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是比他小三岁的叶承瑜展现出非凡的气魄,他不仅始终很冷静,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叶承瑜,一点都不像一个当事人。
到了最后,叶承瑜走累了干脆就直接蹲了下来,抱着邵闻箫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邵闻箫知道,在他心里,对于失去自己的恐惧,可能会被无端放大好几倍。因为在上辈子,他就已经尝过那种滋味了,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别哭了。”邵闻箫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把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很轻地胡噜了一下。叶承瑜的后脑勺那个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摸着稍微有点不平。不知怎么的,邵闻箫就觉得有些眼热。
“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果然哭泣都是会传染的,邵闻箫原本还没觉得怎么样,被叶承瑜这么一闹,竟然觉得连鼻子也开始酸了起来。
“我、我也不想哭……可就是、停、停不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叶承瑜瓮声瓮气的声音就从他怀里传出来。邵闻箫哭笑不得,他干脆伸手直接把人扒拉出来,然后粗暴地替他擦了一把脸,“好了好了,快去洗洗。都成什么样子了?太丑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叶承瑜爱死了总这样嫌弃自己的邵闻箫,一想到他有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他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人狠狠攥在手心,喘不过气来。
“宝贝,如果、我是说如果只靠保守治疗的话,那你……”
“那我的身体就会跟现在一样,甚至更加衰落。到最后,有可能就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甚至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你忍心吗?”邵闻箫毫不留情地把最后这层血淋淋的事实揭下来。
叶承瑜一下就觉得更加喘不过气来了。
“我……箫儿你别说了……我……”叶承瑜很想自私地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哪怕你变成……你说的那个样子……可是他明白邵闻箫是个人,他还只有二十四岁,怎么能一辈子就这么悔了?他应该尊重他的意愿。他……邵闻箫应该也非常想无忧无虑地沐浴在阳光下。
对,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这么自私……
可关键时候,他却如鲠在喉,那句,“要不就试试吧”,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箫儿……你是很希望做这个手术的吗?”
“嗯。专家说越早做希望就越大。”
“希望大?都低于60%了这希望还叫大吗?!”
“你冷静一点!”
“我……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冷静……好了好了,先、先不说了,我……我要做什么来着?对……”叶承瑜抬手本想抓抓自己的头发,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头顶上还什么都没有,无奈只得放下。
“我……我去重新打水给你擦擦吧。你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会?或者我扶你去沙发上吧?你这样坐着肯定不舒服。我怎么看你脸色比刚才更糟了?是我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
“没事。我确实是坐久了有点腰酸。扶我一把。”邵闻箫主动要把手递给他。叶承瑜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一手拖着邵闻箫的手臂,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他小心翼翼地带起来,然后像对待自家祖宗一样几乎是圈着他让他往前走。
这种态度着实是……邵闻箫每次想想都觉得很好笑。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叶承瑜把人安置在沙发上,为了让他坐得舒服一点,还往他的腰后和身体两侧塞满了软枕,并且跑去床上拿来一条薄毯给他盖在腿上,然后爱怜地亲了亲他的嘴角,说道,“听话,等我。”
紧接着,他就一路小跑进了厕所,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哗啦啦”的放水声音。
然而,叶承瑜没想到的是,当他出来的时候,邵闻箫还是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头低垂着,双目紧闭,脸色还是很不好,神情也很憔悴,一看就是饱受病痛的折磨。可是不该啊!他才不过二十几岁,本应该风华正茂啊!
叶承瑜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几乎凹进去的脸颊,叹了口气,然后把他扶起来开始扒他的衣服。
邵闻箫这段时间真是瘦多了。叶承瑜刚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就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的胸膛。他从他的上面一直摸到下面,根本舍不得离开。过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彻底放倒在沙发上,并且托着他的头颈,让他躺在枕头上面。
邵闻箫被这么折腾都没醒,可想而知累到了什么地步。这已经不是正常睡觉,而是又重新陷入了昏睡。可是他明明……刚从长达几天的沉睡中醒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知不觉,他的身体都衰败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不做手术,那么不久之后,可能真的会出现他所说的那种情况。
我该怎么办呢?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叶承瑜手里拿着一块儿毛巾,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着上身,头脸和手臂,然后再把他扶起来,让他倚在自己的怀里,给他擦擦后背。
也许是被弄得十分舒服,邵闻箫的眉头皱了皱,忍不住低哼了一声,仔细一听,竟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惹得叶承瑜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了,并在他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真是爱死你了,宝贝箫儿。”真的,回来后过的每一天,叶承瑜都觉得自己好像更爱邵闻箫一点。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彻底离不开他了。
“嗯……”邵闻箫再次无意识地发出一点鼻音,听起来像是在回应他。
为了省事,叶承瑜索性把邵闻箫的衣服扒了个精光,连裤子都不放过。他心里想着,反正邵闻箫现在没有意识,可以任他为所欲。
可是谁知,当他把人家的裤子褪下来以后,邵闻箫就动了动头,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