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火，封尘应接不暇。
他不明白季无锋为什么突然发火，季无锋看他不明白的样子，握紧拳头忍了忍，哑声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季无锋的眼睛盯着封尘的，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上一世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经历过分手，也没有这份表白，开始时他只是将封尘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有没有都没什么区别，后来心动了，他也只是拉着封尘的手，说过一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可惜，最后还是食言了。
只是无论上一世自己身边有多少莺莺燕燕，封尘永远都是忍着，他不问，也不说，似乎根本就看不见那些人一样……
他隐忍，宽容，可是在季无锋眼中，那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忽视？
他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难受极了。
他想要封尘那双眼睛永远放在自己身上，他想要封尘为他吃醋，为他生气，拉着他的手向世界宣告，他是他的人。
封尘低下头，不敢去看季无锋。
他不敢让季无锋看见自己眼中的难过，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眼中那丑陋的妒忌。
他讨厌那样的自己，他讨厌自己会因为季无锋接近别人而妒忌，讨厌自己有时候会冒出想让季无锋永远陪着自己的疯狂念头。
封尘想，那样的自己，真的丑陋极了，没有人会喜欢……
“你看着我！”季无锋感觉他被忽视了，伸出手，挑起封尘的下巴，逼迫对方抬起头来，但是在看到对方微微红了的眼眶时，微微怔了怔。
“你……”怎么了？
封尘闭了闭眼睛，打断季无锋，“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他不想问季无锋和王紫涵究竟有什么关系，也不想问他们谈了什么……只要眼前的这个人还要自己，他就永远不会离开。
封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足够平稳，让他的身体不去颤抖，竭尽全力地平静道，“我扶你坐下。”
季无锋皱起眉头，虽然封尘不说，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感觉得到眼前的人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他没有顺从封尘的力气坐下去，而是突然都上前，稳住封尘的唇……
封尘一个不妨，被他吻得差点跌倒，季无锋的力气很大，迫使他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可是不同前几次的享受，这一次他的心里竟然有抗拒。
封尘尽可能地让自己承受季无锋，他不想男人不尽兴。
可是季无锋是谁？他活了两辈子，要是都不能判断眼前的人开不开心，那也是白活了。
他当即放开了封尘，面色阴沉。
“不想和我亲近？”
“没有……”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我，嗯？”季无锋步步紧逼，“从昨天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过我，你就将我说的话当成梦话，对不对？”
“我……”封尘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摇着脑袋，嘴里喃喃着——“我没有。”
“看着我的眼睛！说，是，或不是！”季无锋贴近他，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封尘抿紧唇，被季无锋逼到了墙角处，整个人都靠在墙上，不得不抬头看着季无锋。
“不是。”
豆大的泪水突然从封尘眼角滑落，毫无征兆。
不仅仅将季无锋吓了一跳，就连封尘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自己会流泪。
封尘连忙抬起手，想要擦泪，却被季无锋阻止。
他一把将封尘的双手扣在头顶，脑门贴上对方的，深邃的眼眸似乎能够洞穿人心。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封尘的眼睛，诺言有千斤重——
“封尘，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封尘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憔悴，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他怦然心动。
“我知道，以前对你有许多伤害，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但是我对你的表白，是认真的，对你的喜欢，也是认真的。”
“我没有……”
“嗯？”
“你先放开我。”封尘的表情像是要哭出声，季无锋皱了皱眉，松开扣住他的手，封尘一个猫腰，像个泥鳅一样瞬间滑出季无锋的掌控。
季无锋不悦地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要学会尊重封尘。
“季无锋。”封尘背对着身后的人，扭了扭自己发痛的手腕，“我没有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们只是单纯地聊天，我相信，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虽然王紫涵长得很好看，但是，但是……”
封尘觉得自己要编不下去了。
“但是你喜欢我，对吧？”
