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南从衣帽间出来, 递给薄郁一床新凉被,“给,你的。”

  薄郁乖乖顺顺地接过来铺开, 顾淮南钻进被窝躺平, 他睡得大大咧咧, 一个人占三分之二的床。

  薄郁:“……”

  顾淮南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把腿往自己那边缩了缩。

  薄郁躺下, 很安静,连呼吸声都非常轻。

  顾淮南被吵醒,又多了个人睡旁边, 有些睡不着,就问薄郁:“你刚才做了什么噩梦?”

  薄郁没有立刻回答。

  黑暗环境屏蔽了人的视觉, 听觉将被细微声音逐渐放大,一举一动,清晰可闻。

  顾淮南听到薄郁轻轻翻动了一下, 好像侧过身躺着,他看不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

  薄郁许久说:“梦见你不要我。”

  顾淮南闻言一怔,紧接着他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薄郁隔着凉被浅握他的手腕, 很轻地问:“顾叔叔……你会把我送走么?”

  顾淮南老脸一讪,“你听到了?”

  薄郁很低地「嗯」了声,情绪不高, 很明显被江左的话打击到, 不高兴, 还因此不安做噩梦。

  顾淮南摸索着朝薄郁抬手, 摸派大星一样摸摸他的脑袋,“不会送你走的,无论现在,或者将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穿回去,但至少在现阶段,会尽可能保持薄郁的良善,让他不要因为缺爱黑化。

  小孩子嘛,给到足够的关爱,那种不安感会慢慢消失的。

  薄郁缺乏关爱,他给他就是。

  顾淮南发现哪怕近四年过去,薄郁也长得高高大大的,甚至比他高出了五六公分,实际上是他的脆弱和缺爱一直都残留在心底。

  他心想,真是好可怜一小孩。

  原著作者想写美强惨,把一堆破事儿往薄郁身上砸,逼迫一个小孩子迅速成长逆袭,真的很残忍。

  读者看的是纸片人的逆袭之路,可当他穿书遇见薄郁,这样的小可怜活生生站在面前,设身处地的想想,很难不同情心疼他。

  顾淮南是真的拿他当亲人,这个世界里,只有薄郁没见过原主,更不会把他当成原主,他可以做自己。

  某种意义上讲,他俩算是相依为命,凭着这点,他也不会斩断他跟薄郁的联系。

  顾淮南思绪回笼,薄郁已经靠着他肩膀睡沉了,他轻轻捋了捋薄郁被他抓乱的头发,撤离手顾淮南也闭眼继续睡觉。

  等他彻底睡沉过去,对周围变化完全不敏感时,旁边早就已经睡着的人却慢慢睁开眼睛。

  薄郁静静注视身旁睡着的人,他夜视能力很好,昏暗室内借着淡淡如薄纱的月色看顾淮南侧脸,很朦胧,显得不太真切。

  于是他拉近距离,靠得更近。

  顾淮南是淡颜系长相,五官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眉峰不高,唇色浅淡,鼻梁秀挺而小巧。

  他皮肤是玉一样白皙清透,手脚纤细颀长,但并不女性化,相反他有明显的男性化特征,锋利喉结,清朗面庞,宽阔肩背。

  薄郁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让人目不转睛。

  上辈子「顾淮南」将他领养回家,他无意间发现「顾淮南」喜欢男人,并且很变态地搜集了一个男人的私人物品,私底下用以做那种事。

  被「顾淮南」意/淫的男人是谁,薄郁不知道,但这个行为深深恶心了他,尤其每次「顾淮南」看他的眼神,会夸他长得好,夸他眼睛好看。

  他知道「顾淮南」在透过他看别人,心底纵然憎恶,却要顾及自己寄人篱下,他太需要一个安静住处。

  哪知「顾淮南」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最后更是疯魔地想将他塑造成别人,做他的傀儡。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清楚地明白,必须做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将别人牢牢握在掌心,否则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开始暗地里小心谋划算计,精准到每一个步骤,趁「顾淮南」再次把他关进地下室,从背后偷袭,用匕首狠狠扎进「顾淮南」肩胛。

