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让以为只要阻止签约祁驰就不会出事。
他慌忙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祁驰还在抢救。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身体像泄气的皮球,只能被推着走。
“您是祁经理的朋友吗?”
程幼让扭头,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看起来和他一般大,脸上带着一种学生般的稚嫩。
见他半天没答,那男人继续说:“您好,我是祁经理的助理,你可以叫我小何。经理他第一时间就送到医院了,不会有事的,您别太担心。”
程幼让点点头,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他想要跳出既定的情节,但他没想过要让祁驰或者是乔书慕出事。
乔书慕一直把他当朋友,对他的照顾他能感觉得到。
至于祁驰,他虽然屡次让他觉得失望难堪,但他对他还没有那样的恶意。
他知道,如果还要按着设定,祁驰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能够醒过来。但他还是感到害怕,他怕会传来不好的消息,害怕自己要面对没有生气的祁驰。
他陷入了一个可怕的自我恐慌,怀疑这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是一个梦。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穿书,没有认识祁驰,没有和他发生任何事情。他笔下的那个英俊的男人,还是书里人。
他承认自己刚一发现自己成了被虐惨的主角受,对这整个世界都充满戾气。对祁驰更是充满了偏见。
他会无限地放大他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却从来不去注意他身上的任何闪光点,他对奶奶的关爱,还有对自己最后限度的尊重。
他也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往感动自己的方面说,可能就是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怜悯。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出来。
程幼让刚被惊醒,要跑上前的时候看到刚才那个自称小何的年轻人已经过去了。
他收回了脚,待在原地没动。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祁经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大碍。等他醒了就可以去探望,先生,您要等他醒来吗?”
过了一会,小何又返到他身边,轻声询问。像是被他的状态吓到了,怕一句话说重了就会让他受惊。
“没事了吗?”程幼让喃喃低语,“我不看他了,我走了。”
“先生!”
小何在后面喊他,他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前走,离开了医院。
后来整整两天程幼让都没有再去过医院。他听说祁驰已经醒了,状态不错,还在医院等待接受进一步的检查。
中途乔书慕也问过他要不要去看看,被他婉拒了。
“我也不是医生,帮不到他什么。”
没有想到的是,让他去医院的契机竟然是奶奶。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奶奶和他闲聊:“好久都没见到小祁了,我还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吃个饭呐?”
程幼让拿着筷子的手顿住,犹豫不决地开口:“奶奶,他最近应该是没时间来了。”
“为啥子嘛?”奶奶奇怪,“他是不是工作太忙哩?”
程幼让埋头,声音闷闷的:“差不多吧,他最近出了点事。”
奶奶担心地问:“什么事啊?”
程幼让:“出了个车祸。”
“你这孩子!”奶奶急道,“出了这么大事你也不着急,怎么样啊?有事没有?”
程幼让没什么感情地回话:“没啥大事,现在在住院。”
他这不着急的样子奶奶看了更是担心。可能因为他性格有些孤僻,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奶奶好不容易见到有来自家玩的朋友,怕他又留不住人家。
“我明天早上去买只鸡,熬个鸡汤,你给他送过去。”
奶奶忧心忡忡,一句话让他不得不跑这一趟。
第二天拎着保温桶进病房的时候,一阵香味扑面而来。像是什么木香,绵长丰厚。
他走进去,病房里只有祁驰,半靠在床上,还在输液。
他身上穿着医院的病服,脸色也有些苍白,安静地闭着眼睛。静得仿佛是一幅画。
听到他推门进来,祁驰睁开眼睛。
“你来了。”
程幼让往里走,坐到了病床边,“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味道?”
“我让小何送过来的香薰,”祁驰答,“不过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程幼让没问他最喜欢的味道是什么,懒得问,问了也听不懂:“奶奶给你熬了鸡汤,喝点吗?”
祁驰露出笑容:“好啊,正好还没吃午饭。”
程幼让拿出一个小碗,乘出一碗鸡汤。
鸡汤颜色金黄,香味浓郁,能看出来老人的用心。
正打算把碗递给他,程幼让突然发现他一只手上缠着绷带,一只手在打吊瓶。
“你......”程幼让犹豫不决,四目相对,终于问出口,“要我喂你?”
他实在想不到,一场车祸,让他成了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废物。
而祁驰被他问得一愣,点了头。
程幼让长这么大真没正经给人喂过饭。以前给那些还没自己半截高的侄子外甥喂饭好像就是端着碗直接倒进嘴里,没有积累下来任何经验。
他舀了一勺汤,学着电视剧里那样用嘴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了祁驰唇边。
祁驰身体微微前倾,含住汤匙,把这一口鸡汤喝到嘴里。
“好喝吗?”
听到他问,祁驰把鸡汤咽下去,点了点头:“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看他难道这么会说人话,程幼让以为他是要恭维奶奶,也很受用,又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
祁驰张嘴喝了。
又喝了几口,他突然问:“好像有点淡了?”
程幼让没想到他突然挑毛病,立马瞪他。但他也没尝过这个鸡汤到底味道怎么样,想发作一时找不到理由。
“你尝尝?”
程幼让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仔细品味:“不淡啊?你这么重口味啊?”
祁驰低笑,给出了解释:“可能我病了,尝不出味道。”
程幼让白他:“你刚刚不是还说好喝吗?睁眼说瞎话?”
“是真的好喝,”祁驰立刻找补,“我就是尝不出咸味。奶奶做饭原来这么好吃,你真是幸福。”
程幼让懒得和一个病号计较,侩起一块不带骨头的鸡肉,又送到了他嘴里。
“我再喝口汤。”
认真喂饭的程幼让立马照做,看到他嘴唇碰到汤匙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程幼让手一抖,汤洒了,顺着祁驰的嘴角一直流下去。
他想补救,立刻就抽了几张桌上的湿纸巾想给他擦干净。
正擦着,他的手被按住。
程幼让的手捏着纸巾,停留在他的锁骨上,手背传来另一只手的温度。程幼让觉得发烫的不仅是手,还有脸。
“你还想往哪摸?”
祁驰轻佻地挑了一下眉,松开了手。
天地良心,程幼让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半点要去摸他胸口的想法。他气得脸都红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谁想摸你?臭不要脸!”
祁驰坦荡地看他:“你想摸也不是不可以。”
程幼让鄙夷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缠着的绷带,还嘴道:“我摸啥呀?摸你这一身白绷带还是你那一大块肥肉?”
“等我拆了绷带,你可以摸摸看到底有几块。”
作为金手指开满的主角攻,祁驰的身材自然是没得说。程幼让就是没见过也一清二楚,自觉刚才这点挖苦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刚才的鸡汤都喂了狗是吧?”
“还想喝,”祁驰用还在输液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不是奶奶特地给我做的吗?”
程幼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暴自弃地端起搁在桌上的那碗鸡汤,直接把碗沿递到他嘴边,碗身倾斜,也不管会不会流到身上:“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