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病美人玩转下克上系统[快穿]>第28章 非典型死囚(9)

  双更合一

  凤池郡外二十里处, 座座军帐前插了密密麻麻的旌旗,浓墨般的底色上以明黄泼了个草书的「吴」,瞧着是气势磅礴,可胶着多日的战局其实已令这支曾无往而不利的军队蒙上挫败与疲倦的阴翳。

  穆隐深点了盏鱼油灯, 披衣席地而坐。

  他身先士卒惯了, 今儿面对凤池郡的箭雨也毫无惧色地奔上去, 身上中了箭便当即折断箭枝,留得箭镞嵌在骨肉内,又继续疾冲,一战下来身上窟窿已不可数, 却还强忍着伤痛坐在这分析战报。

  掌中战报已被他翻来覆去梳理过无数遍,羊皮纸的边缘甚或已微微卷起, 内容他也早已烂熟于心。

  大夏政事衰腐,军务难不废弛, 可凤池郡的守将偏偏是临时接了圣旨远调而来、又是这大夏最后一位有谋略、有良知、有幸未被喜怒无常的皇帝摘了脑袋的将领——鄯支节度使朱睿明。

  此人深谙坚壁清野之道, 明白硬战不及吴军,便只固守不出, 在城中屯田自耕,招抚难民, 整肃军纪, 精修武械,且凤池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吴军屡屡久攻不下, 又有辎重补给不及之虞, 恐怕不出七日便不得不退守铃鹿郡了。

  他捏了捏额角, 下一瞬灯花「啪」地一爆, 怀中便多了个人, 冷木樨的清甜香气霎时间冲淡了无数烦躁与疲惫。

  【小克。】

  【阅阅阅崽……】

  【你能把自己回收了吗?】

  【呜呜呜喵呜……】

  【现在进度条多少?】

  【35%。】

  这倒有些出乎卫寒阅意料:他同穆隐深此前分明交情甚浅,这便三分之一了?

  他面上却若无其事,见穆隐深浑身包扎了十来处,因伤势未愈,血色自布下隐隐渗出,下颌一层淡青胡茬,眼底红丝遮都遮不住,一时脱口而出道:“你变丑了。”

  “呃……”穆隐深默了默,极力忽视腿上浑圆绵软的触感,烧红着耳根顺着他的话道:“你还是一样好看。”

  卫寒阅见他视线落在自己颈侧,方意识到那处还被卫辘轳又吸又舔折腾得绯红,却并不觉窘迫,只从穆隐深腿上下来,拿自己的下巴对着他:“凤池城墙高三丈七尺,城雉更高八尺,且墙址广四丈,逞勇不智,再拖下去也凿不穿凤池城墙,回铃鹿郡罢。”

  穆隐深仍沉湎于骤然重逢的虚幻感中,可卫寒阅已将话题转到战局之上,他唯有按捺住一腔衷肠,像只急切寻求饲主抚丨慰却无功而返的狼犬道:“倘或止步于铃鹿,大夏版图才占三分之一,如此……”

  如此,哪有资格求你一顾呢。

  “以退为进的道理都不懂?”卫寒阅倾身在他脑袋上一顿乱揉,将他原本便不甚整齐的头发闹得愈发蓬乱,少年瞧着俨然成了头长相桀骜不驯、姿态却俯首帖耳的雄狮。

  “何况……你只盯着朱睿明,怎不瞧瞧那冠冕堂皇要清君侧的钱弼忠朝哪儿来了?”

