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俞老师吃醋了吗,你放心,我们给你盯着, 绝对没亲到。”

  “呜呜呜,甜死我了,我之前拍的偶像剧也没这么甜啊!”

  气氛是如此热烈, 掌声是如此高亢, 但身处中心的俞雁今觉得自己快被沙漠的太阳烤干了。

  气冷抖、悲愤晕。

  他仿佛看到他保持了好久的单身人设咔擦碎裂, 不复存在。

  妈的枥越铮, 混蛋大魔鬼,老子信了你的邪。

  他抖着手疯狂擦唇:“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吃醋, 借不借位关我什么事。我就是看到这边人多, 好奇来看看。”

  仿佛想将残留在嘴巴上那股酥酥麻麻的触觉擦掉。

  “副导呢?您还管不管了,这么大群人在这里不干人事, 白拿工资。”俞雁今红着眼睛疯狂挽尊:“而且我怎么可能因为拍吻戏吃醋,大家都是演员, 谁还没拍过了!”

  俞雁今说得锵锵有力, 斩钉截铁。但耳垂一抹红晕,浓得仿佛根根仔细描绘的睫毛抖啊抖,显得非但没有气势, 还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浓睫微垂, 握住某人疯狂擦嘴的手:“行了,我信,小心别扯到伤口。”

  掌心的温度贴着手腕, 滚烫得让人头皮发麻, 俞雁今手一抖, 就听到明明是当事人之一,但现在却像瓜田里的猹一样的左艺,捂着脸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啊,我就知道我是个过审机器吧,呜呜,我懂,我会当好工具女主角的。”

  神他妈鬼。不行,他得冷静一下,用他圈内前三的危机应变能力扭转乾坤,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俞雁今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冷笑一声大力抽出自己的手:“胡说八道,我手好得很,怎么可能扯——嘶。”

  空气瞬间安静,几秒后周围有人急忙喊:“医生快过来看看啊!”

  *

  剧组简易的帐篷宿舍里,俞雁今乖乖坐在床边,眼巴巴问医生:“我伤口还好吧,没事吧?”

  一想到这个他就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闲得没事干来这里逛了。剧组拍摄任务紧,他又是主要反派,本来受伤就耽搁拍摄,要是伤口再扯开那就更耽搁了。

  医生正重新清理伤口再包扎,只见白皙的手臂上那条暗红色差不多一寸长的血痕极其触目惊心,他皱眉:“伤口没裂开,不过伤口有点深又还挺长,恢复期别乱动,动作幅度也别太大,真拉扯到就麻烦了。”

  “这里天气热,就怕引起发炎,到时候就得去市区医院重新处理了。”

  俞雁今松口气,忙不迭道:“我肯定不乱动,今天是意外。”说话时他杀意重重看枥越铮。

  枥越铮淡定接收了杀气,仔细问医生:“伤口恢复怎么样?”

  “还不错。”医生已经重新包扎好伤口:“应该能正常恢复。”

  枥越铮礼貌谢过医生再送他出门,再进来就看到俞雁今坐在他床上咬牙切齿看他。

  但唇红齿白、露出的脖子纤细修长,气呼呼看人的时候,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潋滟恣意得像是邀请人去亲吻。

  视线再往后,半分钟前还整洁一新的床仿佛遭受了狂暴袭击,乱成一团,在床边人的衬托下,仿佛什么暗示。

  枥越铮皱眉:“要坐就坐好。”

  “老子偏不!”俞雁今气死了,他总觉得自己一点点掉进了枥越铮的坑,从上次节目组到今天,越坑越惨。

  明明他是最无辜最纯洁那一个,却被迫被枥越铮裹上了一层黄色。

  妈的,他总觉得剧组所有人看他的时候都觉得他和枥越铮干了点啥。

  但什么都没干好吗!

