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 我睡得特别沉，沉到我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梦, 只知道我做了一个梦，本以为我醒了就不会疼, 结果醒来还是疼, 只不过没那么疼，像是针灸的针扎般微微刺疼，之前身体是热烫, 现在依旧是热的, 浑身没什么力气，我身上的味道也很难闻。
“赵先生，你还好吗？”
护士过来问我。
我还在缓冲中，听到声音后偏头看护士，看到她的工牌, 没有名字, 只有工号,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黄佳佳。
“我现在好多了, 我饿了, 想吃点东西。”
“赵先生要吃饭吗？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都可以, 随便, 我不挑食，你帮我把这些撤了。”
黄护士把监护仪的贴片撤了, 然后出去叫人送吃的过来, 医院是有食堂的, 都是现做, 在黄护士出去后，我拿衣服进浴室洗澡了，病房内跟一套小公寓差不多，我有多余的衣服放在这里，洗个热水澡，感觉把昨天因呕吐沾到的味道都洗掉，我出来时觉得好受多了。
吃的还没送上来，我坐在床上，望着窗那边。
莫子耀进来时就看到这幅画面，赵海扬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侧脸显得很柔和，赵海扬本来就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虽然有时候人逼急了会跟他打架，但他性子应该是偏内敛温柔的人，此时仿佛染上几分感伤，当赵海扬回过头看他时，那淡然的眼神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很心虚，虚到心慌，他应该下来看看他当时的情况的。
还有邓自雄关个三五年都算是轻的，他应该关十年以上，炎情丸这东西的药效是真的很猛。
“邓自雄还关着吗？”
“嗯，可能需要你过去配合调查，不过不着急，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说没事。
正好黄护士推着餐车过来了，热腾腾的饭菜送上来，我吐了那么多次，胃早就空了，我看了一眼有鸽子汤，有鲍鱼，有牛肉跟排骨，有米饭跟粥，水果有草莓，每一份菜的份量都不多，但一个人吃绝对算是奢侈的一餐。
“赵先生，如果不够可以再跟我说，他们会再送上来的。”
“嗯，谢谢。”
护士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跟莫子耀，我专心吃饭，顺便看手机，今天是有课的，有一门课的老师还点名了，钟雅诗给我发了不少信息，好在翘掉一节课应该没什么事。
我回复钟雅诗他们的信息，说睡过头，干脆就不来上课。
莫子耀站在一旁，分不清赵海扬是生气还是没生气，等他吃完，他说了一句：“还想吃吗？”
“饱了，配合调查是什么时候，我这两天都有课，不要安排在这两天。”
“不会，我会让人安排在周末，不着急。”
“他能被关多久？”
“不知道，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抬头看莫子耀一眼，还以为他能决定，还是只是一个说辞，其实他能决定。
不过邓自雄的家里人应该不想让他进监狱，两方博弈，看谁赢吧，跟我应该没多大关系了。
我摁铃叫林医生进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明天还有课。
林凯为瞥了莫子耀一眼，说过半个小时没什么不良反应的话就可以出院。
“我知道了。”
等林医生走开，我又看了看莫子耀，说：“谢谢你让人过来救我。”
莫子耀听着只觉得很客气疏离，他过去站在床边搂住他，“我一定会救你的，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说谢谢。”
……
晚上十一点，我跟莫子耀一起回到公寓，尽管白天睡了一觉，我还是觉得很疲惫。
所以回到公寓后，我又躺回床上，不是特别想动，就想继续睡过去。
“很累？”
“没有，就是想睡觉，你能把灯关了吗？”
莫子耀把灯关了，我感觉到莫子耀也上床，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脸颊跟脖子上，我闭上眼睛，我是真的累，本来以为睡十个小时就不会累了，但我依旧觉得累。
如同落水者在水里不断挣扎，终于泅渡到岸边一样，只有一个感觉——-疲惫，不愿再动弹。
“睡了？”
没有回应，莫子耀注意到身边的人呼吸已经变得平稳，应该是睡着了，他这两天睡的时间也少。
一方面是担心向谦，另一方面是处理邓自雄的事，这一阖眼，他也很快睡着。
……
我回去上课，上完课后给梁家欢打电话，结果梁家欢在医院，到了医院后，我才发现林哥说梁家欢没有生命危险，没有重伤是对的。