  ——

  卫寒阅见到孙新丰时,倒有些意外。

  原以为会是个魁梧精壮、披坚执锐的典型武人模样,未料对方一袭鹰背色长衫,儒雅随和得仿似书塾里的教书匠。

  卫寒阅朝他揖了揖道:“见过陛下。”

  他礼数可称得上敷衍,孙新丰亦不见愠色,反倒连忙虚扶一把道:“先生不必多礼,隐深已将先生妙计道与朕听,朕尚未谢过先生,不敢受礼。”

  实在是位礼贤下士的明主。

  可卫寒阅匆匆扫了眼此人面相,总觉那儒生笑面如同一层薄冰制的画皮,碎裂后便是另一张脸。

  奈何只是感觉,并无真凭实据,便只得先虚与委蛇着。

  ——

  退至铃鹿郡那日,钱弼忠的二十万铁骑也已陈兵城外,只待一个能一举歼灭吴军的良机。

  卫寒阅轻衣缓带、孤身载符节而往,宝盖纱袋置于丹漆架上,风乍起,衣袂符节一道猎猎飞扬,如一曲慷慨激昂的清歌。

  “寒阅与钱弼忠密谈于帐中,戌正三刻,不欢而散,负伤而归。”

  后世纂史时,这惊心动魄的一日仅以寥寥数语一带而过,而身处其中的卫寒阅初时确是被数十把长刀架在脖子上的。

  他不闪不避,淡然发问道:“大吴卫寒阅,奉吾皇命来问钱帅:钱帅以为,若强攻凤池,胜算几何?”

  虎皮椅上原本兀自拭刀的中年男子手底一停,终于抬眼打量面前命悬一线而泰然处之的年轻人。

  此后便是自青天朗日至夜阑人静的漫长谈判。

  钱弼忠这老匹夫可不奉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倘或卫寒阅未能说动他达成暂时同盟,怕是要化作刀下亡魂了。

  而那「负伤」实则是卫寒阅在自己衣衽上泼了一小盆鸡血,从而假作谈崩后离开。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盟约绝非铁板一块,一旦拿下凤池,便可长驱直入大夏腹地,沃野万里,唾手可得。

  平分天下的盟约终将沦为一纸空文,届时只会图穷匕见,不死不休。

  ——

  钱弼忠翌日便开拔,绕过凤池,改道靛鸮山,选了条最为崎岖的野路北上。

  他方向明确,直指中州,可野路沿线并无州郡城池,便纵拿下中州,亦使得钝兵挫锐,十成十的亏本买卖。

  而孙新丰盘踞铃鹿,秣马厉兵,迟迟未发动新一轮攻势。

  三月后,钱弼忠以非凡之速兵临中州,大夏本该倾力相迎,怎奈太子魏风飏却在如此火烧眉毛之际发动宫变,率骁骑营两万精锐逼迫生父退位,夏皇虽昏聩老迈,却也难容忍被亲子胁迫至此,当下命前锋统领率前锋营与之战作一团,幽深宫禁一夕之间血流成河,最终以魏风飏险胜、夏皇惊悸而死告终。

  如此一来,中州可用兵力再度折损,赵弼忠眼见良机近在眼前,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便直捣黄龙,攻破了如纸般薄弱的大夏国都。

  可他毕竟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不便推翻大夏自立为帝,因魏风飏已然成人不便掌控,遂以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名废其帝位,另扶魏风飏年仅七岁的庶弟登临九五。

  朱睿明其人样样皆好,唯有一点愚忠的迂腐脾气,于死守凤池与驰援中州间择了后者,嘱托自己的副手郑浦和继续固守凤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朱睿明率部星夜奔至中州,自然被赵弼忠指为谋朝篡位并拦在城外,他不可能去寻傀儡小皇帝,多番上下打点后见到了迁居别宫的废太子魏风飏,一时老泪纵横,直欲与之共谋铲除逆贼之大计。

  可魏风飏殷殷将人迎进来,闭门一瞬袖中却忽现一碎瓷片,转眼朱睿明喉间血线一飙,毙命于自己毕生拥护的大夏皇室手中。

  死不瞑目。

  这厢郑浦和心性不同于其刚正狷介的上峰朱睿明,反而颇擅阴诡之道,因排兵布阵之才稍逊,且朱睿明带走了凤池三分之一的军力,他便试图遣使议和,以图一时之安,奈何吴国并不应此缓兵之计,他便于吴军攻城时放毒蛇蝎子之类相迎,竟也勉力撑了三日。