  枥越铮冷静半响,看着俞雁今用力抓着剧组统一的浅灰色床单,手背青筋透着皮肤薄薄跳起的时候,旖旎得浮想联翩。

  他摁了摁眉心,走过去准备先把床上整理好。

  就看到俞雁今突然往后一倒,穿着他绿色的防晒衣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把所有气味都和他的被子相融合。

  十几秒后,床上滚得翻天覆地的人乱糟糟的爬起来,幸灾乐祸又得意:“我看你怎么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洁癖,我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圈,身上全是沙和汗水,你让我不好受,我也让你难受!

  一不做二不休,他故意挑战枥越铮极限,抓起旁边的被子还在他之前薄汗最多的额头和脖子上疯狂擦拭。

  让你睡!

  枥越铮:“……”

  他好气又好笑,床上自以为挑衅的人领口扣子崩开一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瓷白细腻的皮肤。

  衣服褶皱成一团,靠着床黑发乱糟糟的贴着额头,红唇张开喘着气,一双眼黑白分明又水汽升腾。

  枥越铮清冽的表情染上暗涌,他看着躺在他床上大咧咧露出半截腰线挑衅的俞雁今,薄唇轻启温声道:“你知道如果待会儿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吗?”

  俞雁今翻白眼:“管我什么事,反正你难受我就开心了。”

  幸灾乐祸得恨不得再去滚两圈。

  枥越铮唇齿咀嚼着‘小混蛋’,淡声道:“会觉得我们在这短短的一刻钟里迫不及待干了点什么。”

  俞雁今表情一僵,就听枥越铮冷静补充:“不对,除去医生离开的时间,大概是五分钟内我们饥渴难耐白日宣——”淫。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俞雁今惊慌失措从床上跳起来,哪知手臂受伤,他跳到半空猛地一撤手,眼看就要后背着床撞到内侧床栏,枥越铮脸色一变,稳准狠抓着衣领把人带起来。

  额头砰地砸到下巴,砸得枥越铮下巴生疼。他皱眉握住那只乱折腾的手“说过多少次,做事前先想想!”

  “更何况就算你把浑身上下的汗渍都抹在我床上又有什么关系?”

  “早在以前,我已经抱过在床上浑身湿汗的你。”

  险象环生才一秒,俞雁今脑壳轰地炸了,只觉得帐篷里黄色超标。

  “你闭——”

  “哐当。”

  门外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地,然后有人踩着沙子仓皇逃窜。

  俞雁今猛虎跳起急忙跑出去想解释,就看到地上倒了一杯果汁,剧组的后勤涨红着脸往前跑,边跑边说:“哥,我保证,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仿佛生怕他冲上去杀人灭口。

  俞雁今:“艹!”

  他今天不止崩了单身人设,还多了个白日宣淫的头衔。

  他毛都快炸起来了,就听到身后传来枥越铮轻笑声。怒火瞬间扭转,俞雁今抓狂:“笑个屁!”

  枥越铮走过来,顺手把俞雁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说过多少次,在外面别骂脏话。”

  在俞雁今气得要跳起来和他干一架时,收回手:“还进去吗?”

  俞雁今像一颗快炸了的气球,当当当往外走。

  他这辈子打死不进枥越铮的房间!

  绝对!

  折腾这么久,俞雁今悔不当初闲极无聊因为叶栖的话恍惚跟上送物资的车过来,把自己架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地步。

  他当当当往前走,就看到前边延绵的戈壁。

  来沙漠许久,再震撼的景色也变成了荒芜,但现在他再次感受到了之前的感觉。

  熊尓定为拍摄点的戈壁滩景色自然差不到哪里去,阳光炙热,延绵的戈壁仿佛见证了时光,让人感受到人类的渺小。

  “傍晚的景色更好看。”枥越铮走到身边。

  俞雁今收回目光:“不去拍戏?”

  枥越铮把手里的帽子扣到俞雁今头上:“别晒黑了,否则熊尓得炸。”在他恼怒里收回手:“今天拍的是夜戏,正好你来的时候是最后一段。”

  所以是从昨天晚上拍到现在?

  俞雁今一看,果然枥越铮眼里有血丝。掐指一算,几乎是连轴拍了二十四个小时以上。

  在沙漠拍戏难,拍夜戏更绝。俞雁今喉头一滚,把到了嘴边的嘲讽咽回去:“不回去睡觉?”