但又不对，因为梁家欢被打得鼻青脸肿，就因为他不愿意打电话叫我出来，被邓自雄一帮人给打了，实在熬不住才给我打电话，骗我过去。
梁家欢是演员，他要演戏的，靠脸吃饭的，现在他的脸肿得厉害。
“幸好我最近没拍戏，也不红，”梁家欢还挺乐观的，“我要是那帮红的明星，这个样子怕是人家直接说我整容了。”
“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你了。”
“你没有拖累我，明明是我拖累你，我没事，都是一些皮肉伤，医药费也不用我付，莫子耀还叫让往我卡里打了十万块，我算是平白无故捡到十万块，医生说都是给我用最好的药，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又不是伤筋动骨，就是被打淤青而已，我听说邓自雄进牢里了？”
“目前是。”
“所以还是不要得罪莫子耀，邓自雄还是局长的儿子，都干不过莫子耀，他们家人脉跟势力感觉挺深的。”
莫家的确不容小觑，更何况莫子耀背后还有向家，向家的势力跟财富比莫家绝对是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向谦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怕是早早殒命，开医院，拥有专门的医生团队，不断研发新药新的治疗方法，哪一样都是要巨款。
不过莫子耀现在不是他们家族的主要掌权人，他的两个姑姑才是。
跟梁家欢聊了一会后，我才回去。
周六，我去警局配合调查，做笔录，做完又去医院看梁家欢。
日子算是恢复正常，邓自雄被判刑进监狱还需要时间，程序走得没那么快，之后的事，我了解得不多，莫子耀这段时间似乎也在忙，不怎么见到人。
……
莫子耀这段时间的确忙，邓振安在向他施压，他一时半会也掰不倒他跟他的同伙。
他抽空去参加他们家族企业的股东大会，他没有经营权，但是他是股东之一，这是他爷爷给他分的遗产之一，这公司主要是他大姑姑在管。
本来会议结束就结束了，结果他被他大姑姑叫住。
“大姑……”
他还算是敬重地喊了一声。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跟你说。”六十一岁的莫秀香开口道，有着上位者跟掌权者的气势，成熟沉稳。
他爷爷有那么多孩子，按理家族企业的生意应该交给他爸，他爷爷也挺重男轻女的。
但是他爸草包一个，做什么亏什么，相反他大姑姑能力不错，可能是他爷爷也看透他爸，觉得公司交到他手上只有败光的份。
所以最后还是家族里主要赚钱的生意还是交到他大姑手上，只可惜他大姑那些孩子，他的堂哥堂弟又很不中用，能力一般。
到办公室后，莫秀香开门见山。
“你最近跟邓局起冲突了，听说他儿子做了什么事惹到你。”
莫子耀不说话，等着他大姑说完。
“得饶人处且饶人，邓局跟我们关系匪浅，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没必要揪着不放，这件事就过了，让他儿子关几天，就让人把他放了，没必要搞这么严重，他拜托到我这边，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把人放了，他们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一个男人而已，我以为是你成大事的人，不要纠缠在这些小事上。”
“那要是我不放呢？”
“子耀，别把事情严重化，听我的，把人放了。”
莫子耀跟他爸妈都没什么感情，更别说跟他姑姑了，这个家，他只跟他二叔有感情，其他人都一般般，他也不喜欢别人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
“姑姑，既然他叫你传话，那我也叫你给他传一下话，人，我不会放的，老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放，有本事把我也干破产了。
不然我跟他杠上了，我一定会让他儿子在牢里待五年以上，能不能活着出来，我说了不算，牢里那些人说了算。”
“你非要得罪邓局是不是？”
“姑姑，我已经得罪了，你觉得我放过他儿子，他就能让我好过，我相信姑姑没那么天真，没什么事我走了。”
莫子耀转身离开。
莫秀香气得想掀桌。
莫子耀受了气，他回到公寓，以为赵海扬不在，当他到卧室时，发现赵海扬在睡觉，他把夜灯打开，赵海扬睡得很安稳，他也不怎么晒太阳，皮肤偏白，这个人每一寸都是好看的，怪不得邓自雄想要得到他。
他摸了摸赵海扬的脖子，感觉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做了。
过了一会，他发现赵海扬眼睫毛颤了颤。
“别装睡了，我好不容易回来，跟我做一次。”
“你有病。”
“是，我有病，我急需要你给我解药，快点，跟我做一次，做完再睡。”
“你洗澡了吗？”
莫子耀才想起他还没洗澡，于是噌噌噌去浴室。