  可旁门左道终难长久,第三日鸣金收兵后,卫寒阅夤夜观星,发觉翌日将有极罕见的日蚀天象,孙新丰十分忌惮,本无意趁此异象攻城,在卫寒阅极力劝谏之下方将信将疑地下了令。

  辰正二刻,高照艳阳渐转昏暗,吴军攻势却丝毫不减,反倒愈发刚猛,而郑浦和受异象所慑方寸大乱,又见经由云梯登上凤池城墙之吴军愈来愈多,心神不定之下,竟命人点起火把。

  本意是欲照亮己方视线,却未料这一点火,恰恰将自己暴露于敌军眼中。

  厮杀逐渐转向单方面的屠戮,吴军士气益发高涨,趁着日蚀持续的这数个时辰一壁轰开城门,一壁攀上城墙,终是尘埃落定,攻下了这阻拦他们半载的凤池。

  ——

  红日重现,郑浦和面容枯瘦、高踞马上,对面孙新丰为首,穆隐深与卫寒阅分列其身后左右。

  开战以来,卫寒阅带着小克多有不便,是以平素无事时只命它缩回系统空间内,此时估计这贪懒的小狸奴正自顾自玩呢,连「喵」声都不闻。

  郑浦和目光阴郁扫过三人,在卫寒阅面上滞留良久,已而撇开一抹凉浸浸的笑,挥了挥手道:“来。”

  三道身影猛然扑跌到两军之间,又恰好停在卫寒阅马前,三把明晃晃的军刀架在他们的脖颈。

  细看却发觉是祖孙三代共四人,白发苍苍的老翁与老妪、怀抱婴儿的妇人。

  不见青壮年,或许身在行伍,或许已马革裹尸,或许只在方才的战斗中被削成残肢断臂,满身热血尚未冷彻。

  襁褓内婴孩的啼哭格外尖利,她尚且不懂战争的含义,只为饥寒交迫而哭,为举家齐哀而哭。

  而其余三人亦是痛哭流涕,此情此景下所能出口的言语简单至极。

  无非是「饶了我」「莫打仗」云云,可卫寒阅在这样的号哭中却仿似凝成了一尊雪玉般的雕塑。

  虽说于他们而言,维持末代王朝的现状并不会比破而后立更有益,可当下……当下这一家人却是实实在在因这一场战役而遭受无妄之灾。

  他自然能言之凿凿地回答大夏皇室无道、人人得而诛之,抑或即便今日己方不战、他日仍会有旁的势力来战,可面对百姓痛苦的、央求止战的哀号,再能言善辩也唯有缄默。

  他们所求……仅仅是活着。



  今日之事一出,偌大夏国,当有千千万万的老幼妇孺,也正如此人人自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送到两军阵前的祭品。

  卫寒阅坐镇中军,不必在前拼杀,可此刻却觉有千家万户的血泪重逾千钧,沉沉压在心头。

  “皇天在上,皇天在上……何不佑我凤池啊——”

  他攥着缰绳的手剧烈战栗起来。

  ——

  便在此时,郑浦和掌下寒芒乍现,淬毒的袖箭直冲卫寒阅而来!

  而一动不动、仿似灵魂出窍一般的卫寒阅,同时骤然抬手。

  同样的距离,同样小巧的袖箭。

  不同的是,卫寒阅连发了四支。

  在三位持刀夏军反应过来前,手掌已被箭头刺穿,最后一支本稍晚一瞬,却后发先至,命中郑浦和心口。

  郑浦和箭术不过尔尔,此刻不过是负隅顽抗,他满以为卫寒阅是个病弱清瘦的书生,却不晓得卫寒阅箭术之例无虚发,当世可一敌者不过寥寥。

  可便纵如此,他也无把握能在这样的远距外使救人、杀人皆万无一失,奈何当下他无从选择——哪怕此次退兵,下次郑浦和也仍会故技重施,而一日不拿下凤池,大夏其余城池的百姓便多受一日践踏,故而唯有孤注一掷,以求釜底抽薪。

  好在成了……好在他成了。

  见箭钉来,穆隐深瞳仁一缩,一把揽过卫寒阅的腰将人带到自己马上,而那支本该擦过卫寒阅鬓边的毒箭,却在千钧一发间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生生截住。

  乌血自掌间汩汩淌下,男人顾不得拔箭,沉身落至卫寒阅马上,偏头厉声道:“你不要命了?!”

