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牵连的, 跟我没多大关系，快点帮我洗。”
我总感觉我还能闻到血腥味，我摸了摸干秃秃的后面, 转念一想，都被剃掉一大块了, 干脆全部剃掉,“算啦，你帮我全部剃掉吧。”
“剃掉？”
“嗯，快点, 我要睡了, 我好困。”
最后莫子耀在洗手间帮我把头发剃掉，又帮我擦一下头皮，我觉得干净了才回卧室睡觉。
因为不能压到后面的伤口，我是趴着睡的, 原本很困很累, 但趴着睡反而让我睡不着, 怎么换姿势都不行。
“睡不着？”
“别管我。”
我还是侧着睡, 注意到莫子耀的手一直在抚摸我的后背, 在安静的抚摸中我睡着了, 这一睡睡得特别沉, 沉到我醒来的时候有几秒的空白, 不知道我身处哪里。
“醒了？”
莫子耀的声音让我晃过神。
“不舒服吗？”
“没有。”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睡着睡着我压着伤口睡了, 不过现在感觉不到疼意, 应该无大碍, 我看着还没走的莫子耀,“我饿了。”
“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可以出来吃了。”莫子耀忍不住摸摸赵海扬的寸头，冒出来的头发渣摸着很舒服，尤其是难得看到赵海扬一脸迷糊懵懵懂懂的样子。
“不想出去，你把它端过来给我吧，我就在床上吃。”
莫子耀笑着看赵海扬，眼神忍不住流露出柔意，“我伺候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我伺候你？”
“我饿了。”
“我去给你端进来。”
我吃完饭后给林医生打个电话，说我很快到医院，莫子耀说陪我过去，我说不用，他过去也没什么用处，又不是医生，万一诊断出什么问题，不利于向谦的病情，最后受苦的还是我。
我看过小说，里面的我没生过什么大病，这次应该也没事。
我自己走过去医院，反正很近，到林医生的办公室后，我简单说一下我最近的异样，说我出血量不正常。
“你脑袋怎么伤的？”
“跟人打架。”
林医生站起来帮我查看脑袋上的伤口，说伤口缝合得还行，然后才说到我的问题。
“出血量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法，没有办法凝血吗？”
“就是很小的伤口流出来的血量超出原本正常伤口流出来的血量，并不是没有办法凝血，最后它还是会停，只不过流出来的血有点多。”
林医生的表情也很严肃，他似乎对我说的异样并不觉得意外，他问我之前抽血给的药吃完没有，我说吃完了。
“应该是你的凝血功能出现一点问题，我给你的药最好不要吃了，我没想到它会起反作用，原本那些药是要增加合成你体内的凝血因子。
但它起反作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你体内失效，我们已经做过很多试验跟测试，研发了好几年。
但没想到它在你的体内不起作用，赵先生，你近期最好不要再受伤，像这种缝针的伤最好不要再有，等过一段时间，药效过去后，我会再测试一下你的凝血功能。”
话我听明白了，只是有些不解，这药吃下去是不是为了抽更多的血。
而不是强身健体，我之前以为这药只是强身健体，没想到还有这个功能。
“这药，你们给向谦吃吗？”
按理说向谦更需要增加凝血因子，他才是那个一处血就容易止不住的人。
“这个……向先生体质太敏感了，他的身体已经对部分药效弱的药品免疫，药效重的药又会出现排异现象，你吃的药我们暂且还没给向先生吃过，向先生吃的是另外一种药，向先生每天吃的药有三种，目前我们暂时还没打算再增加一种药，对向先生而言是一种很大的冒险。”
我明白了，我现在整个人的健康与躯体仿佛都是为了向谦，我是献祭品，也是试验品，新药不敢在向谦身上冒险，却敢在我身上冒险。
原本受伤流血很正常，我吃药后也只有两次受伤，一次便是打篮球那次，如果不是李生提醒，我都没察觉到这个问题。
对上赵海扬平静的眼神，林医生升起一丝不安，解释几句：“这个药我们做过很多试验，也在其它人身上试过，没有不良反应的，所以我们才敢给你服用，而且我们开的也不多，我以为没什么事，是真的没想到会起反作用。”
“它的药效要是一直没过怎么办？”
“应该不会。”
“你们难道没有研发解这个药效的药吗？”
“这个……”林凯为一时语塞，据他了解，研究出这个药已经花了很长时间跟金钱，药研究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成功，直至成功才会在人身上试验，他们都没想过不成功。
