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帮我擦一下药。”
顾淮南用餐时, 突然开口提了一句,又说:“这次买的蚊香液不管用,你最近被蚊虫咬过么?”
薄郁闻言摇头,“没有。”
顾淮南疑惑:“奇怪, 这群蚊子光逮着我一个人咬不成。”
他说着忍不住用手指挠了挠。
见他挠那块红点, 对面桌的薄郁耳尖腾地一烫,眼睛不自然地转开, 不敢看顾淮南。
顾淮南没发现他的异样,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花园里花草多,该除虫了, 不然怎么会有蚊虫进来。
想到这里,顾淮南用微信联系花匠, 请对方周末来修剪和除虫。
“顾叔叔,那个摄影师拍的照片发给你了么?”薄郁问。
顾淮南说:“好像发过来了,我等下去书房用电脑看看。”
薄郁「嗯」了声。
两人晚餐吃的差不多, 顾淮南起身和薄郁把餐具收拾,拿进厨房,薄郁负责把餐具放进洗碗机。
顾淮南把后续交给薄郁,自己先去书房看邮件。
褚英今早连续发了两封邮件,他粗略扫过一眼, 没认真看内容, 猜测应该是那些照片。
开电脑,登邮箱。
顾淮南点开邮件查看, 的确是那些照片, 他全部放后台下载。
薄郁进书房时, 顾淮南正在处理今天在公司未完成的工作。
这几年靠着他高考般的学习毅力, 勉勉强强跟上公司进度, 他也能上手处理公司一些项目。
今天比较忙,是因为公司新接到一个非常大的项目,神奇的是这家公司对接全走线上,从不露面,神秘感特别强烈。
他看过合同内容,对他们公司百利无一害,对方四舍五入等于在送钱,这让小唐担心好几个晚上,深怕又是一个下套给他们跳的欺诈套路。
上过一次当,小唐现在格外警惕,每一步都检查得相当严谨。
好在双方接触至今,整体流程都非常顺利,预付定金也已到账一部分,后期没问题再付余下部分。
目前来,问题不会很大。
顾淮南对这家公司略有好奇。
小唐特意查过,该公司法人是个德国人,再往深处查,能掌握的信息不多,最多是这家公司经营范围。
两年前新起的公司,据说他们老板更神秘,至今没露面,连员工签合同等等问题也是线上完成,薪酬开的高,相对的要求也很高,入职员工全是各方面的精英。
顾淮南想不出来该公司跟他合作的理由,送钱送得好像他救过他们老板的命一样。
要不是薄郁整天在自己身边,顾淮南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薄郁。
仔细想,这辈子的薄郁应该不会做这些事,也不会动这方面想法,毕竟又不缺钱,也没被虐过。
哪怕建立属于他的商业帝国,也该从更光明璀璨的道路来进行。
……
“顾叔叔。”
薄郁轻轻敲门提示。
顾淮南抬头看他,薄郁端着水果进书房,放下果盘时,他目光在电脑页面不经意扫过。
页面是合作公司的相关信息,小唐刚邮箱发给顾淮南的。
薄郁停顿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挪开,让顾淮南吃水果。
顾淮南拿水果签叉起一块雪梨,边吃边点开图片下载的后台,“你自己看,我去车库拿文件。”
薄郁说:“好。”
顾淮南出去书房,薄郁坐在电脑前点开照片,他没细看,直接全部给自己手机发了一份过去。
最后他用手机检查有无漏发时,看见了那天的首拍照片,褚英说会删除的那张,也打包发了过来。
不知道褚英是有意还是无意。
图片内容非常大胆,是抓拍的,对焦没太对好,像素有点模糊,但不妨碍看图片。
他和顾淮南水中的姿势相当暧昧,在现场时不觉得,这张抓拍照却将暧昧涩气展现得很明显。
湿漉漉的白衬衣,炽热的胸膛。
青年含咬芬芳馥郁的红茶花,一个似有若无的吻将落在他纤细颈项,距离只差0.001厘米。
他们挨得很近,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密,是他从未妄想过的距离。
薄郁很喜欢亲近顾淮南,但他从没有将顾淮南和「性」这个字划等号,顾淮南于他是特殊的。
三四年里,他担任太多复杂的身份,是他的父亲、叔叔、哥哥,又是他无法替代的朋友。
尽管顾淮南不聪慧。
现在他却看见这样的顾淮南。
处于上位的年长者褪去威信和严厉,像剥开硬壳的青椰,内里柔软甘甜,变成另一副没见过的模样。
薄郁抿了抿嘴唇。
“看到没?”