  可惜他手法不够熟练,力气又太小,没有当场把「顾淮南」毙命,让他苟活了十年。

  「顾淮南」给他留下极深的阴影,他无法接受亲密行为,更对同性恋群体深恶痛绝,有很深的偏见。

  哪怕现在,他也恶心同性恋。

  唯独假顾淮南不会,对方怎样靠近他触碰他,他都不会感到恶心作呕,甚至希望可以更亲近。

  他将顾淮南视作亲友长辈,那个姓江的居然那么龌龊,用那种说法来恶心他,竟然还背地里挑拨离间。

  不要命的蠢货。

  还是解决吧,留着也是浪费。

  阴暗一点点覆盖……

  突然。

  顾淮南迷糊糊地转了个身,闭着眼给他掖了掖被角,“别着凉。”

  说完,又呼呼地睡过去,手臂则搭在薄郁腰际,忘记放回去。

  薄郁一愣,唇角轻扬。

  算了,今天先放过那个蠢货。

  ·

  薄郁正如江左所说,病得不太严重,第二天醒来就直接恢复,还早起做了顾淮南喜欢的餐食。

  顾淮南下楼时,薄郁已经先去学校上课。

  顾淮南慢悠悠洗漱后吃着早餐,接到蒋涛打来的电话,他还没开口,蒋涛那边一阵暴风输出。

  “我靠,你知道我昨晚睡哪儿么?垃,圾,桶,老子睡的垃圾桶!!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我扔进去的!”

  “气死我了!我打电话去问了一圈,也没人抖出来是谁干的,你昨晚走的晚,看见还有谁没?”

  顾淮南咬着肉包,“没。”

  蒋涛不由气得骂骂咧咧,最后想起,“你家那小屁孩今天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顾淮南咽了咽,“只是吃坏东西了,江左让我给他吃点药,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

  蒋涛那边突然息声。

  顾淮南以为他信号不好,正准备挂断重拨,蒋涛又出声道:“老顾,你不会有新想法了吧?”

  顾淮南一头雾水,“什么?”

  蒋涛意有所指,“你跟我装糊涂是吧,我说什么你不知道?”

  顾淮南反问:“我应该知道?”

  蒋涛只笑了两声,不说话了,最后在顾淮南满脸莫名其妙当中,结束两人通话。

  顾淮南把这件事当小插曲,蒋涛却开始打别人主意。

  蒋涛跟他老婆报备行程,下班后直接去了江左办公的医院,他跨进办公室那会儿,江左正挂断通话。

  江左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蒋涛在沙发坐下,看着江左很微妙地笑了笑,不说话。

  江左被他笑得汗毛直立,“有事说事,你冲我笑什么。”

  蒋涛说:“没事不能看你啊。”

  江左回了句「无聊」,干脆忙活自己的事,昨晚他又被薄郁撞见告状,时刻担心这小子来打击报复,以防万一,先把工作内容安排好。

  蒋涛开始审视江左,他跟江左是通过朋友认识,有点交情,对他也算有一些了解,知名院校毕业的高材生,父母也是医学圈里的名人,家境优渥,和老顾也挺搭。

  跟薄郑方比,确实年龄差了一点点,但在他看来问题不大,江左比薄郑方靠谱得多,薄郑方是个伪君子懦夫,配不上老顾的痴心。

  他现在看江左就很合适。

  被蒋涛这么盯着,江左也难以集中注意力做事,停下工作,“蒋涛,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蒋涛直说:“左啊,哥找你没什么事,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江左:“……”

  江左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你准备给我介绍什么对象?”

  蒋涛也没兜圈子,“我家老顾。”

  “咳、咳……咳咳!谁?”

  江左擦了擦嘴角,不可置信,“你要介绍谁给我?”

  蒋涛皱眉,“你什么反应,老顾配不上你么,他那长相可是G圈天菜好么,要不是他一直……你就给我一句话,你觉得行还是不行?”

  江左又咳了声,说:“蒋总,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那你说是什么问题啊?”

  江左语塞,他总不能再打一次小报告吧,以薄郁那个性,非得找他麻烦,折腾到底为止。

  江左斟酌道:“我们不太合适。”

  蒋涛生气,“哼,没眼光。”

  说完,气冲冲走出办公室。

  江左轻叹一口气,他再觉得顾淮南不错,也顶不住人家旁边趴着只狼啊,凶神恶煞地盯着,敢碰顾淮南一下,非得咬断来人喉管不可。

  算了算了,不敢想。

  蒋涛前脚走,曹操后脚到。

  江左预料到薄郁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算算时间,这小子是一放学就立刻过来了吧。

  薄郁很礼貌地笑着打招呼:“江叔叔,下午好。”

