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抽完最后一口烟,漫不经心的将烟头丢在地上,皮鞋踩了上去,碾面了火光。
“我答应你。”
冷家而已,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
“好,我信你。”顾凌和压低了嗓子,憋回了所有的怒气。
他打开笔盖,翻开合同的最后一页,一笔一划,下手极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合同合上递给了陈鸿。
“病理报告”
四个大字放在陈鸿眼前。
明明是陈鸿自己写的合同,是他自己制定的规则,可是,第一次……
这个一直以自己高超手段天赋为荣的变态,竟犹豫了一下。
下意识的不敢去接。
“怎么了?”顾凌和手举了半天,有点不耐烦了。
陈鸿连忙克制住内心那奇怪的感觉,接过合同,一只手摆在了顾凌和面前。
“合作愉快。”
顾凌和撇了他一眼,没有将手握上去。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陈鸿也不搭话,喊了个保镖进来负责带顾凌和出去,然后自己默默离开了这个房间。
……
“咚咚咚——”
“咳…咳,进,咳咳……”
“醒了?”陈鸿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
相较于之前,屋里的光明亮了不少,屋子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而在这之中,一个样貌极为精致的男人被禁锢其中。
双手被锁链高高挂起,无法行动,双脚也被限制住了自由,此刻男人无力的躺在笼子里雪白的地毯上。
细看上去他的脸色几乎与这地毯一般无二,惨白的很。
“陈鸿,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昨天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温小白斟酌了半天,神色有些紧张。
陈鸿轻笑一声,走到他的身边放下面条。
“你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温小白沉默不语。
“放心,我说过,你将会成为我最完美的收藏物,所以我不会把你弄坏的。”陈鸿端起面条地在他的嘴边。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温小白回想起了冷雨琛。
男人的脸一闪而过,然后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日在吊桥上的情景。
“顾凌和呢?来到你这儿以后,我就没见过他。”
一提到顾凌和,温小白惨白的脸上总算多了点生气,像是布偶娃娃有了魂,可惜这魂却不是为陈鸿而生。
“他?”陈鸿冷笑一声,“他好得很呢,不用你担心。”
他嘲讽的语气让温小白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
温小白越是紧张顾凌和,陈鸿心里就越是憋闷,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剧情走向,顺势而为的拿出了刚刚签下的合同。
“病理报告”
“看看吧,如果前面看不懂的话,你可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陈鸿说完还好心的松动了温小白手上的铁链,让他起码可以翻阅合同。
微厚的册子被丢在了温小白的怀中,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然后慢慢抬起,打开。
锁链叮咚作响,他每翻一页,锁链便响一次,陈鸿没有人开口,就只静静的等待着他翻完合同。
温小白阅读的很快,也极为熟练,在看到病理报告的主人公是自己时,他也只是轻蔑一笑,在看到所谓的精神疾病时,表情和内心都没有丝毫的波澜。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
他清楚地看到了家属署名上那三个大字。
多么熟悉的字迹。
能不熟悉吗,小时候这可是温小白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带着他写出来的。
顾——凌——和——
温小白盯着那三个字,久久没有缓过神。
他不可思议地念出了那三个字:“顾顾凌和?”
温小白看着那三个字,心里明明已经慌了,但还是故作镇定。他没有放弃对顾凌和的信任,几乎用哽咽的声音说。
“这是假的,对不对?”
是真是假,温小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是他不信,他不敢信,又不愿意去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
陈鸿又有什么必要去骗温小白。
有这种虚徒的方式刺激他的神经吗?
陈鸿的方法多了去了,这只是最低级的一种,最消耗精力的一种。
温小白想,陈鸿是不屑伪造的。
“你在”温小白已经想不出借口和理由了。
“你还在为他说话?”陈鸿打断他。
“温小白,你不欠他们顾家什么,你更不欠顾凌和,是他们家辜负了你的信任,是顾凌和背叛了你,为什么你要一而在再而三的去为他们开脱罪名。”
“温小白,你不傻的。”
温小白听到这句话,猛地脱力,佝偻着腰背,锁链叮叮作响,浑身上下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颓废的气息让陈鸿看的心里一阵愠怒。
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是不明白!
