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快穿]虐心怪我喽>第84章 诅咒季节

  巴塞洛缪被安放在教廷的深处。

  愈发剧烈的疼痛,密德尔顿是他的目的地,然而却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一般,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这样的疼痛中融化,流逝。

  他不该拥有血肉,于是骨骼发出抗争的咔咔声,黑暗笼罩,他分不清白天黑夜。

  奥罗拉与他的联系变得微弱,早已等候在密德尔顿的女孩儿,或许在焦急地寻找他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那个总是很沉默的骑士。

  漂亮的榛子色瞳孔,明明沉默寡言却总是带着点羞涩的样子,连声音都安静沙哑,让人有种可以信任的直觉。

  他会在夜晚偷偷给他食物和水。

  即便连巴塞洛缪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于这句非人一般的身体有没有任何意义。

  在神智模糊的间隙,他开始听到盔甲碰撞的声音,然后一阵浅淡的香味飘过来,有什么光芒亮起,然后又熄灭。

  他听到一个声音。

  “通知主教们,就在明天。”

  那是光明元素的波动,而水系元素掺杂在里面,将铁笼上附着的蛇血和脏污清除,他视线逐渐清晰,但是内部的痛苦让他无法直起身体,他竭力用空洞的眼眶做出具有威胁的神情,然后仅剩的一只瞳孔内倒映出一双过于细长仿佛轻易便能被折断的双手。

  男人银色长发,仿佛在黑暗中反射出朦胧光晕,灰绿色的瞳眸在其他骑士们戒备惊惧的眼神下,微微靠近笼中被诅咒的造物。

  “你应该知道的,因为神谕与你有关。”

  在他离开囚笼前。

  那个有着榛子色瞳孔的骑士再未出现。

  数月前,当艾德跌落在西大陆的某一片森林中,小腿被树枝贯穿,教皇一如往常只在社交季的最开始象征性的露面。

  凭借着密德尔顿的喧嚣,阿芙拉能为他带来的他需要的人。

  各个王国的王室,费特人,以及避世者。

  他们或许拥有并不完全相同的信仰,书籍中从未记载过梅森菲尔德家族,他们与教廷唯一的交集只在黑石纪元一位并不明确是否为其家族成员的梅森菲尔德大主教,而违背惯常的传统,在拜尔德议会后,这个创始者的家族却并没有再与教廷有过任何联系。

  他谨慎地选择在教廷之外的地点会面。

  特罗洛普教皇国边境

  葛罗瑞亚法师学院。

  踏入高耸入云的塔楼,埃泽瑟尔收起一贯懒散的表情。

  地面上魔法阵变幻出古老的文字,元素之力在地面以下旋转,聚集,偶尔发出轻微的仿若花苞开放的声音。

  这不是年轻的教皇第一次到访葛罗瑞亚,学生们崇敬的目光算是他喜爱这个地方的理由,但他却从未了解到葛罗瑞亚也会有这样的所在。

  巨大的书架直到穹顶,组成庞大的迷宫,顺着无数并列盘旋的木质楼梯,细碎的宝石散落,亦顺着每一级台阶拾级而上,组成令人着迷的绚丽光带,呼吸间,他能感受到这片空间的心跳,像万物生长一般宁静且安祥。

  他捡起一枚绿色的宝石,宝石碎裂在手指间,变成一堆转瞬即逝的魔法符文,他眯了眯眼睛,辨认着,高级木系治愈术。

  “埃泽瑟尔教皇阁下。”

  背对着他的男人似乎刚刚发现教皇的到来,他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书页上轻抚了一下,那带着古旧潮湿味道的书页便听话的哗啦啦合起,随着男人纤长手指一个随意地抬起,厚重的《黄金纪元木系魔法发展史》便飘悠悠落在了一节楼梯上。

  如果有任何一个光明的信徒在场,他们一定会为这样的场景而感到愤怒与震惊,为着他们的信仰,伟大的教皇——埃泽瑟尔抬头仰望的动作,即使在他眼前清晰的,只有似乎无穷尽盘旋木梯上,男人的袍角。

  密德尔顿的晚霞被无数诗人传唱赞誉,但他从不会令埃泽瑟尔有一丝似曾相识的触动,经年累月就如同颂歌百年不变。埃泽瑟尔不是个喜欢怀旧的人,但就这样的时刻,埃泽瑟尔指尖有过一瞬间的麻痒,就像是他小时候跟随老师造访贵族庄园时的小声嘀咕被一个静音咒打断,神经一震,草木的味道在鼻尖扩散。

