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重生】太子殿下不要脸>第一章 不甘

  今天是新帝登基的日子。

  浩宁王府正好坐落在长安大街上。按理说,陈庭月理应前去观礼叩拜。但新皇仁慈,体谅浩宁王身子不适,无需劳累。

  躺在在王府的凉亭里的躺椅上,陈庭月神情淡的快要消散,隐隐带着一丝日暮西山之感。他身上披着厚重的貂裘,手上拿着描金手炉,身侧放着火盆。凉亭周围虽然被厚厚的帷幕遮了起来。但寒冬腊月的,萧萧北风总会找到那么一丝空隙钻进来。

  朝南的那一面儿没有帷幕。陈庭月眼神清幽,有些发呆的看着围墙外的树梢。光秃秃的,前面儿是谢大人家的院子,依稀间,还能看见檐上的落雪。

  北风一吹,光秃秃的树梢摇来摇去,半空中还有几片不知从哪飘来的黄叶。萧瑟又凄凉。

  无声的自嘲了一下,陈庭月心想:都是万人之上的王爷了......还觉得冷清又凄凉。未免有些矫情了......

  轻轻呼了口气,将心中的种种思绪尽数压到心底。

  长安大街是长安城的主道。所以......也是新帝登记时去皇家寺庙祭拜的必经之路。

  一大早,陈庭月就听到了街上传来的窃窃人语和吵闹声。不紧不慢的用过早膳后,陈庭月就进了凉亭。

  顺便......把跟着他的那些人都赶走了......

  望了望日头。陈庭月心想:时辰差不多了。

  果然,没一会儿,隔着墙,都能清楚的听到外面传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声音。

  新皇到了......

  只是隔着墙,陈庭月看不见他......他也不知道陈庭月与他仅有一墙之隔。

  轻嘲了下,陈庭月心想: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又是放炮又是打鼓的。若有人心怀歹意,什么动静都被这炮声和鼓声给压下去了。

  不过想归想,陈庭月到底也没动一下。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都走到长安大街了,他总不能跳出来让礼部的人都把打鼓和鞭炮收起来吧?

  吐了口气,陈庭月静心聆听,企图从这嘈杂的喧闹中听到他一丝声音。

  半晌后,陈庭月垂眸自嘲不已。明知听不到,还妄图窥听。明知看不见,却还是想再多看两眼。也明知他身边不缺他,但还是想多留在他身边两天。

  他已经登基为皇了,早就不缺他了......也早就不是那个跟他相依为命的人了......

  眼中的嘲意更甚,陈庭月啊陈庭月,你何德何能,竟想跟当朝天子相依为命?你以为你是谁?

  抬手半掩遮面,遮去眼中的自嘲,也遮去心中的不甘。

  这时,凉亭进来一位少年人。身穿青灰色棉衫,手上端着青白玉盘。玉盘上放着一直描画银碗。碗里则是黑乎乎的汤药。

  汤药散发着怪怪的味道。并不是苦,但闻起来总让人心情不畅。

  少年轻手轻脚的上到跟前,将银碗放在陈庭月的茶案上,轻声道:“主子......该吃药了。”

  陈庭月不为所动,甚至连目光都没颤一下。

  少年无声的叹了口气,顺着陈庭月的目光往外看了一阵儿,低声道:“主子,您要是想去......属下这就带您过去。现在......还是赶的上的。”

  陈庭月静了片刻,并未回答,反而问道:“沈文,我们来京过久了?”

  少年也就是沈文,闻言低声道:“回主子,快五年了。”

  “五年了啊。”陈庭月轻叹了下。

  沈文见陈庭月不说话了,踌躇了片刻,又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吗?”

  “下去吧。”陈庭月眉眼不动,淡淡道。

  “是。”沈文抱着玉盘,行礼退下。

  陈庭月微微偏头,看向手边的药碗。神色莫名。

  沈文没说错,他确实是想去的,只是......不想去也是真的。

  今天不仅是登基大典,也是封后大典。

  封后了啊......他要成亲了。

  他以后就是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而他这个同性兄弟只能与他渐行渐远了......