等他出来时，赵海扬似乎又睡了。
“赵海扬，醒醒。”
“醒你个头，我只想睡觉，你可以去找别人。”
“不要，我就要你，快点，做完再睡。”
赵海扬没理他，动都不愿意动，他只好自行扒他的睡衣，过了一会，他贴着他身后时，赵海扬终于转过身，莫子耀笑了笑，赵海扬就是不想别人上他，只能他上别人。
“你应该去找向谦。”
他提到向谦，莫子耀僵了一秒，他意识到或许赵海扬是介意那天晚上他没有过去看他，他以为他那么平静，还跟他说话，说明事情不严重，没想到他是憋着不说而已。
“你在怪我吗？”
“怪你什么？”
莫子耀一时语塞，“赵海扬，我第一时间让人去救你了，你不能忘恩负义。”
“睡吧，我真的好累。”
莫子耀怕把人彻底惹怒了，所以也不敢乱来了，理不在他这，听说那天晚上赵海扬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向谦身体不好，我知道你没有大碍，没有性命之忧，他不一样，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我怕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很害怕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你真的不怪我吗？”
“真的，我不想做只是因为我太累，睡吧。”
莫子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赵海扬怪他，算了，他不想做就不做。
……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莫子耀还醒，睡得正香，我哪能让他睡得这么香，所以起床干什么动静都特别大，终于把他吵醒了。
“几点了？”
“九点。”
“你不用上课吗？”
“今天周日。”
“你现在想跟我做了吗？”
这人还想着这事，我默默翻个白眼，“不想。”
结果莫子耀拉住我的手，将我扯到床上，昨天被脱掉的睡衣我又穿上了，他又上手扒。
“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做，你难道不想我吗？”
“我还真不想。”
“赵海扬……”
莫子耀的手硬往下面摸，一大早精神抖擞，力气不小，我跟他在床上掰扯一会，最后还是跟他做了，到中午时又做一次。
到晚上的时候又做了一次，用莫子耀的话来说，接下来五天我都要上课，干脆做个够。
……
邓自雄一直被关着，现在判决还没下来，又添了几条罪名，所以人一直没转到监狱，只是在看守所，之后被他爸转去另外的看守所，条件好一些，人一直不能放出来。
这一局是莫子耀胜，邓振安上头还有人压着他，不予通行，梁家欢说莫家毕竟是豪门，都到第三代了，不可能真的怕一个局长，更何况莫子耀也不仅仅是背靠着莫家。
又过了一个月，梁家欢跟我说邓振安被弄下台了，以贪污的罪名。
这速度可以，竟然真的被弄下台了，我都惊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莫子耀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更有权力。
在向谦没死之前，我应该没什么可能逃掉吧。
可向谦他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不想他真的死掉，那是一条生命。
1月3号，莫子耀跟我说5号晚上给我弄了一个生日party，就在SPACE，我可以邀请我的朋友参加，我当然不会邀请班上的同学，跟莫子耀这群人混在一起对大学生而言没什么好处。
他们年纪还小，所以我只邀请了梁家欢他们几个，等真的到5号那天，周二我有课，所以要等下午放学后才能去party。
结果中午放学，我又看到江大荣了，他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我，我以为他死心了。
“生日快乐。”
“谢谢。”
“给你的生日礼物。”
“江先生生日的时候我也没送你什么生日礼物，所以还是免了，谢谢你的好意。”
“一份生日礼物而已，我又没在里面下药。”
这谁也说不准，万一下的是慢性药，反正面对江大荣这个人，我时刻提醒自己警惕警惕再警惕，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不长心眼，我微笑看着他，依旧拒绝道：“真的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听说你前阵子出事了，莫子耀为了你将一个局长拉下台了？”
周围有来往的学生，在学校里，我就没有让林哥周哥他们跟着我，有点引人注目。
而且真发生什么事，我们学校的学生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校园内全是监控。
