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砣这边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他们几人拼力将巨兽弄得晕头转向,也在巨兽身上咬出了许多口子,但这距离将巨兽杀死还很远。

  身体上的疼痛将巨兽彻底激怒,不管不顾的四处冲撞。

  饶是兽人们头脑灵活、躲避及时,也难免被误伤。

  狮砣的两只前爪死死抓着地面,大吼一声,就又冲了上去,结果被巨兽的尾巴甩到,砰的一下撞到了树上。

  眼看着狮砣都要爬不起来了,巨兽还在靠近,其他人连忙上前吸引巨兽的注意力。

  狮砣得了喘息的机会,颤颤巍巍的支起身体,瞧着浑身挂着血珠更加疯狂的巨兽,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的精力耗尽,但是在场的兽人都有些力竭,恐怕很难做到。

  今天怕是制服不了这头巨兽了,狮砣从不是逞匹夫之勇不顾后果的人,当下决定想办法带着人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已经跑远的狮云几人又跑了回来。

  狮砣的呼吸一顿,眼睛微微发红,他没想到他们会再回来,但是那几个人实力都不高,实在危险。

  不等他示意,吸引到巨兽目光的几人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始狂奔,跑一段停下来一会儿,显然会为了将巨兽引向别处。

  巨兽已经慢慢离开这里了,狮砣的心高高提起,忍着身上的剧痛跟在了后面。

  他是狩猎队的队长,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留下别人自己先跑的道理。

  跑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狮云回头看了几个兽人一眼,几人视线交汇,纷纷抬起前蹄,纵身一跃。

  若不是巨兽已经陷入疯狂肯定会发现狮云他们面前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格外厚的树叶,但是此时它理智尽失,只想将前面那几个人咬死。

  砰!

  一声巨响在幽静的密林中显得格外清晰,惊起远处的飞鸟四散奔逃。

  “嗷!嗷!嗷~”随着一声低过一声的嚎叫,陷入大坑中的巨兽慢慢失去了声息。

  狮云这才来到陷阱边上,往下一看,巨兽被钉在削的极尖的竹竿上,鲜血潺潺流出,已经将整个坑都染红。

  其他几个兽人看到这情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捕猎多年,但是他们因为能力不高,这还是第一次杀死这么大只的巨兽,都激动不已。

  狮砣受了伤跑不快,听到巨兽的嚎叫,立马加快步伐,结果就看到面无表情立在地面上的狮云。

  那一刻,他的呼吸都下意识放慢了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第一天加入狩猎队的人,就是比他强。

  “狮砣!”变为人形的狮砣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那些人瞧见了立马过来搀扶。

  狮云也跟了过来,将地上的竹筒递给了他:“从家里带的井水,先喝一点。”

  部落里的人普遍认为彦梁那口井水是神水,狮砣也不推辞,当下接过来灌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狮砣觉得自己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你很棒,狮云,做得很好。”狮砣由衷说道。

  狮云摸了摸鼻尖,还没说什么,那几个跟狮云一起的兽人迫不及待的说道:“真的多亏了狮云,当时我们都准备走了,是狮云劝我们挖了个大坑,又放了削尖的竹竿进去,不然今天要吃大亏。”

  想到巨兽双目赤红的样子,狮砣深以为然。

  狮云却摇头:“都是彦梁教我的,不是我的功劳。”

  “原来是彦梁!也就他这般聪明了。”有人立马说道,引来其他人的一片附和声。

  狮云也点了点头。

  狮砣受的伤有点严重,那巨兽也要另找人上来搬运,他们就没有多说什么,由狮云和另一个兽人在这边看着,另外几个人则带着狮砣和其他受伤的兽人一齐下了山。

  巨狮部落打猎的这座山上就是小溪的源头,因此他们下来不可避免要经过一大片农田。

  族长在地里干活,祭司不用下地了,就在小溪边坐着。

  看到浑身血迹的一群人,魂魄都快吓没了。

  这些兽人的家人在地里干活的也都扔下农具,急匆匆的过来查看情况。

  祭司知道今天是狮云第一次打猎,没想到就遇到了危险,当下寻找起狮云,结果仔细看了几遍都没找到,六神无主的问狮月道:“狮云呢?”