  耳边喧闹的声音逐渐变小。陈庭月知道,是他走了......

  远眺的双眼枯槁无神,双手拿着手炉都觉得沉甸甸的。陈庭月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烦闷不甘来。但是片刻后,这口气又泻了下去。

  以他如今这份残破的身子,他有什么资格不甘?

  且不说他这幅尊荣能不能与之长相守同白头,也不说他二人的身份只差。单单他是男子这一点儿,便与世俗不容。

  更何况他贵为天子,肩负整个王朝。

  而他只是个乞丐。走了天大的运气,才遇到了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全仰仗与他。

  胸口又沉又闷,如同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心头,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陈庭月喃喃自嘲:“就凭这幅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死的身子,还敢妄图贪念。怎么敢的啊......”

  轻轻笑出了声,躺在躺椅上,目光滞滞的望着亭顶。眼神枯槁,身上带着一丝油尽之意。

  不知在凉亭待了过久,直到描画银碗里的汤药再无一丝热气。直到他的手脚冷如寒冰。

  看都没看那碗药,陈庭月正想起来回去,突然身子一僵,猛的摔了回去。脸色瞬间就白了。体内陡然而生的剧痛感让他双手微颤,嘴唇皆白。

  意识到毒发了,陈庭月强忍住剧痛,颤抖着都将手伸向怀里。却在中途停了下来。

  压抑着粗重的喘息,陈庭月收回了手。蜷在宽大的躺椅上,陈庭月浑身都开始抖。手虽遮在脸上,却能从缝隙中看见豆大的汗水。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陈庭月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在瘦的过分又白的过分的手背上很是显眼。

  将到嘴边儿的呻吟咽了回去。陈庭月蜷缩着颤抖的身子,心头暗想:可惜这里没个纸笔,不然,还能留个遗言......

  不过片刻后,陈庭月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有纸笔,他也不一定能握得住。就算握的住,也不知道写什么......

  祝他平安顺遂?还是祝他合家美满儿孙绕膝?

  想让他平安顺遂是真。不想他合家美满儿孙绕膝也是真。因为......他想与他长相守,想跟他同白头......

  越来越痛,如同数万只虫子在啃食他的骨肉般。陈庭月痛的几欲赴死。

  但是他总有些不舍得。想再等等,一刻钟也好。死前的最后一刻钟能想着他......也好......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陈庭月心头倒是松了口气。他死了也没关系,以后他会有皇后,有嫔妃,有皇子陪着他。他不会再孤独。

  而他......就一个人孤独的上路吧。

  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的,如今......到尽了......

  陈庭月已经看不清东西了,眼神枯竭,油尽灯枯。

  哥......当年你跟我说......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小四都还记得呢......不过小四不能再陪你了......临死前,唯一庆幸的......就是那碗药......是我喝的......

  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也算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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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极寺,乃是皇家寺庙。历代皇帝登基时都要到庙中祭祀叩拜,以告天下。

  今日,正是新帝登基的日子。皇极寺早就准备了许多时日。大堂的金佛擦的一尘不染。指粗的香插在佛前的香灰鼎里。

  赵离人身穿金龙黄袍,头带黄冕。容貌甚伟,剑眉星目,不怒自威。面带帝王之相。

  他脚步不快,但周身气度尊贵无比,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周围仪仗队和文武百官皆跪在地,神色恭敬。

  缓步上前,接过主持手里的香,赵离人拜了几拜,便将香插入了灰鼎中。

  随后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宣着各种圣旨。

  好半晌,随着太监的一声:礼毕~~

  祭天大典才终于完成。

  赵离人看了两眼众位大人的神色,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见赵离人走了,众人这才敢起身。

  其中一位边爬起来,边低声跟旁边的人说:“不是说今儿还有封后大典吗?怎么没听着册封圣旨啊?”

  “这谁知道呢......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要册张丞相家的嫡女。我还以为张丞相真要当国丈了呢......”

  “这皇上到底怎么个意思啊?他不是自己说的......要册青梅竹马为后?整个大安朝,能跟他算得上青梅竹马的......也就张家女儿了啊......”

  “可不是嘛......不过现在看,又不是她。皇上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