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岑洛,这么容易满足的岑洛,为什么当初就不珍惜呢!

  一时之间,又是各种懊恼的情绪,同时夹杂着心疼,宋墨翰的眼眶微热,轻轻抚过岑洛的后脑,然后一路顺着往下走,在脆弱细腻的后颈处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慰又像爱抚。

  “岑洛,人的一生或许都要经历不同的阶段,也完全可以看作不同的人。最开始的宋墨翰不知道什么是爱,后来的宋墨翰不懂得怎么去爱,反正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人,自作自受,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你感动的地方,不要理会他们了,好吗?”

  岑洛眼神微微闪烁,静静地把头埋在宋墨翰的颈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从宋墨翰的怀里抬起头:“宋墨翰,那谁才是好人?”话题急转直下,“你觉得扬子哥~算吗?”幅度和速度堪比过山车。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作眼前的男人,以前作是生气,是报复,现在作明显是被惯的。

  他明明知道宋墨翰的醋坛子会打翻,还在这个档口上刻意提起顾子扬的名字,居然还要拖着软绵绵的尾音。

  果不其然!

  宋墨翰的脸色骤变,紧抿着唇角一声不吭。

  岑洛却不肯轻易放过,继续在雷区上蹦迪:“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宋墨翰。”

  “我跟他不熟。”宋墨翰的语气平静,细细一听却是难得地生硬,再细细一品——酸得一塌糊涂。

  “哦,不熟。那蒋劭晗呢,熟吗?”

  “......”

  “那天在车上,你不是还觉得蒋劭晗挺关心我的吗?特意~打越洋电话~给我吗?人家现在变得可好了,你觉得他好不好呢?”岑洛想到宋墨翰当时酸不拉唧的发言就觉得蛮好笑的,存心想要小小“回报”一下。

  宋墨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着嗓子道:“洛洛,你饶了我吧,我真的要嫉妒疯了。”

  听到宋墨翰再次叫自己“洛洛”,再看去,宋墨翰的眼神已经炙热到燃烧,岑洛莫名脸颊发烫,头却一偏,故作冷漠:“以后还骗人吗?”

  嘴里当初说着是“朋友”,说着是“别人”,但看着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是“爱人”。

  骗子。

  可正因为这样的宋墨翰,最后却把他真正骗到手了。

  就有点生气。

  不!应该是挺生气,很生气才对!

  宋墨翰已经开窍了,他终于看穿了岑洛的小心思,就很乐意陪着他玩,半真半假地笑道:“岑老师教训得是,以后学生再也不敢了。另外我能夸夸岑老师吗?您真是太善良,心肠太好了,看在我把卷子全部填满的份上,勉强给学渣的我打了及格。我感激不尽,岑老师。”

  岑洛差点没绷住被他逗乐了,很快又正了脸色,语气淡淡道:“谁说你及格了?另外,我若是老师,大概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学生吧。”

  宋墨翰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仅自己没合格,并且岑洛还不止给他一个学生批卷子?

  宋墨翰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岑洛有些红晕的脸蛋,嘴角弯了弯,笑得无奈又宠溺:“看我吃醋,你这么高兴吗?”

  宋墨翰变了,真的变了,这种对话换在从前,岑洛就是在找死,生吞活剥避免不了。

  但现在,宋墨翰一样生气、吃醋,但更多的是学会克制。

  对于岑洛,他更多的是纵容、宠溺且小心翼翼。

  就是那种——

  看在眼里怕丢;站在身边怕飞;抱在怀里怕没;攥在拳里怕坏;握在掌心怕碎...

  含在嘴里怕化的心理。

  融入血液的喜欢。

  岑洛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种的变化,但还是瞪了他一眼,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你刚刚说,想弥补过去的我,是不是?”

  “嗯,只要你愿意。”

  “那公平起见,我也给几个月前一个在黑暗和冷风里,一站就能站几个小时,同时还吃着干醋的宋先生,一点点补偿好了。”

  宋墨翰听了顿时失笑,不假思索就要反驳。

  毕竟能这么快就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哪还需要什么补偿。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

  下一秒,阴影闪过,嘴唇就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了一下。

  这是——

  宋墨翰眸光大震,霎那间浑身僵硬,彻底愣住。

  是一个很短促的吻吗?