我往前走，而江大荣也跟上来，莫子耀将人拉下台，肯定也不止是为了我，人都得罪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拉下台，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我是不大相信，肯定是基于利益更多。
“江先生消息好灵通。”
“没办法，这件事闹得很大，圈内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你而已，我觉得莫子耀对你挺特别的。”
“是吗？我没感觉到。”
“嗯，至少在我看来是特别的，你对他也是特别的。”
“可能吧。”
“海扬哥……”
后面的李生走上来，这次没挤在我跟江大荣中间，而是站到我旁边，他身后还有董维新，校园内的人行道只能让三个人并排走，中间的车道是由同学们的自行车占据，毕竟校园太大，有一辆自行车更方便，平时上下课省时。
“海扬哥，你分析化学多少分，你查成绩了没有，昨天已经出来了。”
“我还没有，你多少分？”
“不多不少，九十五分。”
“维新多少？”
“他才七十二分。”
我考完跟人对了答案，不算上平时分的话，应该有八十分吧，不过李生的九十五分绝对是高分，我觉得我都考不到九十五分，像他们学校考试有些题目是往届期末考试的原题，有些不是。
“你太厉害了。”
“那是，我就是这么厉害。”李生有些傲娇道。
我多看他几眼，越发觉得李生像我弟弟，有些神情特别像。
李生又说其他人的成绩，他这是将熟人的成绩都问了一遍。
因为我跟李生说话，江大荣就不说话了，静静地走在旁边，但存在感仍然很强烈，到食堂吃饭时，他也坐在我对面。
李生也不问他是谁，只是一个劲地跟我说话。
吃完后，我先走了，江大荣没走，我回宿舍。
下午有课，我不困就开始学习，又到期末了，时间过得真快。
傍晚六点零五分，我下课从教室里走出来，走到学校侧门，而莫子耀已经在等我，我看到他的黑色跑车，我打开车门坐进去。
“饿吗？”
“还好。”
“到那有吃的。”
关于莫子耀为什么突然给我举办生日party，我没想明白，不过他要办就办吧，我人出席一下就好了，其它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估计也是他的朋友居多。
果然到二楼包厢后，我发现来的人很多，多到我都一时半会数不出来，意外的是我见到了江大荣。
有很多人跟我说生日快乐，我都笑着说谢谢，莫子耀贴着我耳边说礼物放在旁边的包厢，待会会让人送到公寓给我，我也笑着跟他说谢谢。
“你不开心吗？”莫子耀一只手摸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尽显亲昵。
“我开心啊，有人给我办生日聚会，我为什么不开心，我可开心了，谢谢你花这么多钱哄我开心。”
“你看着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那是你眼瞎了。”
“有话说话，别噎我，我哪里做错了？”
“你哪里会做错了，我真的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多人，但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如果你玩累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你离开。”
我只是点点头。
而莫子耀带着我过去，给我一一介绍他的朋友，有一些是我没见过的，经常见的人是何志杰，其他人就少见，莫子耀说有些人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我寻思着人家又不认识我。
至于从别的地方赶过来，怕是看莫子耀的面子，他搞这么一出，我也想不明白他的意图，直到我终于在梁家欢旁边坐下，梁家欢说莫子耀是想正式介绍他的朋友给我认识，别人没有这种待遇，只有我，说他想让我认识他的朋友圈，代表一种肯定，类似于正牌男朋友的肯定。
我只觉得好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肯定，只觉得这是一种欲盖弥彰，他在补偿我。
“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
“是吗？”
“肯定啊，我看人很准的，他肯定喜欢你，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我肚子饿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去拿吃的，听说莫子耀让人从外面的餐厅做好带过来的，食物已经分好，一份份的，还有工作人员在招待，我拿了一个盘子，装了不少吃的回座位。
别人在应酬，在交际，我在吃饭，吃饱再说。
作者有话说：
两天后会设置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