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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耀下楼回到病房, 见赵海扬还趴在床上写些什么，他此时跟他说话，他肯定不愿意搭理他, 所以他就没打扰他，过了一个小时, 赵海扬累了便又趴着睡着,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他睡着后也感觉到他在不适，呼吸比较重, 拧着眉。
烧一直没退, 后背的伤口似乎变得严重，由原来的淤青变成流脓的伤口，皮肤化开，医生给他打了抗生素，到下午时又给他输液, 重新弄上监护仪, 期间赵海扬一直没醒, 在赵海扬睡了六个小时后, 他忍不住把赵海扬叫醒, 怕他就这样昏睡过去。
赵海扬一醒就说好疼。
“哪里疼？”
“哪里都疼。”
刚睡醒, 我还是懵懵的, 同时也被疼痛占据大脑, 没反应过来我在跟莫子耀说话，哪里都疼是实话, 连呼吸都是疼的, 更别说全身的皮肤也在叫嚣着疼, 我突然想起我被下药, 吃了三颗炎情丸那晚的情景，也是全身都在疼。
只不过这次没有那次那么严重，但还是疼，像是被烟熏着皮肤，有低温长久的灼烧感，想要冰块浸透我全身，免去灼烧感。
“你让医生给我开点止疼药。”
“哪里疼？”
“我不知道，全身。”我看一眼旁边的监护仪，体温38.4度，不算太高，但的确是低烧，摘掉监护仪的贴片，我想下床，去上个厕所。
可是有点使不上劲，还是靠莫子耀搀扶才下得了床，一步步朝卫生间挪去。
尿尿完后，莫子耀抽一张纸巾帮我擦一下尾端，我就算是此时想洗澡也洗不了，都站不稳，虚弱无力，在莫子耀搀扶下，我又坐回床上，想吃点止疼药减少这种疼痛，我摁铃把林医生叫进来。
林医生把一沓止疼药片带过来，让我先吃一片，别吃多。
这不是我想吃不吃多的问题，是我疼的问题，不然我也不会吃药，一般的疼我也就忍了，但是这种似烧伤的疼有点难忍。
“想吃点什么吗？”
“不想，我想吐。”
“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别跟我说话。”
莫子耀也不恼，他看着赵海扬，觉得他是真的难受，坐立不安的难受，又是发烧，又是伤口发炎，还被抽了一点血，身体熬不住也是正常，他执起赵海扬的手，在他掌心摩擦。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看莫子耀一眼，没说话，掌心的摩擦的确分去我一部分注意力，让我没那么专注在我的疼痛上，现在也睡不着，就等着药效发挥作用，我好减少一点痛苦。
胃似乎也在翻腾，想吐却吐不出来。
我突然有点痛恨这具有病的身体，也突然理解为什么向谦求生欲望不强，每次来这么一回，真的是让人想以头撞墙，恨不得晕死过去。
“向谦怎么样了？”
“目前没事。”
房间内只有我们两个，这家医院又安静，只听得到我的呼吸声，谁让我呼吸声比较重，感觉出气比进气多，喉咙也不舒服。
“给我倒杯温水。”
莫子耀给我倒水，我喝了半杯，依旧觉得不舒服，我忍不住叹口气。
“为什么叹气？”
“想从这里跳下去。”
“别开这种玩笑。”
莫子耀表情有些严肃，我白他一眼，抽回我的手，又躺到床上去。
“你需要擦身吗？你有两天没洗澡了。”
“不敢劳烦莫少。”
“我怕你不舒服，觉得自己脏。”莫子耀知道赵海扬有洁癖，刚刚进卫生间，他看得出他想洗澡了，两天没洗，估计他自己正憋着难受，赵海扬这烧也断断续续烧了两天，现在还不见好，还有变严重的趋势。
我不说话，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莫子耀等了半个小时，见我似乎好受一些，止疼药片起作用后才去打点热水，用毛巾替我擦身。
我的确想洗澡了，总感觉身体很黏，发烧出了一些汗，所以我没拒绝莫子耀的帮忙，在他擦完身后让他也帮忙擦头发，用不用洗掉的医用洗发液，只需要用干净的毛巾擦拭即可。
不过我还是将脑袋稍微外伸出来，跟帮我擦头发的莫子耀四目相对。
“让我这么伺候的人不多。”
“对对对，你金贵，大少爷的命。”
“还疼吗？”
“你说呢。”
等头发也洗完后，我又吃了一片止疼药，觉得一片不够。
莫子耀也知道赵海扬在忍着疼痛，是克制的，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痛不在他身上，真正的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安抚他，像以前安抚向谦一样，半搂着他，抚摸他的后背。
当然赵海扬不是向谦，所以他被推拒了。
“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躺着就好。”