在其他人身上都没有反作用，不然他也不会给赵海扬吃，赵海扬的命也是向谦的命，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赵海扬的体质也是特殊的。
“我现在需要什么治疗吗？”
“暂时不用，我希望赵先生一周后过来检查，不要再受伤，还有你脑袋上的伤口过十天可能需要拆线。”
“莫子耀知道吗？”
“我们给你吃的药，做的任何治疗都要事先给莫先生报备通知的。”
我起身离开，突然不想回公寓，进电梯后，我倚在电梯内壁，看着电梯里面反镜里的自己，憔悴，眼神里很疲惫。
我到一楼后发现没有拿车钥匙，我常开的那辆车还在保修，我干脆走出小区，打车回学校宿舍。
我待在宿舍里看手机，发现昨晚打架的事还上了新闻，没有发打架的视频，只是文字爆料，昨天那个女人的丈夫是一家叫磊纬科技公司老板的老婆，两人有两个孩子，因为老板出轨的是一个男人，所以热度还不小。
那个女人也很利落，用他们公司的账号发了一则离婚声明，说是成全他们，但公司是由他们一手创立的，她不会放弃公司的股份跟经营权。
刘勇达的身份也被扒出来，大多数网友都在吃瓜。
我退出来后又点进梁家欢组建的群看群消息，刘勇达看上去没有受此困扰，还是在群里跟人聊天，昨晚还给我发了道歉信息，我昨晚太累了没看到也就没有回复。
我管不了别人的生活，我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糟。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只回复梁家欢询问伤情的信息。
下午五点多，我收到莫子耀的信息，说他今晚会回去。
我：我回学校宿舍了，有作业要写。
莫子耀：那我过去那边。
我便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架受伤还是失血过多，我觉得很疲惫，大下午回床上睡觉，没有调闹钟，听到有人叫我时，我都恍惚了一下，黑漆漆的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干什么？”
“已经九点了，你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
“你管我睡不睡得着。”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没开灯，我也看不到莫子耀的表情。
莫子耀以为我只是起床气，轻笑着调侃我脾气大，我默默翻一个白眼，被叫醒也很难再继续入睡，而且我肚子又饿了，中午吃了一餐，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我饿了，我想吃饭。”
“你几点开始睡的？”
“别管我几点睡的，打电话让人送饭过来，别开灯。”注意到莫子耀想要开灯的举动，我让他别开灯，我还想赖床，莫子耀手机有光亮时，我蒙上被子，听到他在打电话交代人送吃的过来。
打完后，他的手也伸进被子里面。
“还不想起吗？”
“不想。”
莫子耀觉得赵海扬今天特别像小孩子，他的手忍不住摸赵海扬的肚子，赵海扬现在没有腹肌，但也没有太多赘肉，就是薄薄的一团，摸上去手感特别好。
“别乱摸。”我可没有什么心情做事。
“摸摸都不行吗？我不会跟你乱来的。”莫子耀知道他受伤，昨天就忍住没有跟他乱来，他要是不想，他也不会乱来。
“过来让我咬一口。”
“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很无理吗？”
“不觉得，手伸过来。”
“我才不会傻傻地被你咬。”
趁着黑暗，我随便摸，摸到莫子耀的手后一把抓过来，低头就咬，就是狠狠地咬，就想把他的手咬出血，出一口恶气。
“嘶……赵海扬，你还真咬，疼，又不是我把你打伤的，你怎么把气撒在我身上，疼疼疼……”
莫子耀真觉得手的一块肉都快咬出来，但是为了让赵海扬解气，他还是没主动抽回手，就是任由他咬。
房间一下子亮了，我打开灯，查看莫子耀的手，见真的有血丝渗出来，我才满意地撇开他的手。
两个大大的牙齿印，像是被僵尸的牙齿咬了一样，口水中还渗着血丝，莫子耀抽纸巾擦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我又做什么得罪你了？”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昨晚不是我跟你打架吧，不是你朋友插足别人的家庭，你被牵连嘛，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啊，我昨晚跟今天都顾及你的伤情，都是在好好伺候，你还恩将仇报，白眼狼。”