突然冒出的声音令他一惊。
薄郁迅速稳神,将那张照片关掉,页面换成另一张日常照。
顾淮南拿着文件走来,偏头看了眼,“这张拍的不错,明天我去店里洗出来,我们一人一张。”
“到时候再买两个相框……”
顾淮南随口说着。
薄郁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他嘴唇,照片里的唇瓣跟红茶花一样,娇艳鲜红,似乎又很柔软……
顾淮南忽然抬头瞅他,“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薄郁醒神,“可能……太热。”
说着,不太自然地偏开脸,躲避顾淮南看的视线。
顾淮南觉得他奇怪,但眼下还得忙工作,不然明天小唐又得加量,他就让薄郁先回卧室。
他得早点忙完,过两天薄郁填志愿还得守着。
薄郁很快离开书房。
顾淮南继续投入工作,虽然他很想放假……但小唐不允许啊!
他正敲着键盘,微信响了声。
垂眸看,是梁泽给他发了一个消息,最近他们一直在聊。
顾淮南给对方回了信息。
两人又简单聊了下,最后话题快结束时,梁泽提出周末聚一聚。
顾淮南觉得也行,就同意了。
结束闲聊,他继续忙。
等忙完回卧室,时间已近十二点半,他进浴室洗澡出来,见薄郁躺着,以为他已经睡着,就没叫他。
他拿着药膏准备去浴室,对着洗手台的大镜子抹药。
“顾叔叔。”
背后薄郁叫他。
顾淮南回头,薄郁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那双墨一样深黑的瞳仁正静静地注视他。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壁灯,光线不强,室内也比较昏暗,跟薄郁对视时,顾淮南顿时有种被可怕猛兽衔咬后颈的错觉。
因为薄郁那双眼睛太黑了,黑得仿佛能吞噬这世界所有光。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顾淮南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总是会有一瞬间,感觉薄郁像原著里那个黑化的疯批男主,冰冷,阴鸷,疯狂。
薄郁轻笑,“顾叔叔怎么了?”
他笑容明艳乖巧,那瞬间的阴冷像是错觉般。
顾淮南嘀咕:错觉么。
薄郁说:“我帮你擦药吧。”
“好。”
……
卧室床边。
顾淮南安分坐在床沿,微微低下头,露出有红点的那整块肩颈,薄郁站在他身侧,拿棉签抹药膏。
他抹得很慢,很轻,顾淮南有点不适应且不自在,让他快抹。
薄郁说:“好的。”
他嘴上答应得快,手里却磨磨蹭蹭地慢得不行,顾淮南伸手去夺,想自己擦药,他又说抹好了。
擦完药睡觉,顾淮南睡前叮嘱:“别抱我,自己找个长枕头抱着。”
薄郁闷声道:“不抱你睡不着。”
顾淮南笑他说:“你这习惯得改改,难道以后你结婚还抱着我睡啊,你媳妇怎么办。”
薄郁抬头,“我不结婚。”
顾淮南拿手弹他脑门,“少胡说。”
薄郁轻捂着被弹疼的额头,凝视顾淮南,许久没说话。
顾淮南也没把他刚才的话当回事,原著他虽然没看完,但凭他看文多年的经验,肯定是有女主的,只是出场早晚的问题而已。
薄郁现在这样说,那完全是因为没遇到,等他未来遇到那个人,估计分分钟天雷勾地火,发展迅速,恨不得原地结婚。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薄郁不说话,顾淮南躺平睡自己的,反正他也没期待小孩子能说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等他快睡沉时,微弱意识之外飘来一句话——
“你也不准结。”
顾淮南脑子不清醒地「嗯」了声。
他连自己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继续睡,下一瞬就被一股力道紧紧抱进炽热胸膛。
对方澎湃汹涌的喜悦几乎将他淹没,接着他嘴唇好像被咬了一下,但困意实在太浓,他很快睡沉。
·
顾淮南醒来时,罕见的没有被抱在怀里,奇怪的是……
为什么他被扔在地上了??