  ——

  孙新丰见郑浦和圆瞪双目仰倒下去,连忙当机立断地呐喊道:“郑浦和已伏诛!!降兵不杀——”

  群龙无首,折损泰半的凤池军不敢再轻举妄动,而那无辜受累的一家人自然也再无人敢伤害。

  卫寒阅被穆隐深护在怀里,怔怔地望着兔起凫举的卫辘轳,唇间吐出一点模糊的气音。

  可不待卫辘轳凑近细听,只见卫寒阅长睫猛地一颤,下一瞬,一口鲜血喷了男人满襟。

  “阿阅!!”

  ——

  【阅崽,崽崽……】

  卫寒阅被唤醒,却发觉自己卧在墨蓝虚空之中,小克在他身侧泪汪汪地望着他。

  他有些出神地喃喃道:“之前是我没考虑周全。”

  【呜哇哇阅崽,我们崽一定很难受吧呜呜呜啊啊啊抱抱抱……】

  卫寒阅有些茫然道:“你怎么晓得我难受?”

  小黑猫愣了愣,已而圆滚滚的脸上竟浮现无措又心疼的表情来。

  【因为……你一直在哭啊,崽崽。】

  ——

  卫寒阅吐血后昏迷已有一昼夜,军医们无计可施,只说其脉象沉微无力,乃气血亏虚之症,加之郁结于中,一时难以苏醒。

  郑浦和已被怒不可遏的穆隐深下令生磔,而后便同卫辘轳寸步不离地守着卫寒阅,军中亦有许多将士试图探视,尤以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居多,皆被床前的二位阎王的阴冷视线逼得铩羽而归。

  晌午时,穆隐深为卫寒阅喂过淡盐水,这人昏迷了,喝水时乖得可怜,且他昏睡时眼泪又不停,湿湿热热地淌进掌心里,鼻尖一点脂红,瞧得人心都碎了。

  穆隐深心急如焚,孙新丰却在此时派了人来,是位追随他多年的副将,闪烁其词地表示大军不可在此久留,开拔迫在眉睫云云。

  穆隐深当即沉了脸,正待发作,卫辘轳已冷嗤一声道:“好一出得鱼忘筌啊,有难的时候捧着我家阿阅,前方一片坦途就来欺负人?”

  他将身侧的玄铁重剑向前一掷,恰好插在来人身前不过毫厘之处,八十斤的剑,他单手拎起来时如拈一片鹤羽,而剑身一多半都在这轻轻一掷之下没入地面,在外的剑柄犹自疯狂战栗。

  “哪个若要开拔,先问过我宝帐岭三十万儿郎答不答应!”

  ——

  副将灰溜溜地走了,卫辘轳上前拔出剑,回身蹲在卫寒阅床前,旁若无人地用剑穗搔了搔他奶冻似的软腮。

  文剑的剑穗本不该出现在武剑上,奈何这剑穗是以卫寒阅的发尾打成的,卫辘轳便纵死了也不可能将这剑穗取下来。

  正出神间,一抬首却见卫寒阅已然醒转,倚着穆隐深肩头静静望着他。

  卫辘轳急忙探了探卫寒阅额上温度,又揩了揩他薄红的眼尾问道:“还有无不适?饿不饿?”

  卫寒阅摇摇头,又攥住他手臂,目光颇是急切。

  尚未待他开口,穆隐深便忙道:“放心,凤池百姓都安顿好了,绝无烧杀抢掠之事。”

  卫寒阅这才松了手道:“你怎么寻来了?”

  卫辘轳提起这一茬便喋喋不休道:“你还说呢,连虔州地界都未出,更未隐姓埋名,我要寻你这么漂亮的小郎君还不容易?谁知一见你便是那老毒蛇要杀你,你还不闪不避,你有几条命?伤着了怎么办!”