他脸色苍白，眼圈红的要命，嗓子也涩的要命。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封尘感觉自己的心一直下沉，一直一直……
直到他都感觉不到心沉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腰上突然有一股力道将他带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怀抱里，是熟悉的味道，令他着迷的气息。
“你还是不相信我。”
季无锋苦笑了一声，这也许就是自作自受吧。
“我……”
“嘘，听我说。”季无锋将封尘转了过来，面向自己，伸出仅有的没受伤的手轻轻抹去封尘的眼泪，眼里全是封尘看不懂的疼惜与爱怜。
那是，看他的眼神么？
“刚才王紫涵告诉我，她是博之创与的继承人，爷爷为我定下的未婚妻。”
封尘的身子晃了晃，随后对着季无锋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季无锋无奈，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我刚才留下她。就是为了能够和她解除婚约。”
“诶？”封尘眨了眨眼睛。
什么意思？
意思是，季无锋刚才不是在和自己的未婚妻亲密商讨吗？
封尘睁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当季无锋告诉他，他和王紫涵有婚约的时候，自己的那颗心似乎不会跳了，连笑都是硬生生扯出来的，可是当季无锋告诉他，他之所以留下王紫涵，是为了解除婚约的时候，那颗他原以为不会跳动的心，此刻却跳的飞快……
咚咚，咚咚。
“至于我是怎么做到的，就是你男人我的秘密了，不过你可不要怀疑我是不是不喜欢你想和别人结婚了，知道么？”
“嗯，嗯！”封尘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脑袋晕晕乎乎的。
“所以，你相信我么？”
季无锋看着封尘，似乎在等他一个回答。
封尘也回望着季无锋的眼睛，那双里面总是有着满天星辰的眼睛，那双里面像是承载着神秘大概的墨眸里，此刻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
还要怀疑么？如果怀疑，他一定很伤心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封尘轻轻点头，“我相信。”
“封尘，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季无锋搂着他纤细的腰，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进，“所以，我可能很多地方都做不好，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我们是伴侣关系，是平等的，你可以对我生气，可以吃醋可以撒娇可以妒忌，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而我，会包容你的一切，你不要再担心我会不要你，不要再担心我会喜欢别人，不要再隐忍你的脾气，我想看到最真实的你，你的笑容与眼泪，我都想看到，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好么？”
季无锋很少说这么多的话，除了公司开年会，他平时根本就不会长篇大论。
只是他见不得封尘那么难过，忍不住将自己所有想说的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此刻也没有草稿，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好不好，所以紧张地盯着封尘，生怕自己刚才嘴笨说错了，他不答应。
可是他却看见，封尘的眼泪却又流了出来。
封尘感觉自己好丢人，一个大老爷们，一天能哭两次，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可是他真的很想哭，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季无锋会对自己说出这些，他曾经奢望都不敢奢望的话，季无锋刚刚不知道说了多少。
他突然扑进季无锋的怀里，揪着他的病号服压抑地哭了出来。
他忘不掉开学的时候，季无锋不记得自己时的冷漠双眼，也忘不掉在同学读那封假的告白信时，季无锋皱起来的眉，和戏谑的眼神。
那些不堪的回忆，那些曾经让他深夜之中颤栗的曾经，此刻突然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终于大哭起来，似乎想将所有受到的委屈都哭出来。
是谁说的，眼泪，只有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才会弥足珍贵。
季无锋的眼里全是心疼，他没想到，封尘竟然会自己的一番话而哭的这么厉害。
在他眼里，封尘一直都是十分坚强的，他不会哭，哪怕是前世被迫雌伏在自己身下的时候，这个人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喊过一句疼。
却原来，他不是不疼，而是知道，没有人在乎他的眼泪，没有人会心疼他的疼。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扛下来的事情太多，此刻像是发泄一般想要哭个够。
季无锋抬起手，轻轻地在他身后拍打，无声安慰。
哭了好一会，封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扯着季无锋的衣服，不出声了。
天呐，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这么丢人地在季无锋怀里哭？
封尘觉得自己全身僵硬，一瞬间，不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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