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脱了让你咬

  当晚林默本想在医院陪床, 但林言和蓝正廷都让他回去休息。他猜到两人恐怕还有话要说,也就没再坚持。

  林默走出病房,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白墙壁白瓷砖,一切都白的刺眼。等他慢慢走到电梯口, 才发现蒋南城竟然还没走,站在窗户旁, 背影几乎与黑色的夜幕融为一体。

  从早上直到晚上,蒋南城难道真的在这里等了一天?

  林默停下脚步。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蒋南城飞快回头,见到林默后对着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朝林默走过去。

  他注意到林默眼睛有些红,在心里叹了口气, 问:“回去吗?”

  林默没有应, 转身径直朝电梯走去。

  一路无话地回到酒店,林默刚到房间就收到了顾明昭的视频邀请。

  他本想伸手按下接听,手在空中变了方向, 按下了红色的拒绝按钮。

  估计顾明昭认为他在医院,没再打来, 只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做什么。

  林默回复了条【刚从医院回来, 洗漱准备睡了】,便放下手机。他没有洗澡, 而是开门走了出去。

  酒店顶层有个酒吧,林默坐电梯到酒吧, 向酒保要了杯长岛冰茶, 坐在吧台的角落里。

  酒保把调制好的酒递给林默, 背过去拨通一个电话, 压低声音道:“孙少,我这儿来了个人你肯定喜欢……”

  林默孤身一人,又是难得一见的东方面孔,陆陆续续有人来搭讪,被拒绝之后都悻悻离开。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匆忙走进来,光看林默的背影就眼前一亮。他和酒保对视一眼,走过去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孙少杰,请问怎么称呼?”

  听见对方说的是中文,林默抬了抬眼皮,不过没回答,用沉默表明了他的态度。

  孙少杰光看林默的背影就觉得惊艳,再看正脸,立刻魂都飞了,把他爸的「随你怎么玩,酒店客人绝对不能碰」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

  林默不理睬他也不在意,反而更被勾起兴趣。他素来好色,看到长的好看的就走不动路,酒保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给他通风报信。

  孙少杰在林默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响指让酒保开一瓶昂贵的洋酒,又递了眼神过去,酒保心照不宣,倒酒的时候飞快点了些粉末状的东西在杯子里。

  酒保把酒递给孙少杰,孙少杰又递给林默,状似无意地碰了下林默的胳膊,殷勤问:“一个人喝酒多闷,我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这杯我请你。”

  光说还不够,他还得寸进尺地把手搭在了林默的手臂上,油腻地吐了口气:“有什么烦心事跟哥哥说说,哥哥陪你。”

  林默这才有了反应,冷冷地扫了一眼:“松手。”

  他被林言今天在病房说的类似临终遗言的话弄得心中烦闷,加上担心明天的手术,只想安安静静喝杯酒,短暂地麻痹神经之后好回去睡觉,谁知连这点愿望都要被人打扰。

  要是以往他可能就当被苍蝇叮一口,直接走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现在是在异国他乡。但今天他忽然就不想忍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急需找到宣泄的出口。

  当说完第二遍「松手」,那个叫孙少杰的还是一脸色相想要动手动脚的时候,林默直接把剩下的半杯酒泼在了他脸上。

  孙少杰愣了,酒水从他脸上往下流。他抹了把脸,神情瞬间变得狰狞。

  “你敢泼我?”说着,他作势要去拉林默的衣领,谁知旁边突然伸出一条腿,直接把他从高脚椅上踹了下去。

  “你算老几?”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的人也敢碰?”

  孙少杰屁股都摔麻了,看着突然出现的蒋南城,完全被他的气势镇压,坐在地上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回神。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孙少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爸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他是少东家,一贯横着走,如今在自己的地盘遭受这样的屈辱,颜面尽失。

  孙少杰连滚带爬站起来,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捂着屁股落荒而逃。

  蒋南城当然不会听他的话站在原地等。趁林默还在发愣的功夫,捉着手腕把人拉回自己的房间。

  他没插电卡,房门关上后房间就陷入黑暗,林默适应了一会才勉强看清,但已经晚了。

  蒋南城已经把他压到了墙上。

  男人目光慑人,声音也含着怒意:“想喝酒为什么不找我?一个人跑去酒吧?”

