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之妖宴>第33章 大狱

  “那边。”狱卒手往走廊深处一指,“右边三一一号,你自己去看吧。”

  “谢谢。”胡宴点头,提着食盒正欲往走,被狱卒一伸手拦了下来:“食盒,打开让我看看。”

  几乎把食盒翻了个底朝天,狱卒才放胡宴进去。刑部大狱环境不好,这一块儿却出乎意外地干净,似乎匆忙间打扫过,空气中还残存着硫磺的浓郁味道。

  三一一号牢房,住了五个。胡宴一眼看到云从风坐在角落,双腿绑了木板固定,倚靠在墙边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床上还挤挤挨挨地躺着几个,打呼打得响亮。

  “云从风。”胡宴小小声地呼唤,叫一次没反应叫第二次,云从风头一点,迷迷糊糊地醒了。抬头一看,胡宴赶紧敲监栏:“我来看你了。”

  “啊!”云从风下意识地想要站起,刚抬起半个屁股,又重重地坐了回去,拍拍自己大腿,苦笑。

  “你这是怎么伤的?”胡宴蹲下来,打开食盒,一样样地拿出梅子酒,酥合饼,挂霜花生猪肉脯,一弹指,盘子咻的一下滑倒云从风脚边,云从风吃力地弯下腰,拿了梅子酒浅饮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法术反噬。”

  山人教的手印属伤害转移的法术,将正面冲击而来的伤害转移到脚下,因此在场二等清平使受到冲击,大多是正面受伤,唯独他栽进了地里。据权弘方说,他那样子就像栽地里的大葱,半个身子都入土了,刑部的人刨出他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虽然正面没受伤,腿却倒了霉,骨裂严重,至少三天他没法正常行走。

  胡宴带的梅子酒香气很浓很纯,云从风嗅了又嗅,身心俱畅,又拈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你怎么来了?”

  “消息传得很广,据说这一届新提携上来的二等清平使都被抓了?假的吧?”

  “嗯。”云从风又拿了块酥合饼,“怎么可能全抓起来,审问而已,过几天就出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的腿怎么办?”

  “啊?这个啊,没什么大碍啦,真要自己走也是可以当,顶多疼点。嗯……你……怎么了?”

  胡宴的表情很复杂,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半明半暗,神色变化莫测。让云从风看不透,不明白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复杂滋味。

  “碰上这样的事情,你运气也太差了。”胡宴垂下手,“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云从风吃着酥合饼,憨憨傻笑:“真没事,过几天就出来了。”

  “那……你再吃点吧。”

  云从风把酒拿了,再吃了两块肉脯。床上的人哼哼唧唧,翻过身来,睁开眼,噗嗤笑出了声:“云兄,你还恰独食啊。”

  “你不是睡着了么,叫你又怕你发脾气。”云从风弓下腰,“喏,给你。”

  赵承安眉开眼笑:“谢了。”抬头看到胡宴:“这是你朋友?”

  “……嗯。”

  胡宴神色淡淡:“快点吃,盘子是要带走的。”

  两人慌慌张张地把吃的往嘴里塞,往兜里揣,扫荡干净了推回碟子,胡宴袖一招,碟子落进食盒里,就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在空旷而寂静的大狱里激起微弱的回音。云从风不知怎的,觉得这个声音自己仿佛在哪听过,一如这番回音激荡。

  “哎。”赵承安凑过来,“你朋友感觉不一般啊,什么人?”

  云从风回过神来:“他是妖,陪我到京城的。”

  赵承安起了兴趣:“陪你到京城?”

  云从风扯谎:“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要来京城读书,他想换个地方开店,就顺道来了。”

  “噢噢。”赵承安兴趣一下子回落,转而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你的腿还好吧?”

  “还行。”

  “也不知道赖使长现在到底如何了。”赵承安叹口气,忧心忡忡。事到如今,关进来的清平使都挨个审问完了,剩下的便是漫长的煎熬的等待,消息隔绝。偶尔有进来探监的人,对案子进展也是一无所知,人心难免惶惶不安。

  “赖使长凶多吉少。”云从风咬了口饼子,“眼下只能盼望清平司那边尽快查清原因,还我们一个清白。”

  “还要多久啊……”赵承安满面哀愁,拍着大腿,一下一下。

  其余人陆续醒转,都不说话。云从风默默嚼着花生,时不时松松筋骨,活动下膝盖,花生吃完了,他嚼了半根猪肉脯,又觉得太饱,停下手,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死寂,漫长的等待,长久的煎熬。数声脆响,是狱门锁链解锁的声音,人群骚动起来,争相向走廊那头看去,不由得失望:是发粥的狱卒来了,原来到下午的饭点了。