  他背着单肩挎包,穿了身蓝白相间的费城中学校服,领口微微敞开,人又高又帅,连路过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单看外型,薄郁的确非常优越。

  只有江左知道这是个小恶魔。

  要命。

  薄郁进来,关门。

  江左解释说:“昨晚我跟顾——”

  “江叔叔。”

  薄郁出声打断他的话,依旧人畜无害地笑着,“下次你再在他面前挑拨,我会想办法割掉你的舌头。”

  “反正我也是疯子。”

  嘶。

  江左瞬间头皮发麻。

  “那个……小郁,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江左稳了稳心神,语气轻松地劝他,“我只是想帮助你,让你尽快明确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不用对我有那么重的敌意,我是来帮助你的,你知——”

  嗙。

  一把水果刀扎在实木办公桌面。

  因为太过用力,刀片在空气中轻轻地嗡鸣着。

  薄郁什么也没说,在桌面狠狠扎下一把水果刀,就出去了。

  江左屏住呼吸,许久输出一口气,心说完了完了,几年不见,薄郁变得越来越偏执疯狂了,这场面根本控制不住,顾淮南未来堪忧啊!

  被一堆人担心的顾淮南正在签文件,小唐专门拿到家里来,逼迫着咸鱼老板看文件签字。

  忙活完,小唐离开不久,薄郁背着书包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小盒草莓慕斯。

  顾淮南的疲倦一扫而空。

  薄郁给他腾到餐盘,递过去,顾淮南感动得稀里哗啦:“小郁,你真是我的好大儿。”

  薄郁额角青筋一跳:“什、么?”

  顾淮南没接话,端着草莓慕斯去餐厅吃了,薄郁目光幽深地送他走远,心里对他的话在意极了。

  「好大儿」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打趣,还是……在顾淮南心里,其实一直拿他当儿子?

  薄郁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无名火。

  他不想当顾淮南的儿子。

  ……

  夜里睡在顾淮南旁边,这股火气都在他胸腔里乱窜,没消退。

  最初他渴望顾淮南像父亲长辈一样,关切在意他,但渐渐的,他好像不满足于这个……

  他贪婪得想要更多,他想要顾淮南目光里只有他,想让顾淮南用看男人的眼光看他,想掌控顾淮南,想让他那双漂亮眼睛里都是他。

  但现实是顾淮南的行踪,他随时可能无法掌握,他也不会只看他一个人,更不会拿看男人的目光来看他。

  在顾淮南眼中,他是比他小十二岁的小孩子,一个当儿子来养的小孩子,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对等。

  但如果加上辈子年龄,他现在已经快二十六岁,是一个成年男人。

  顾淮南也只比他大一岁半。

  他们没有年龄差。

  偏偏这点他没办法说。

  这样一说,等于暴露他知道顾淮南不是顾淮南。

  薄郁越想越憋闷烦躁。

  他看向旁边,顾某某睡得十分香甜,不由气上心头,惩罚性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

  顾淮南睡梦中难受,嘟囔了句什么,一巴掌拍开薄郁作乱的手,兀自转了个身,面朝薄郁继续睡。

  这一翻身,他脑袋搭在薄郁颈窝,热腾腾的吐息扑在颈侧,薄郁脊背瞬间僵硬成一块木板。

  薄郁手脚绷直,顿时不知道怎么摆,内心也割裂出两个人,一个让他靠近,一个让他推开。

  两种想法在脑海里疯狂拉锯,最终其中一个占据上风,他闭了闭眼,僵着臂肘把熟睡的人抱进怀里。

  顾淮南睡前洗过澡,周身有香皂淡淡的味道,很像栀子花。

  薄郁没敢动。

  抱了不到三秒,顾淮南埋头在他的颈窝,被闷得太难受,退后又一个翻身,滚出老远。

  薄郁看看手臂,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幻觉般的温度。

  手肘微微屈起一个细微弧度。

  怎么办。

  他好像还想抱一下。

  ·

  顾淮南是被热醒的。

  他睁开眼,汗珠快滚进眼角,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却发现自己被什么重物压得动弹不得。

  费力抽出手臂,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扭头看,见薄郁把自己整个狠狠抱在怀里,就差没摁进骨头里。

  顾淮南怀疑他想谋杀自己。

  否则把这小子抱这么紧干什么,真是热死他了。

  顾淮南刚动了动腿,想从薄郁桎梏中脱身,不料碰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猛地僵住。

  这这这……这这这……

  怪硬的。

  顾淮南尴尬得脚趾抠地,从来没遇见这么尴尬的事,最尴尬的是因为他的动作,薄郁睁开了眼睛。

  顾淮南:“……”