  而当他抬起头,浅栗色头发的男人轻轻放下原本披在肩上的长至脚踝的斗篷,绿色瞳孔带着矜持的温和笑意,像是古老的树木注视着在森林中觅食的野兔幼崽。

  他从未老去。

  “梅森菲尔德阁下,多年未见。”

  梅森菲尔德,这个如同传说一样的家族。男人并不惊讶埃泽瑟尔竟然记得幼年时如此短暂的一次会面,他微微抬起手,在踏上被魔法阵刻满的地面的同时,木梯缓缓沉入地面。

  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在神谕到来后,他背离匍匐在地,眼神尊崇的当地贵族,与骑士们穿过葛罗瑞亚平原,来到密德尔顿。

  他被男人救起,在一场异常的元素扰动中。

  而那时,他无从知晓这位强大法师的姓名。

  “都敏教皇的离世,我很抱歉。”

  埃泽瑟尔提起嘴角,鉴于长久的避世,即便自己已经在多年前继位,对于这位隐世者,可能也只是最近的消息,埃泽瑟尔挤出一个丝毫不显得真诚的笑容,行走时,身边一本金色封装的大部头从书架上掉落,一身普通灰色长袍的男人却没有任何不满,只是默默地扫过一眼,厚重珍贵的孤本便听话地飞回原处。

  “我知道教皇阁下为何造访。”

  男人的声音温和没有起伏,埃泽瑟尔往前走了几步,让自己侧身站在一片巨大的落地窗前,桌上散落着几封信件和几本陈旧的笔记,摊开的那一页上满满都是无法短时间辨识的古老魔文。

  “作为凭借血脉传承的拜尔德议会成员,梅森菲尔德家族却已经数代未曾出席过议会。”

  都敏教皇的笔记中曾提到过,梅森菲尔德的继承人在拜尔德议会创立初期曾全力维持议会的运作,建立了完善的议会体系以确保议会成员的代代传承,并通过独有的甄选制度避免议会在漫长的时间中走向腐朽,然而自诸神纪元之后,伴随着梅森菲尔德家族的避世,世人不再了解梅森菲尔德家族辉煌的过去。

  埃泽瑟尔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棕色的卷发被松垮地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圆眼睛,从一侧垂下的银链末端镶嵌着细碎的白色宝石,垂在那人被长袍领口遮住的颈侧,他并没有因为教皇的问题而停下脚步,看似随意地在书架旁踱步,目光专注于书背上晦涩的文字与符号,对于教皇进门以来略带挑衅的一系列动作和语气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些长辈对年轻人的纵容意味,而他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年轻,即使那副天生适合温柔表情的俊美面容几乎未带有任何表情。

  埃泽瑟尔拿起那封印有银色银鹰火漆印章的信封。

  “阁下今年,仍旧不打算出席拜尔德议会。”

  他用了陈述的语气。

  男人抽出一本书,左手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转身在埃泽瑟尔身前坐下。

  “梅森菲尔德家族已避世多年,希望教皇陛下可以理解,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我这样腐朽的人可以了解了。”

  埃泽瑟尔面对这样的男人有些无力,男人静止的侧脸像都敏教皇最喜欢的色彩温柔的油画,他从未听闻过梅森菲尔德家族任何其他的传闻,似乎这样一个虽已极力掩饰但仍旧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男人已经习惯了在漫长的时间里对一切事物置身事外。

  他开始思考究竟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动容。

  “奥卡西伯爵的女儿将嫁给范德罗家族长子,诸神纪元后,最后一位具有预言血统的家族将失去他们的姓氏,费特人先知离世,而战争依旧在继续。”

  梅森菲尔德露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表情,他有一双浅浅的酒窝,即便是那样容易让成年人不快的,仿佛面对孩子时无奈且包容的样子,但那双暴露出岁月侵蚀痕迹的淡漠的双眸却让人怀疑时光是否对他格外偏爱。

  “神已离开这片土地太久了。”

  埃泽瑟尔无所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

  “我了解教皇陛下的打算。”他的手指停驻在某一页上:“很多事情我无能为力,教皇陛下的担忧理所应当,只是太多事情并非如教皇陛下所见,即使最伟大的生命和智者也会被蒙蔽双眼。”

  埃泽瑟尔灰绿色的眼睛被银色的羽睫遮挡,眸中雾气浓郁,让人看不清情绪,而梅森菲尔德却并不愿意在耗费他如此多耐心之后给予他应得的答案。

  他只是挥了挥手,旋转的阶梯从地面升起,他缓缓踏上。

  “因为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梅森菲尔德承担了神的诅咒,所以,尊敬的教皇陛下,为了光明神的荣光,请慎重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