顾淮南掀被子坐起来,见薄郁正在换床单被罩,勤快得有点诡异,谁会在床上还躺着人的时候换啊。
顾淮南满脸狐疑地望向薄郁,后者涨红脸低头,没有说话。
两人无声地僵持半分钟,薄郁抱着换好下来的被单等匆匆离开主卧,全程看也没看顾淮南。
顾淮南觉得他怪里怪气的。
他起身去浴室洗漱,刷牙时发现自己睡衣也换了,再低头看,特么的连内裤也换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换的,他又没有梦游的毛病,这只可能是薄郁干的。
顾淮南:“??”
靠,薄郁这小子搞什么鬼?!
顾淮南两下洗漱完下楼,质问薄郁干什么换自己衣服,等他在生活阳台找到薄郁,后者正在洗内裤。
是他的。
顾淮南脸色顿时涨红,又羞又恼,几步过去把内裤拿过来自己洗。
薄郁低头,“顾叔叔对不起。”
顾淮南哪有心思听,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晨/勃弄脏了床单,薄郁撞见后,不得不帮忙。
他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说到后面,顾淮南耳根子已经红得不行,实在太羞耻太尴尬了!他尴尬得快要脚趾扣地了!
薄郁点点头,迅速离开。
顾淮南长舒一口气,撸起袖口,自己开始搓,搓着搓着,他陡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薄郁是怎么知道他弄脏的?
……
薄郁回到自己房间,不敢回忆昨晚自己做的事,其实他昨晚一夜没睡,他做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他亲了顾淮南。
不是亲脸亲额头,他亲的是嘴。
薄郁坐在卧室单人沙发,想以极快速度冷静下来,但他发现不行。
他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自己真的是正常的么?
正常男人会喜欢抱一个男人,喜欢亲近一个男人,喜欢对方触碰自己,甚至想要亲吻他么?
不,他不是想要。
他已经做过这种事了。
他亲了顾淮南。
不止一次。
还因为太过激动,身体……
薄郁额头抵在拳头,微埋下头,目光没有聚焦地落在木质地板。
什么时候开始的?
因为上辈子的顾淮南导致他不正常,现在也变成gay么,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他怎么能对顾淮南有那种心思,这不可能,这不对……
薄郁腾地起身。
·
顾淮南刚洗完内裤出来,见薄郁穿戴整齐地往玄关走。
他随口问:“你去哪儿?”
薄郁头也不回:“跑步。”
顾淮南疑惑:“这个点跑什么。”
他说完,薄郁人已经满腹心事地往外走,还走得很快,一脸凝重,好像着急去做什么。
接下来几天,顾淮南都比较少见到薄郁,一问就说去跑步,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不是去跑步。
顾淮南心里略惆怅,又想到看到的那封情书,大抵猜中原因,特意给薄郁银行卡转了几万块钱。
转完钱,他轻叹一口气,心里有几分惆怅,自家孩子长大有小秘密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周末那天,梁泽发了一家日料店的链接,询问他日料可以么,顾淮南不怎么挑食,赞同这个选择。
很快梁泽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顾淮南问了保姆过来的时间,又安排她把家里被单晾好,再嘱咐给薄郁做什么东西吃。
安排好后,顾淮南上楼换了身休闲点的衣服,开车出门。
梁泽选的位置不远,开车过去大概半小时,顾淮南算着时间到那边,迟到不太好,早到也不合适。
他不知道他前脚离开家,薄郁后脚就急匆匆背着包回来,在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不见顾淮南。
薄郁问保姆:“杨阿姨,他呢?”
杨琼不用猜也知道说的谁。
杨琼说:“顾先生出门了。”
薄郁「嗯」了声,表情微微失落,没有刚回家时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