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在边境的丛林里。

  沈阎的下颌线绷紧,他差点就没坐住。

  欧阳靖神色愤怒地签完字,重重地把笔放下,“沈总,以后合作愉快。”

  沈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挥手请人出门。

  欧阳靖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被一个小辈逼到宛若丧家之犬,实在是让他老脸挂不住。

  在沈阎的打压下,他焦头难额,整个人也苍老了很多。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眼里闪过阴狠。

  “我那不孝子,以后可就拜托沈总了。”说完整理一下自己的西装,就想离开。

  “你什么意思?”沈阎忽地看向他,目光如炬。

  欧阳靖只是笑,然后淡然地离开。

  沈阎唇色发白,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忽然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抓着胸口,咳出了血腥味。

  攥到骨节泛白才停下来,沈阎仰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垂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凶多吉少,可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会有事的。

  他想,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难过,而是找到欧阳澄。

  哪怕对方身亡,也要找到尸首。

  沈阎先是把公司里的所有事安排好,还让唐心兰回来坐阵,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买机票出国。

  去机场时已经凌晨一点。

  …

  欧阳越再怎么扛造,吹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给吹发高烧,引起肺炎,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

  噩梦缠身,不是被人揍成肉饼,就是凄凉地死在监狱的床上,死时衣衫不整,自己那玩意还在别人身体里。

  从噩梦里挣扎着醒过来,谁也没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

  不应该奢望的。

  欧阳越明白,怎么会有自己醒过来,唐驭守在身边的这种场景。

  自己已经住院三天了,人影都没有见到过一个。

  他有些饿,拔了针头,裹着羽绒服想去买点吃的。

  医院里的病人餐,实在快淡出一个鸟味。

  哪怕吃泡面也好。

  欧阳越想。

  他走到过道时,目光落在两个男人身上时,顿了顿。

  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男孩子,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姣好,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一起,那个男人在输液。

  夜里,人不多。

  那不就是梦里被他…

  欧阳越皱着眉想了好久,终于记起那个男孩子叫熊乐,是一个酒吧服务员,他当时挺上心的,后来…

  后来被欧阳澄支去招惹唐驭了。

  欧阳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支开他?

  梦里的事都是…真的?

  他手脚有些发冷,慢吞吞走到两个人面前。

  正在低声说话的两个人抬起头来,熊乐当然认得出来面前消瘦的人是当初找了他很久茬的欧阳越。

  脸色发白,拉住了陈西的袖子。

  “你们认识欧阳澄和沈阎吗?”陈西挡在了两人之间,整整比欧阳越高了大半个头。

  欧阳越很平静地问。

  陈西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滚远点,否则哪怕你是病人我也打。”

  那就是认识了。

  欧阳越笑了笑,“招惹他干嘛,那么瘦,又没有二两肉,而且,谁还没有男人啊。”

  “送上门我还…”他话还没说完,被陈西抡了一拳,牙都打掉了一嘴的鲜血。

  刚发烧呢,差点被打死。

  欧阳越晕乎乎地想,他撑着墙。

  虽然吧,这一拳低不了什么,但是…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嘴巴放干净一点,滚。”

  欧阳越摇摇头搂紧了衣服,抱着双手,吊儿郎当地看了熊乐一眼,然后继续慢吞吞地离开。

  他走了没多远,忽然又转过身来,弯着眉眼露出森森白牙,“熊乐…”

  熊乐不解地看着他。

  “对不起哈。”说完,才离开。

  熊乐和陈西对视,眼里全是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

  …

  唐驭第二天早上过来时,高档的病房里一股子泡面味,还是老坛酸菜的。

  欧阳越盘腿坐在病床上,端着泡面吃,半边脸肿得吓人。

  “阿驭,你来了啊。”他有些羞涩地停下吃面。

  “又被打了?”唐驭简直震惊了,“你是干了多少缺德事,走到哪都被人揍?”

  欧阳越抿了抿唇,没有多少啊,大学以前,就是吃喝玩乐,打架斗殴,还没能力做出什么大事。后来大学了,因为欧阳澄就被打包送了过来,然后他不就被报复了嘛。

  最大的缺德事,就是买人打了沈阎。

  他叹了口气,“我做了再多缺德事,可是没有对不起过你啊,阿驭。”

  …

  欧阳澄是在一阵剧烈的痛楚中醒过来的,视线由模糊到清楚,在剧烈晃荡,他是在一个货车的车厢里。

  他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被铐上了。

  神智慢慢回笼,真实混乱又稀奇的一天,又是缉毒警,又是卧底,又是HB的,他一个商人,在枪林弹雨中,差点翘了。

  左肩很疼,他记得他是中弹了的,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铺天盖地的悔意,他对不起他沈哥。

  他旁边,是一个嘴唇干裂出血俊秀挺拔的青年。

  他记得,这好像是对面意图把毒*混进来的那一派里的一个卧底来着。

  “黎sir,我只是一个无辜卷入的商人,不用铐我吧。”

  黎玉堂当然知道对方是无辜的,要不是他救了对方,对方估计现在死在那里了。

  “钥匙丢了。”声音很哑,黎玉堂现在心情很不好,他刚刚得到消息,他的至亲…去世了。

  “…”欧阳澄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感觉动一下,嘴里里都能冒出血腥味。

  “能借下你手机吗?我想给我的爱人报个平安。”

  黎玉堂掏出自己的手机,欧阳澄现在连拨号的力气都没有。

  他念了号码,黎玉堂的手机屏幕已经碎成了蜘蛛网,但是还是能勉强拨号。

  很快就响了。

  “喂…”

  那边是沈阎嘶哑的声音,欧阳澄瞬间鼻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沈哥,我没事…”

  “小澄!你在哪!…”

  啪地一下,手机屏幕黑了。

  欧阳澄眼泪还挂在眼眶里,这他妈玩他吧,“这…”

  “坏了。”黎玉堂看着他,“你也别担心,我联系了我的同事,他们会在边境来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