对于莫子耀的好意，我没有口出恶言，不过也不想让他摸我，比这个更疼我都忍过去了，这个其实也能忍过去。
药的确发挥了一点作用，过了一会，我觉得好受许多，也觉得应该吃点东西。
所以我让人送点水果拼盘上来，吃得差不多后，我才看手机，发现梁家欢给我发信息，找我借一百万。
我：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梁家欢：是投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投拍了一部戏，现在资金不够。
可是不拍完，我的钱也没有办法收回来，只能继续把钱投进去，我知道上次借你的钱还没，但我一定会还的。
我：行，我知道了，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转过去。
我也不知道梁家欢说的是真是假，这些钱对我而言不是大钱，借了就借了，要是梁家欢还不上，其实我也没什么大损失。
我也不想去查，既然都借了，查了又能怎么样，徒增烦恼，不过梁家欢要是跟我借三次，再找我借第四次，期间也没有还钱，我就不会借给他。
梁家欢算是我来这边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希望我不会因为钱失去这个朋友。
我在医院住了七天，莫子耀也在医院陪我七天，期间我有收到向谦的信息，跟他互相问候一下就结束了，我没有像上次那样上楼探望向谦，向谦也没有下来探望我。
而莫子耀跟向谦的事就更轮不到我去插手。
这七天，我的身体其实反反复复，一直没好利落，但也没有那么疼，我不想一直住在医院，所以就出院了，尽管出院，我也不能出门，还是待在公寓里。
莫子耀还是软禁着我，当然他说我身体没好利落，所以不出门对我是好事，等我身体好了，他会考虑让我出门，说到底还是记恨我隐瞒他几年的事，我都没记恨他，他倒先记恨我，也是很好笑。
我还是会接到工作邮件，虽然我不去实验室，但我会被分一些任务，我都在模拟软件上完成实验，给他们一个参考，提供我的思路，写一些报告，偶尔看看相关的书籍。
……
莫子耀在应酬场合碰到项壮山。
“莫少，你送给我的人，我都很喜欢。”
“山哥喜欢就好。”
“不过我还是觉得赵海扬更好，莫少，你什么时候跟赵海扬分开？你们要是分开，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莫子耀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项壮山也是个人精，肥胖的手指夹着雪茄，说道：“一看莫少就是还没厌倦海扬，舍不得放手是不是，莫少你自己也好看，往你身上扑的人那么多，何必只守着一个，还是得多出来玩玩，新鲜感比什么都重要，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新鲜感没有就不好玩了。”
莫子耀对于项壮山的话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要说厌倦，他觉得赵海扬最近是厌倦他了，可能还在气他。
所以他目前对他都是淡淡的，淡到他觉得赵海扬下一秒要远他而去，却这样，他越不想让赵海扬出门，一出去不回来了怎么办。
明明是赵海扬的错，他该死地隐瞒他这么多年，把他当傻子，怎么演变成他的错？
现在他也不敢对赵海扬做什么，他的身体的确不好，这几天他是看着他受疼痛折磨，止疼药吃了一片又一片，药影响食欲，他现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睡觉也不安分，常常半夜醒来，他哪里敢再对赵海扬做什么。
可他自己的气还没消，明明是想折断赵海扬那一身傲骨，让他低头认错，可到最后，赵海扬先给他摆脸色，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还得对赵海扬和颜悦色。
他有时候在想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可又想到他的欺骗，想到那天晚上愿意跟项壮山亲吻，愿意坐在项壮山大腿上。
莫子耀瞥一眼项壮山，这么老这么丑这么胖看起来这么虚的男人，赵海扬都能下得去嘴，也不嫌膈应。
不过他知道经过那一晚，他是断了要用别人折辱赵海扬的心，他自个不愿意看到赵海扬跟别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那晚赵海扬跟项壮山离开后，他坐了两分钟就受不住了，追上去，他只觉得赵海扬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不能碰他。
他想赵海扬于他而言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