  薄郁:“……”

  两人沉默又尴尬地对视数秒。

  顾淮南企图打破尴尬,干笑:“还挺精神的哈哈哈。”

  薄郁:“……”

  顾淮南不笑了。

  薄郁红着耳尖慢慢松开手,然后顾淮南就见他火速走进浴室,风一样快,浴室门砰地合上。

  顾淮南缓慢眨动眼睛,今早的事该不会给薄郁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吧?毕竟顶到的人是个男人。

  顾淮南又不方便多跟薄郁说这种事,想着去他房间帮他找换洗衣服,这万一能用上呢。

  到房间衣帽间,翻找,他不小心撞翻放在床头柜的一叠试卷,一封粉粉的信突兀地出现在试卷夹层里。

  顾淮南:“……”

  捡起信封的顾淮南:“!!”

  情、情书?!

  好家伙。

  顾淮南放回去不是,拿着也不是,正当他磨磨叽叽时,门吸发出「咔哒」一声响。

  他下意识转头,门口什么人也没有,就心虚地把东西塞回去,装作没看见这封信,想到刚才的事,心里感叹道:哎,小男主真的长大了。

  不知为什么,顾淮南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惆怅感。

  ……

  薄郁在浴室里足足冷静了半小时,好兄弟才告饶地退回原位。

  他看了看洗手台镜面,里面的自己耳尖绯红,烫得要滴血似的,尤其想到刚才自己跟顾淮南贴得那么近,顾淮南肯定感觉得到。

  一定能,他们挨得很近。

  薄郁扶额,顿觉头疼。

  因为他发现自己又起来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薄郁转过头看门口,那是一扇镶嵌磨砂玻璃的实木门,隐隐看得见门外的人形轮廓。

  薄郁没有说话。

  外面的顾淮南开口道:“我给你找好衣服了,你等下那啥完了,换一身吧,免得沾到嗯……气味。”

  薄郁:“……”

  薄郁抿了抿唇:“我没有。”

  外面的顾淮南惊奇道:“啊?你为什么不弄,这不得……憋坏啊?”

  薄郁额头青筋一跳。

  他不说话,顾淮南也不再追问,说了句「我把衣服放置物架」,人就离开主卧出去了。

  薄郁长长舒了口气。

  但如果他知道顾淮南下楼找医生咨询孩子撸不出来是不是不行,大概率会气得更想原地吐血。

  幸好还不知道。

  这边顾淮南问来问去,没有得出具体结果,一时间也不知道薄郁是不是有问题,算算身体成长顺序,薄郁好像确实比同龄人晚一些。

  前不久才梦/遗,这么一看,男主可能还有什么身体隐疾。

  太惨了太惨了。

  顾淮南这下觉得男主更惨了。

  这涉及男孩子的尊严,他又不好意思跟薄郁说,总不能和他说「你可能不行,但问题不大,莫方」。

  想想这种话,谁听了不黑化。

  晚饭时,薄郁发现顾淮南看他的眼神格外复杂古怪,充斥着怜悯、同情、心疼和安慰。

  薄郁:“……”

  好在顾淮南迅速收敛,薄郁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经过早晨一场尴尬,两人心照不宣地回避同住,顾淮南也小心维护薄郁的「男子尊严」,对这件事绝口不提,薄郁自然更不会提。

  这件事掀过。

  薄郁开始准备高考最后的冲刺,顾淮南也没有打扰他。

  到六月中旬,高考当天,顾淮南送薄郁过去,考场离家不远,两人带好东西,开车只需二十多分钟。

  目送薄郁进考场,顾淮南也悄悄松了口气,比他当年高考还紧张,这大概就是做爸爸的感觉。

  他狠狠地悟了。

  陪着薄郁考了一天。

  顾淮南热得买了根冰棍吃,薄郁带着文具出考场时,天热得紧,周围蝉声也是鸣个不停。

  薄郁走近,顾淮南给他递纸擦汗,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冰棍,笑着说:“你想吃啊?”