“饭什么时候到？”
“还有十分钟吧。”
“我去洗澡。”
我洗完澡出来，饭已经到了，都是偏清淡的食物，山药排骨汤，炒青菜跟花生猪蹄莲藕汤，我已经饿了，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吃。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莫子耀话语刚落，他手机屏幕就亮了，他见是向谦的电话，默默起身走出房间接电话。
我抬头看他背影一眼，猜到应该是向谦的电话，只要是向谦的电话，他就会避着我，本以为莫子耀接完电话就会离开，结果他没走，我当然也不会问他为什么不走，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吃完后我看我身上的伤，已经淤青，而且范围扩大，被指甲划破皮的小伤口也开始结痂，那些药的药效应该快过去了吧，不至于吃了一两个疗程就彻底改变我的体质。
目前为止，我还是比较乐观的。
原本要看书学习的，可我刚吃完饭又觉得很困，床上真的很舒服。
于是我又坐回床上，而莫子耀也洗完澡出来，上半身没穿，下半身只系了一件大毛巾，估计毛巾之下也是什么都没穿。
“你还要睡吗，你睡得着吗？”
“你管我呢。”
“为什么老是呛我，我在跟你好好说话。”莫子耀无奈道。
我就不说话了，低头玩手机，玩着玩着就躺下去，一躺下去后脑勺碰到枕头觉得刺疼，我一摸发现后面粘的胶带松开了。
因为有冒出来的头发渣加上又是头皮，胶带并不好粘，我让莫子耀去拿别的防水胶带帮我重新粘上。
“就会使唤我。”
莫子耀去拿来很黏的那种防水胶带，中间有一块网状棉布不至于粘到伤口，重新帮粘上，粘完后摸摸他的寸头，圆溜溜的一颗脑袋，还是有头发比较好看。
晚上十二点，我就睡下了，本来以为睡不着，结果躺下去不到一个小时困意来袭，我手机扔在一边就睡觉，这次睡的时间很短，我醒的时候发现才凌晨两点，莫子耀也睡了，房间内静悄悄的。
这次想再次入睡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干脆起来，走到书房，从书柜上随手拿一本没看过的文学类作品，坐下来翻看，看完后发现天亮了，我回房间看莫子耀睡得很沉，做了那么多坏事，人家照样心安理得地睡觉。
我过去，凑在莫子耀耳边叫他。
“嗯？”
“醒醒。”我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把莫子耀叫醒，我知道时间还早，才六点半，就是想把他叫醒。
“几点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做了，满足你的心愿。”我嘴角微扬，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兴奋感，笑完后又觉得我自己幼稚，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想归想，行为上并没有停止。
我爬到床上后伸手进被子里，这个人真是连睡衣都没有穿。
“嗯……”
也不知道这一声是被吵醒后发出来的声音还是被弄得舒服发出来的声音。
“莫子耀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一大早吵醒我还要我睁开眼睛看着你，我没打你就不错了。”
“呵呵呵……”我自个被自己逗乐了，笑歪在床上。
莫子耀睁开眼睛，一脸疑惑，哑着声音问我笑什么。
“没什么，你做不做，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莫子耀又闭上眼睛说不做，他很困。
我自然没有管他，他不动，我动就是，最后我们还是做了，做完我们又呼呼大睡。
两天周末就这样过去，我回去上课了。
第一节 课，李生就围着我说我剪头发变得更加好看帅气了，课间，他还夸我。
“好啦，不用夸我，我看镜子的。”
“海扬哥，我是真的你寸头比较帅，不对，你怎么样都帅，不过你怎么弄伤的，跟人打架了？”
“嗯。”