  短到真的就是轻轻刮擦一下而已,都可能谈不上蜻蜓点水,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早早消失不见了。

  岑洛成功偷袭,心满意足地准备全身而退,不料还没走远,手臂就被牢牢握住——宋墨翰眼疾手快,直接把人逮了回来。

  他眼底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另一只手急急地扣住岑洛的后脑,逼近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极强的侵略性。

  岑洛心口一跳,被他的气势吓得稍微紧张了一下,还以为下一秒就会被凶狠地占有,可结果气势汹汹地压上去,轻飘飘地落下来。

  是一个非常纯情的吻。

  上唇被舔舐,下唇被厮磨,翘起的唇珠被一下一下轻轻地啄着,滚烫的触感在牙关若有似无地试探。

  像小孩子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糖果,可是因为太喜欢太珍惜了,即便心里再激动,也舍不得一下子全部吃完,只敢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品尝。

  岑洛蓦地鼻腔一酸,紧接着就缓缓抬起手,环抱住宋墨翰的脖颈。

  ——无声又热情的回应。

  宋墨翰动作微滞,随后,眼眶又开始涌上热意。

  他终于不再克制,压抑的渴望一被释放,整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急切起来,动作霸道又不容抗拒,长驱直入之后,岑洛就再也躲不掉了。

  当然,岑洛也没想过要躲。

  隔了半年多,他们终于重新吻在了一起。

  些许生疏,又夹带着紧张,慌乱中又磕磕绊绊,两人差点把嘴唇皮都磨破,而并不和谐的亲吻声中,气息深深交织,然喘息声全部隐匿在彼此的颤抖和热切里。

  两人早就在一起,早到上辈子就在一起。

  这辈子,经历了误会,熬过了分开,懂得了珍惜之后,终于笨拙地开始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

  -

  岛上的气候很好,晴空万里,温度适宜。

  几天的时间里,宋墨翰信守承诺,带岑洛把岛几乎逛了个遍,从岑洛最感兴趣的科技园区到艺术文化馆,其间还走过峭壁间的玻璃栈道,登过人造群山。

  岛是宋墨翰的,赵秘书也都打过招呼,他们所到之处无不宁静,但需要专业讲解的地方,就会立刻有专人出来迎接,一边恭敬而拘谨地问好,一边耐心细致地介绍,其实也像是在和大老板汇报工作。

  其中态度最自然的是科技园区机器人馆的馆长,他是赵秘书高薪从米国MIT挖过来的老教授,头发花白,笑起来热情又和蔼。

  他用英文详细介绍了馆内的各款机器人,岑洛听得出神。

  最后离开前,老教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然后用母语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老教授其实是布基纳法索人,母语是法语。

  旁边的宋墨翰一听,立刻就掌心相对双手合十,头微微低垂把鼻尖对着指尖,像是在做一场很有仪式感的祷告。

  这是什么情况?岑洛满心好奇。

  他的英文非常流利,但是对于法语确实没有涉猎。

  于是忍不住问道:“教授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宋墨翰把手放下垂在身侧,偏过头含笑看他:“他是说,你以后一定会平安、健康、快乐。”

  “嗯?是吗?”岑洛眉头一皱,不禁有些怀疑,毕竟这位馆长之前和他素不相识,怎么会见一面后突然单独提到自己。

  “你不会是仗着我听不懂,随便翻译的吧?”

  结果他话音刚落,老教授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再开口时,就换成了英语。

  “我刚刚是在和宋先生说,门口的那个池塘和我家乡的许愿池简直一摸一样,在我的家乡,有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说,意思是如果有人在这样的池边许愿,那么他最深爱的那个人就会受到神明的庇佑,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这回岑洛听懂了。

  他神色微怔,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宋墨翰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清晰可见的喜欢,是没办法掩盖的浓情厚谊,是一个无神论者抛弃科学也要给出的一颗真心。

  没有亲口说爱。

  却又好像哪里都在说爱。

  岑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胸口急促地跳动,像有只小兔子在里面到处撒欢,撞得心虚七零八落,久久难以平静。

  其实,虽然两人已经算是重归于好,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真切表达过一点喜欢的意思。

  但要是宋墨翰在这个时候,含蓄一点追问他会不会也受到庇佑这种话,岑洛想,自己大概是不会否认的。

  可是宋墨翰没有说。

  就好像,只要他一个人付出爱就足够。

  岑洛的目光微动,嘴角无声地翘起,而后,看着那片池塘,在心底悄悄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要完结啦。

  宋渣渣一旦开窍,就一顺到底。

  麻麻希望你们幸福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