  薄郁微抿了下唇,“想。”

  他说着想,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顾淮南被冰块冻红的嘴唇,红艳艳的,又被冰润了一层水光。

  喉咙突然很干,渴了。

  顾淮南说:“想吃啊,那我去给你再买——”

  后话戛然而止。

  薄郁低下头,很自然地咬了一口他手里的冰棍,还是顺着他咬过的位置咬下去的。

  顾淮南忽然觉得不自在。

  剩下那口冰棍,他怎么也吃不下去,好像咬上去,就是……

  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他感觉很别扭。

  顾淮南没吃,薄郁也注意到。

  薄郁局促不安道:“顾叔叔,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顾淮南忙说:“没事,你可以吃,一个冰棍而已,想吃我们再去买。”

  薄郁笑了笑,“嗯。”

  顾淮南这下不敢不吃,他看了眼快融化的冰棍,把最后一口咬嘴里,两三下吃完。

  薄郁观完全程,眼底带笑。

  薄郁高考很快结束,顾淮南的紧迫感也终于消失,他收留薄郁,走了原著相反的路,一直担心会有什么蝴蝶效应,影响薄郁的未来。

  好在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事情转折。

  高考成绩出来还有一段时间。

  顾淮南趁着暑假,问薄郁想去什么地方玩,他带他去。

  薄郁想了想,“春城。”

  顾淮南点头说:“可以,那边天气比较凉爽,适合酷夏。”

  两人说走就走,当天买机票,准备好衣服就直飞春城。

  落地时,天还没黑,两人在酒店吃过晚餐,在附近的古镇闲逛,正值暑假,游客也非常多,很热闹。

  远离费城后,顾淮南更自在,不用穿闷热得不行的西装,他穿了一套休闲的短t桖和短裤,看上去更年轻了些,再加上薄郁大高个子,两人站在一起时,更像是同龄人。

  景区小镇吃的东西很多,顾淮南想尝试一下,就买了一份。

  他穿书四年,嘴被家里保姆养刁了,尝几口觉得不好吃,有点后悔,但扔了又浪费粮食,纠结。

  “给我吧。”薄郁说。

  顾淮南犹豫,“我……吃过了。”

  薄郁笑得人畜无害:“没关系,我可以吃。”

  “那好吧。”

  顾淮南拿给他,薄郁舀了一勺,嘴唇碰过顾淮南碰过的勺子边沿。

  顾淮南又是一阵别扭,明明薄郁也不是故意的,坦坦荡荡的,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顾淮南干脆转开脸,把注意力投注在其他美食和小玩意儿上。

  一开始顾淮南不好意思让薄郁吃他剩下的东西,后来次数一多,他脸皮渐渐变厚,又无所谓。

  只要他没吃完,转手塞给薄郁。

  “靓仔,那是你对象伐?”

  烤五花肉的小摊老板笑嘻嘻的问他:“我看你们俩吃了不少,他都没生气,对你很好啊。”

  顾淮南有点没听懂方言。

  老板也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转而把撒了辣椒粉的烤五花肉给他。

  现烤的五花肉还滋滋冒着油花,撒上香香的芝麻粒和葱花,散发出浓郁的肉汁香气,馋得人流口水。

  顾淮南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他在费城时刻要保持人设,连吃个外卖也只能在家里,更别说这种容易影响原主体型的食物。

  原主非常自律,这种食品不会碰,常年有健身习惯。

  他不喜欢跑步运动,要维持住原主人设,只能从这些地方动歪脑筋,少吃不胖。

  哎,咸鱼穿书太难了。

  “顾叔叔,我想吃一个。”

  旁边薄郁忽然开口。

  顾淮南「哦」了声,拿牙签扎了一块喂他,薄郁高高兴兴地吃着。

  两人正分食这一盒烤五花肉,有人朝着他俩走过来,是个年轻男人,对方跟两人打了下招呼。

  薄郁立刻警惕地挡住顾淮南,跟防贼一样。

  年轻男人笑了笑,“小弟弟,你也太警觉了,我就是想跟你哥哥说句话,不是骗子。”

  顾淮南拍了下薄郁肩膀,后者皱了皱眉,还是让开了。

  年轻男人说:“我是个自由摄影师,我觉得你的外型,特别符合我最近一个创作想法,可以合作么?”

  顾淮南正要拒绝。

  年轻男人又补充道:“拍一组,酬劳的话,大概是三万。”

  顾淮南:“什么时候开始?”

  薄郁:“……”

  年轻男人忍不住笑,“你不问问我是拍什么题材?”

  顾淮南问:“什么题材?”

  年轻男人看了眼薄郁,“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