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阎错愕,他着实没有想到欧阳澄此刻想的是这件事。

  吊儿郎当转身,“不打是不给走吧。”

  “当然。”唐驭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手指飞扬,“我不喜欢安排落空,或者你们两个可以从这里打出去。”

  “小澄,我们…”

  “没事沈哥,小问题。”他拍了拍沈阎的手背,笑得很温暖,“我跆拳道带,打打没问题。”

  “我来…”

  “你那么瘦,我舍不得。”欧阳澄注视着沈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唐驭已经把他们的关系说破,所以也不用在欧阳越面前隐瞒什么,事到如今,他也有办法让欧阳越闭嘴,“沈哥,打了,我能够和唐驭合作,我们就不用怕欧阳家了,直接去扯证吧。”

  沈阎能说什么,从一开始知道欧阳澄在做那么危险的事他没有出言阻止,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在这里,注意安全,量力而行。”

  “嗯,沈哥放心,我还等着圆房呢。”欧阳澄脱掉了西装外套递给沈阎,挽起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肌肉,他冲沈阎笑,然后走上了擂台,沈阎的拳头握的死紧。

  “沈医生放心,我不会让闹出人命的。”唐驭捏着欧阳越的下巴打量,欧阳越眼神晶亮,里面全是讨好的光,松手,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欧阳越伸出手想往裤裆伸去,却被唐驭一脚踹在腹部踢飞出去好远。

  欧阳越蜷缩着身疼得面部扭曲,出了一头的冷汗。

  “抬出去。”

  欧阳越痛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被抬了出去。

  台下正打得胶着,沈阎拳头攥得骨节泛红,因为欧阳澄也挨了不少揍,嘴角都出了血。

  最惊险的一幕,就是那个金牌拳手悍然一拳揍在欧阳澄的颧骨上,鲜血和汗水瞬间喷薄而出,欧阳澄几个踉跄重重地甩倒在地上。

  欧阳澄只觉得恶心想吐,痛到极致天旋地转,仿佛头盖骨都给他打碎了一样。

  谁也没有看见,一个虚影从他的身体里打了出去。

  沈阎瞳孔瞬间发大掌心一片濡湿,他嗓子眼干疼得什么都发不出来仿佛失语了一般。

  幸好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欧阳澄又摇着头站了起来。

  最后那个拳手还是被打倒在地,在裁判宣布欧阳澄赢的那一刻,欧阳澄也昏迷躺在地上。

  沈阎瞬间冲了出去。

  …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了,可是沈阎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点滴的流速,视线在落到欧阳澄全是伤的脸上,里面弥漫着心疼,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尝到了血腥味。

  真的,好像这辈子,他所有的运气,都在欧阳澄对他身上了,其余的一切,好像步步都是艰难。

  自己一个人走时,觉得挺挺就过去了,可是他舍不得欧阳澄跟着他这样受苦…

  他在心底盼望着欧阳澄赶快醒来,希望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波折。

  把欧阳澄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握着,贴在脸上。

  明明窗户关着,沈阎却觉得身后有风吹过,他诧异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不解地转头时,却看见欧阳澄眼神明亮地看着他。

  他眼眶瞬间湿润,直接亲吻欧阳澄的手背,那一瞬间,欧阳澄的眼睛里带上了惊讶。

  沈阎太激动了,视线朦胧,声音沙哑哽咽,“小澄,你醒了啊…”

  “嗯…”欧阳澄只觉得全身像是被人暴揍过一样,“沈哥,我这是怎么了…”

  视线逐渐清明,沈阎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我…怎么会在医院?”

  有轻微脑震荡,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失忆…

  欧阳澄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安静地等着沈阎回答。

  就像刚刚欧阳澄被打倒在地那一刻一样,沈阎进入了短暂的失声阶段。

  许久后,沈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粗砺难听,“你还记得什么?”

  脑子嗡嗡地疼,欧阳澄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说:“感觉什么也没有忘记啊,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医院,还有就是,头很疼…”

  “那…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沈阎终于还是问出口。

  欧阳澄诧异地看着沈阎,然后笑得很疑惑,“沈哥,我们不是…家人吗?”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沈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就好像他是做了一场美梦,突然醒了过来,告诉他这才是现实一样。

  沈阎张了张唇,发不出一个声调。

  “沈哥,你怎么了?”

  【我们是恋人关系啊…】怎么都说不出来,沈阎憋到脸红。

  …

  情绪太激动,受到惊吓和巨大的恐慌造成的偶发性失声,医生是这么对沈阎说的。

  沈阎平静地看着诊断书,一夜没睡,身心具疲,他只能在长椅上坐一会儿,让自己短暂地放松一下。

  对着虚空练习了一会儿,总算能说出话来。

  昨晚上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欧阳澄突然头疼得厉害,又叫了医生,打了镇定剂,对方又睡下了。

  不要慌,沈阎告诉自己,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打算去给欧阳澄买早餐。

  不知为何,他给自己打气时,也觉得自己好像被抱住了一样。

  沈阎买好早餐回到病房时,病房已经空了,只有欧阳启在。

  欧阳启整理自己的衣袖,他回看沈阎,“我爸派专机把人接回京安去了。”

  沈阎放下餐盒,没说话。

  “欧阳越打电话说,你和小澄在谈恋爱,我爸很不高兴,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小澄什么都不记得了,放手吧。”欧阳启坐下,平静地说。

  垂下眼睫,沈阎看着欧阳启,一夜没睡,他气色很苍白,但是好像真的什么都打不垮他一样,脊背永远都是挺直的,“我和小澄谈恋爱,你不是更好得到欧阳家吗?”

  欧阳启笑了笑,“我爸一日没有百年归逝,我就一日安安分分听他老人家的安排,我又不像你们那么蠢。”说完,拍了拍沈阎的肩,转身离开。

  沈阎一个人在病房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有护士叫他,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