在地上的傅越抱着机器:“……”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一大把年纪还要受这种折磨?

  还有你不是说没关系吗,都扑到人身上强吻的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终于写到这里了,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