  狮月身上的伤不算重,闻言忙说道:“别担心,狮云没事,打了个巨兽,狮月和熊白他们在守着,我们先下来找人。”

  祭司这才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拍了拍族长叫他赶紧带人上山。

  族长连忙答应下来,点了十几个力气大的兽人往山路上走。

  祭司也没闲着,她还要给这些受伤的兽人看伤。

  所幸这些人的伤看起来严重,很多都是躲避巨兽的时候磕碰到的,养几天就能好,最严重的的就是狮砣,毕竟他可是被巨兽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尾巴。

  祭司在狮砣胸口按了按,狮砣当即咳嗽不止,吐出来的唾沫里还混着血丝。

  狮砣的父母抱着儿子颤抖不已:“他怎么样?”

  祭司叹了口气:“伤到了内脏,先把他抬回去躺着,我去找彦梁。”

  都知道彦梁那里有很多药,而且医术高超,但是狮砣的父母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和祭司不同,他们两个就狮砣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实在不知道如何承受。

  祭司心有不忍,在女人肩膀拍了怕:“别耽搁了,放心吧,彦梁肯定有办法。”

  两人连连答应。

  浉河扶着狮月,听到这里心里充斥着浓浓的后怕。

  他不敢想象,要是狮月出了事,他该怎么面对。这时他才惊觉,不知不觉间,狮月在他心里的地位的已经那么重要了。

  “别怕,没事的。”狮月见浉河神色惶然,下意识安慰道。

  浉河看向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在关心他的小情绪。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呢?

  祭司将这些兽人一一看过,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了,她也得赶紧去找彦梁。

  浉河说道:“母亲,我带狮月回去照顾他。”

  祭司自无不可,又担心他笨手笨脚,便安排狮珠一起回去。

  彦梁还在窖洞里研究新收的药材,听到祭司的声音,拍拍身上的药屑,钻了出去。

  听完祭司说明来意,彦梁连忙问道:“狮云没事吧?”

  见祭司摇头,他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随即开始思索狮砣的伤势。

  这段时间彦梁一直在努力学医书,虽然没有老师也没有实践,方子倒是记了不少。

  像狮砣这种明显是受了内伤,在他的印象中最合适的方子就是回生第一丹,可以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但是这里面最重要的是一味药土鳖虫他是没有的。

  只能用七厘散代替,他收集的草药种类很多,恰好血竭、红花、没药、儿茶这些他都已经晒干了。

  彦梁便直接去窖洞抓药了,反正他不会把脉,就算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药抓好后,放在他特意留着的小石窝里磨成细粉,分成两份,一份内服一份外敷。

  祭司全程看着,彦梁的药她几乎都没见过,处理方法也很奇特,无数疑问聚在心里却一句话也没说。

  狮砣还等着药救命,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机。

  准备好药粉,彦梁便跟着祭司往狮砣家里去了。

  当然,他也没忘带一壶井水,不知道部落里的人是怎么传的,竟觉得这口井包治百病一般。

  彦梁有点无奈,在听说很多人真的因为喝过井水后病好了,更加百口莫辩。

  不过良好的心理暗示对病患来说至关重要,既然如此,彦梁也就假装井水真的有用了。

  狮砣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但是叔伯却不少,彦梁到的时候,小小的山洞里聚满了人,床边上是狮驼的父母,小声哭着给狮砣清理脸上的血迹。

  因为祭司嘱咐过不能随意搬动狮砣,他们便没有给狮砣换衣服。

  “祭司和彦梁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屋里的人立马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彦梁沉了一口气,上前将两个药包放在了桌上,又将装着井水的竹筒交给了女人:“去烧热水。”

  女人接下,连忙应了。

  彦梁又对狮砣的父亲狮力交代:“先把人带出去吧,病人需要空气流通。”

  狮力也忙应了。

  很快,山洞里就只剩下彦梁和祭司,空气一下子变得充沛起来。

  他回想着这段时间学过的东西,掰开狮驼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又看了看眼珠,发现还真看出了点什么。

  当然,现在他所学的还太浅薄,在知道病因的情况下能把病症对应上,但是如果只有病症让他给出结论,却是做不到的。

  想到此,彦梁叹了口气。

  这一下可把狮砣的父亲吓得不轻,他抖着问道:“狮砣还好吗?”

  彦梁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叹气有点不合时宜,跟他曾经在网络上瞧见的段子如出一辙。

  “放心吧,我已经抓了药。狮砣受了内伤不过他的身体好,多休息休息会没事的。”

  “那就好!”狮力大松口气,面露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