刹那间一股大力袭来,一只手烙铁一样扳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反手按在地上。
沉浸在痛苦中的温小白被猛然按倒在地,眼前天旋地转,回神的刹那,柔软的面孔被摁在了毛毯之中。
白哲细嫩的脸被身上的人刻意压在地毯中,动弹不得。
一股剧痛陡然袭入脑海。
背脊处蓦地如被大力袭击一般,针扎般的痛楚让他瞳孔陡然一缩。
温小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疼痛,他双手埋入地毯之中,用力的揪起了毛毯,死死咬住后牙根,不让自己因为一时的疼痛而昏过去。
陈鸿没有发现身下人的异常,他不紧不慢地凑到温小白的声后,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的头。
在后面,贴近了他的耳朵。
“你喜欢他什么?”热气铺洒在温小白的脸上。
“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像是誓言和承诺一般,陈鸿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很重。
但凡温小白能够回个头就能发现他眼里疯狂的执念和爱意,这些情感已经超出了一个收藏家对物品的喜爱。
陈鸿
是正儿八经的喜欢上温小白了。
只不过貌似他还没有发现。
“嗯?怎么不说话?”陈鸿发现温小白竟然在轻微的颤抖,还以为是自己挑起了他的兴致。
但下一刻,医生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温小白!温小白!”陈鸿将他身体翻了过来,立马看到了他惨白的脸,和以前开始恍惚的眼睛。
陈鸿心下一紧,连忙从他身上离开。
温小白的状况没有丝毫的好转,苍白的脸色,干涩的嘴唇,满头冷汗,不正常的体温,还有
他手的位置是在
陈鸿立马发现了温小白护着的地方。
脊梁是脊梁!
“来人!担架!推车!快点!”
还好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里,他曾长了个心眼,准备了一个手术室。
下人飞快的进来,已经将痛苦的温小白带了出去。
陈鸿紧随其后,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的动作,温小白这样,难道是刚刚?
不会的,我对力道的控制一向很有数,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伤了他的身体。
除非温小白身体病变了。
骨质疏松,基因链损坏。
陈鸿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他站在了手术室门口,温小白已经被推了进去,但他却在大门停了下来。
他神色有些迷茫。
“这具身体如果再维持下去的话,会烂掉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他?”
身边安静的可怕,温小白感觉自己就像是处在母亲的子宫中一般,湿润黏腻口中满是腥味。
眼睛累的厉害,他费劲力气也睁不开,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成功,他就放弃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温小白想要出声喝止来人,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陈鸿站在床边。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个都禁欲味十足,身上浓重的消毒水味凸显了他们的身份。
“病人的主观意识并不想苏醒,我们也没办法。”其中一人扶了扶眼镜说道。
“我要你们来,就是跟我说没办法的?”陈鸿猛地转过身,气急败坏的揪住了那人的衣领。
那人丝毫没在意,随便一扯,就挣脱开了陈鸿的束缚,然后他走到了温小白的床前。
“这就是陈家原本的继承人啊。”
“啧啧可惜了。”
陈鸿推开了那个自言自语的医生。
“闪开,谁让你靠近他的。”
李书阳被陈鸿推得后退了两步,漫不经心地用手嫌弃的拍了拍被他触摸过的地方,抬眼开口。
“脊梁骨几乎是断了,下半身用瘫痪来说也不为过,脑子里的病变已经完全影响了他的视力,更不要说他那个已经破破烂烂的胃了。”
“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会把他当做你的完美标本,你对艺术的理解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陈鸿不知该怎么说,“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李书阳看着陈鸿犹豫的眼神,挣大了眼睛,突然有了什么想法,“你不会心软了吧?”
“我没有!”陈鸿飞速的反驳。
“既然没有,我建议你尽快将他制成标本,他身体衰败的速度很快,只能用药物短暂压制。但如果时间拖得太长的话,这副身体,可就没有资格再成为你的艺术品了。”
陈鸿一噎,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你的小情人貌似已经醒了。”李书阳说完便带着剩余几个西装男走开了。
躺在床上的温小白表示无语。
服——刚发现自己能动,没忍住,就动了下眼睛。
就这么暗的灯光,他是怎么发现我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
这人是变态吧?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