  刚说完他就一个咯噔,果不其然,枥越铮说:“回去睡滚得全是你味道的床?”

  俞雁今:“……枥越铮,你是不是想和我干一架!”

  阳光心碎,枥越铮眼尾轻轻上扬:“伸手。”

  俞雁今警惕:“干嘛?”

  但还是伸出手,一颗熟悉的红色小石头落在手里。

  枥越铮:“这次别再掉了。”

  小石头拇指大笑,尖尖略长的三角形,凹凸不平,但应该被人打磨过,摸起来略圆润。甚至他还知道这块小石头上有几个蜂窝的凹陷,抓在手里的手感怎么样。

  因为很久以前,枥越铮就把这块石头送给了他。

  那是当初枥越铮拍完《末世》回来两人第一次见面,两人偷偷摸摸瞒着人去游乐园玩时送的。

  他当时莫名其妙,看那个小尖尖的三角形还以为是个另类的桃心,还喜滋滋枥越铮虽然看起来冷淡,但情侣的小玩意儿还很懂嘛,这么久没见面,第一次回来就送他礼物。

  但这个会不会太娘?

  正摸得喜滋滋又纠结,顺便已经脑补把小石头弄成吊坠,再挂个小骷髅头综合一下氛围,再配一根银链子。

  啧,红配银一看就很酷,明天的舞台他就戴这个。

  就听枥越铮说:“捡的,和你照片里的草莓很像。”

  他瞬间被一盆冷水泼下,想到前几天他和枥越铮聊天,枥越铮困惑他为什么喜欢吃草莓。

  于是他暗戳戳表示小时候天天吃爸妈狗粮,他妈咪喜欢吃草莓,他爸听说卖的草莓农残多,就不辞辛苦二十几年如一日勤勤恳恳在老家院子里种了一小片。

  还明令禁止他不许偷吃。

  所以他从小看到大,其他水果吃到饱,但就草莓只能从他妈咪嘴边捡一点,这辈子执念就是有吃不完的草莓。

  然后再低头看着手里和草莓酷似又不相似的三角形小破石头,内心抓狂又麻木崩塌。

  我是暗示你可以买草莓讨好我啊,不是送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小破石头。

  该死的直男想法!

  记忆收回,俞雁今怔怔看向枥越铮,这块小石头不是你捡的吗,怎么在这里?

  话还没出口,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戈壁滩。

  他发现这块当初把他噎得半死,嫌弃又舍不得扔的小破石头不是他以为随便捡的,而是枥越铮在《末世》拍戏时仔细挑拣,再耐心打磨,从遥远的沙漠里穿越大半个国度带到他手里。

  再想到当时枥越铮拍完戏就回来陪他去玩。

  在《末世》剧组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剧组的高强度拍摄有多累,就这部戏拍完,他觉得自己能躺几个月。

  俞雁今喉头一滚,把小石头还给枥越铮。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我当不起。”

  他拒绝,又忙换了话题:“叶栖的事多谢。”

  无论是最开始找律师,还是为了这件事大半年的证据搜集,还有公司的博弈,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低。

  甚至是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给叶栖找好了最好的那条路。

  从头到尾,除了他递过来的《末世》剧本,什么都没让他操心。

  不,甚至末世剧本也是自己受益。

  俞雁今胸口莫名有点闷,深吸口气:“我们走——”吧。

  “还记得你欠我的事吗?”

  俞雁今一愣,手再次被人慢慢展开,那颗熟悉的小石头啪嗒落在掌心:“收下它。”

  *

  下午阳光炙热,俞雁今到底没等到夕阳西下的风景,就跟着物资车回据点。

  他上车前清晰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落在身上。

  但他脊背绷直没回头,手里的小石头搁着掌心,仿佛被手心的薄汗打湿。

  他一步步上车,坐在椅子上坚定告诉自己。

  他俞雁今从来不吃回头草,绝不可能掉进一个坑两次。

  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