  粥很稀,一人一小碗。云从风一口一口地喝着,外面又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赶过来,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爬起来往走廊那边看去:果然是冲这里来的!顿时骚动起来。

  走过来的人跟狱卒装束大不一样,不过云从风初进官场,官服还认不全。只听到他简洁地说:“你们可以走了。”

  一片哗然。“是案子破了吗?”“谁是凶手?”“对啊,是谁啊。”

  来的人面色冷淡:“问这么多干什么,先出去再说吧。”

  狱门一个接一个落锁,清平使们被狱卒领着出了幽森恐怖的大狱,来到大狱外围,返回了之前收缴的财物,全脱下了囚服。云从风望着窗外徐徐下降的夕阳,精神有些恍惚。

  “云兄。”赵承安走过来,“你腿要不要紧?要不我送你回官舍吧?”

  云从风回过神,一笑:“谢了,今天我就不在官舍歇了,你送我到门口就行,我搭个马车,有事去。”

  赵承安奇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况且你不想早点回去打听消息吗?”

  “我又不是不回来。”云从风踢了踢腿,“麻烦你了。”



  云从风想回如家客栈看看。

  傍晚了车不好等,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一听云从风说要去郊区,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云从风好说歹说,抬了两次车钱,车夫才勉强同意。

  “云兄,你去那么远,明天赶得回来上班吗?”

  云从风爬上车座,坐稳了,笑道:“要是回不来,你就帮我请个假,就说我去医馆住着了。”

  “行吧……”

  云从风拉上车门,招手:“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

  车夫吆喝一声,扬起马鞭,嘚哒嘚哒地走了。

  车夫紧赶慢赶,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没多久天色便彻底黑下来了,云从风剪了一纸小月亮照明,指点车夫该往哪里走。车夫驾着车,嘴里嘟嘟囔囔有怨气,云从风承诺包他一晚上的吃住才让他闭嘴。

  嘚哒嘚哒了半天,遥遥望见黑暗中如家客栈小楼模糊地剪影,门口两点绿莹莹的光,闪闪烁烁。

  车夫越行越慢,扭过头神色古怪:“你确定?”

  云从风仔细看那两点绿光,仍看不明白那是什么灯,心下亦有些惶惶不安,这灯,这楼,这野外,太神似鬼怪小说的场景了。不过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没认错,你放心往前走。我是清平司的人,还会害了你不成?”

  车夫嘟囔一声,扬起马鞭继续前进,速度却变得磨磨蹭蹭起来。云从风心焦,睁大眼睛看了那两盏灯看了半天,突然噗嗤笑了:“是萤火虫。”

  “啥?”

  “灯罩里装的是萤火虫。”云从风忍俊不禁,这种事,好像也只有他干得出来,倒把外人吓得够呛。

  谜底揭开,车夫轻松下来,加快速度赶到客栈门口,从里传来阵阵喧哗热闹的麻将猜拳声,两盏萤火虫之灯流光飞舞,宛如水里搅动的银沙。

  “过夜了,小二在吗?!”

  门吱嘎一声开了,出来的是炽奴,他好像长高了些,也胖了,面庞红润。熟练地把马牵到一旁的大树上,系上绳子:“一床铺五十钱,马料钱另算,过早不?”

  云从风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胡宴呢?”

  炽奴听声音觉得耳熟,一抬头,愣住了,半晌道:“老板早上去歇着了。”

  云从风喔了声,双手扒着车门两边吃力地挪下来,拄上拐杖:“他的房钱我包了,还有明天的过早钱。”

  炽奴退后一步,皱眉:“你这咋回事?”

  “胡宴没对你说?啊,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我就回来看看。”

  炽奴半搀着上了楼,住原来的房间。床褥都是新铺上去的,窗明几净,炽奴点了油灯,就关门出去了。

  云从风坐在书桌前,说不出的安心感,好像回家了一样。

  只是书桌上没书了,没书可读。他早早洗漱一番,就躺下睡了。

  睡得早醒得早,次日醒来时,天还蒙蒙亮。他一瘸一拐出门下楼,到井边绞了桶冷水洗脸,弓下腰的时候,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骨碌碌地滚落地。

  他扭头一看,是枚红彤彤的果子。

  胡宴坐在屋瓦上,晃着两条腿:“你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看……”云从风卡了一下,“回来看看,官舍那边住得有些虚。”

  “不习惯?”胡宴吹了声口哨,一脸戏谑。

  “算吧。”云从风坦然承认,“没多少认识的人,也太静了。”左邻右舍白天都很忙,回来基本都在睡觉。

  “那,你要回来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