李生手支着下巴，一脸天真，“海扬哥，你打架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想到海扬哥还会打架，你平时那么温柔，肯定是那些人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听课吧。”
上课后，老师在上面讲课，不一会，李生递过来一张纸，问我跟莫先生在一起多久了，我回了一行字——-不关你的事。
放学后，李生还是照样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下周有一门考试，我们的话题又转移到考试上，吃完就各自回去。
接下来一周，莫子耀没联系过我，倒是提前跟我说他有工作，近期不在淮城，我抽空去医院检查，抽了一点血，检查血液里的成分，林医生说药效基本上已经过了。
但是还是尽量不要受伤，再过两天，我去拆线，后脑勺还是留下一道疤，头发长长一点点。
李生最近不提喜欢我的事情，只是跟我像是普通朋友那样相处，还说他最近喜欢上同班一个叫董维新的男同学，再然后就是我看到他们两常常走得近，我不掺和人家情侣之间的事。
所以又变成我跟钟雅诗她们一起去吃饭，不过做实验分组的时候，李生还是跟我一组。
生活算是有条不紊地过着。
5月8号，我上完选修课，又在教室逗留半个小时把报告写了，走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
夜晚的星空有寥寥几颗星星，月亮不知所踪。
我去食堂准备打包一份夜宵时，刚进食堂门口就看到李生跟董维有说有笑从里面走出来，我自然地跟他们打一声招呼，打完就走过去了，等我打包完回宿舍，刚出电梯就看到李生坐在我宿舍门口。
“海扬哥……”
“你怎么在这里？”
平静的语气跟一如既往平淡温和的表情让李生有些哽住，又有些生气，凭什么撩拨他的人这么淡定，本来以为换个人，他心情能好一些，还能刺激刺激海扬哥，结果人根本不搭理，最后吃苦的人是他自己。
“海扬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着，李生的眼泪就掉下来。
“莫子耀已经是三十一岁，男人三十岁就走下坡路，他已经是个老男人，你喜欢他什么？”
说哭就哭，李生怕不是水做的，我朝他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海扬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我叹口气，说：“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很抱歉。”
“你才没有很抱歉，你明明就是很清醒地看着我陷进去而不拉我一把，海扬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李生抱住我。
我躲的动作没有他上前抱的动作快，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电梯叮的一声，我看到莫子耀从里面走出来，四目相对时，我顿时觉得头疼。
“你怎么还不推开，你要给我戴绿帽吗？”莫子耀见赵海扬还不推开，不悦地说了一句，主动上前把李生扒拉开。
“海扬哥，他又不是真心喜欢你，我查过他的新闻，他有很多情人，你只是其中一个，我只会喜欢海扬你一个人，我哪里比不过他。”李生哽咽道。
好在这宿舍楼是单梯单户，同一层没有其它住户，不然这么嚷嚷，别人听到怕是要出来看戏。
“李生，跟他没关系，是我不喜欢你。”
李生听到这句话，更不高兴了，海扬哥是一个心狠的人，他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怜悯你，“行，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纠缠海扬哥，今天是我脑子抽风，我走了。”
李生一走，莫子耀就开始嘲讽：“一个毛头小子还敢跟我比，毛都没长齐，赵海扬，你给我进去洗澡，都沾上味道了，你为什么不推开他，你是不是想跟他来一段？赵海扬，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嫌弃地上下瞟莫子耀一眼，“你要是给我戴绿帽，我是不是也可以打断你的腿？”
“我不一样。”
我懒得跟他辩驳，开门进屋。
到晚上十二点多，我们都完成自己的事情，舒服地躺在床上时才开始办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