  两人胸口贴胸口,衣服相互摩擦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林默想往后躲,可他背后就是墙,只好把头偏到一边,不服气地说:“我喝酒关你屁事。”

  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松开,要是不松信不信我也给你一脚?”

  蒋南城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想着刚才看到林默拿酒泼了那人一脸的画面,难得凶悍得像只小豹子,稀罕地不行,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我信,宝贝你最厉害。”

  林默气得肩膀都哆嗦,抬起膝盖就往蒋南城裆//部顶,但蒋南城更快一步,双腿插//进他两条腿之间,将他双手也压在墙上。

  林默动弹不得,气得张嘴要骂他,蒋南城眼眸一暗,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凶狠霸道,贪婪地掠夺。

  喝了酒的林默尝起来有股甜甜的味道,蒋南城感觉自己要疯了。

  没过多久,他明显感到林默的身体软了下来,便渐渐放松钳制的力道,又松开他的手,抚摸上他光洁的面庞。

  温凉的触感让蒋南城心里一惊。

  他拉开些距离,借着月光才看到林默竟然哭了。

  蒋南城顿时自责不已,心疼地把林默搂在怀里,抚着他的后背说:“不哭了宝贝,是我不好。”

  但不管他怎么道歉怎么哄,林默还是停不下来,喉头先是发出呜咽的声音,到后面干脆放声大哭。

  蒋南城猜到他担心林言的手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急需发泄,没有其他办法,除了更紧地抱着他。

  林默突然止住哭。稀薄的月色透着窗户照进来,映得他一双蒙了水光的眼睛越发黑亮,带着一点无助和怯意,看得蒋南城心尖发颤。

  像是受了蛊惑,蒋南城侧着头,再一次,慢慢靠近的时候,林默突然眯起眼,抬起膝盖再次朝他顶去。

  幸好蒋南城提前防范,拿手挡了一下。但这一顶力道十足,震得他手掌都发麻。

  蒋南城一阵牙酸,重新钳住林默的四肢,叫道:“你来真的?这可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话还没说完,林默突然张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骤然的刺痛还是让蒋南城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个在他脖颈间耸动的毛绒绒的脑袋,他觉得又疼又爽。

  林默愿意把最真实的情绪展现给他,总归是件好事。

  怕林默隔着衣服咬得牙疼,不过瘾,蒋南城又问:“要不我把衣服脱了让你咬?”

  林默狠狠磨了两下牙,松开嘴「呸」了一声。

  蒋南城发出两声低笑,搂着他后腰的手紧了紧,问:“心情好点了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男人的眼睛在朦胧月色下,亮得像黑耀石。

  林默怔了怔,一把将他推开,整理着衣服,语气恢复冷漠:“蒋南城,我马上就要订婚了,请你自重。今天的事再有下一次,我绝对让你从此以后都站不起来。”

  他朝门口走去,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听到男人在背后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林默脚步一顿,拧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言的手术排在上午第一台。

  因为提前禁食水,他嘴唇干涩发白,声音也有些沙哑,但脸上始终挂着笑。护士将他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蓝正廷和林默守一直跟在旁边。

  到了手术室门口,蓝正廷把他帽子摘下来,在额头和嘴唇上亲了亲,当两人嘴唇分开的那一刻,林言虽然还在笑,但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林默背过身,狠狠在手背上咬了一口,把眼泪憋了回去,转头笑着对林言说:“哥,你不是一直想吃我煮的粥吗,我问了医生,手术之后三天就能吃东西,到时候我给你做。”

  林言笑着点头,握住林默的手,又转头去看另一边的蓝正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想把他的脸深深刻在脑海里。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死亡已经没那么恐惧了,更多的是不舍。

  舍不得爱人,舍不得林默。

  蓝正廷知道他的想法,握住他的手,俯身在手背上吻了吻:“阿言乖,进去吧,睡一觉就又能看到我了。我会陪着你。”

  护士开始催促,林默看着林言被推进手术室,门在他眼前缓缓闭合。

  林默不再强忍,眼泪夺眶而出,快要站不稳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很快,伴随「当」一声闷响,手术室顶上亮起了红灯。

  手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