  卫寒阅直愣愣地瞧他,头顶上的小花「噗」地冒了出来,和主人一样无辜又懵然。

  气得卫辘轳狠狠给他掖了掖被角。

  卫寒阅又问:“周凭轼呢?难不成你把他杀了?”

  卫辘轳梗着脖子:“杀了又如何?”

  卫寒阅眉心稍稍一蹙,卫辘轳立马别过脸去道:“我才不屑杀那种毛头小子,只是将他扔进野狼群里罢了,能不能活着出来端看他的命。”

  卫寒阅:“……”

  “还有,”卫辘轳别扭得跟大麻花一般道,“你们的定情信物我给抢了,两枚扳指我都要霸占。”

  卫寒阅哭笑不得道:“那扳指算哪门子的定情信物?”

  卫辘轳霍然回头问道:“他的不算便罢,我那一枚呢?”

  卫寒阅愈发觉得他莫名其妙,道:“自然也不算。”

  卫辘轳咬牙,突然倾身刮了下他鼻尖道:“养狗还不想喂狗的小坏蛋。”

  穆隐深见他如此轻车熟路地碰触卫寒阅,扶住卫寒阅腰身的五指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旋即便见卫寒阅眼神落在卫辘轳掌心道:“去处理一下伤口,瞧着怪吓人的。”

  卫辘轳掌心被毒箭箭镞钻得皮肉翻卷,他却只是立即剜去腐肉避免毒素扩散全身,而后浑然不觉疼痛一般守了十数个时辰,又面色如常地同卫寒阅叙话。

  他晓得卫寒阅有意支开他,心中吃味,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去外头上药包扎。

  否则一旦这手废了,欲对付这些在卫寒阅身侧环伺的虎狼便愈发棘手了。

  卫寒阅拍了拍穆隐深的手背问道:“都搜集好了吗?”

  “嗯,”穆隐深将脸贴在他微凉柔腻的腮边,如同贴住一团软嫩的水豆腐,不禁温声道,“证据都送到各人手中了,至下一座城池时便可动手。”

  卫寒阅颔首,身后人的吐息却渐渐濡湿滚烫得不同寻常。

  穆隐深鼻尖在他耳后嫩肉处又嗅又蹭,吞吐热气的嘴唇间或摩挲他后颈因垂头而微凸的棘突,有些茫然地呢喃道:“阿阅……”

  卫寒阅眉心一动,试探问道:“你又……”

  前些时日卫寒阅便察觉穆隐深面对他时偶尔有些近似于病理性、却又不尽然的症状,甚至有时二人毫无身体接触,只是共处一室,少年便面红耳赤、躁动不安。

  卫寒阅自然清楚他这般是何缘故,毕竟后世此种病症会拥有精准的定义,只是他不甚明白,穆隐深的症候为何只对他发作?

  而穆隐深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只觉自己目下情状丑陋龌龊,状若未开化的恶兽。

  他羞惭至极,自厌得几乎想要流泪,却又难以自控地愈贴愈近。

  卫寒阅被他闹得也有些意动,又不禁揶揄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随时随地……的小狗狗。”

  穆隐深从前自他口中听到旁的「小狗狗」便歆羡又吃味,如今自己也是他的「小狗狗」了,他激动得四肢百骸皆伏窜着滚沸的烈火,不由唇峰一颤,万分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卫寒阅头顶的小花。

  花蕊被湿热软弹的舌尖一灼,登即剧烈地瑟缩了一下,卫寒阅仿似一条离水的鱼儿,险些从穆隐深怀中弹跳而起,他一把攥住穆隐深衣衽,满脸难以置信。

  穆隐深方才也是情难自控,可一垂眸却见卫寒阅目光楚楚,盈盈泪光将瞳孔洗得清亮,随着呼吸频率而水波一般漾开涟漪。

  他眸色登时便幽暗下来。

  好似大猫给小猫舔毛那般,穆隐深将卫寒阅墨发中央那朵可怜的小花含舐得湿漉漉的,卫寒阅的眸子也湿漉漉的,满蓄的珠泪「啪嗒啪嗒」坠下,轻哼道:“穆隐深……不许动我头发呜……”

  作者有话说:

  这章肥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