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乔以山的脑子都是懵的, 一直没能转过弯来。

  他送给路景予的巨鳄装甲外壳出现在了甜心小受的身上……乔以山的第一反应是:路景予是不是在追星?路景予是不是拿他送的东西去养别的男人的?!

  等反应了一下,乔以山才想出了另一个可能:路景予就是甜心小受。

  仔细想想,这个可能那么荒诞, 那么不切实际, 却又在诡异之中透着一丝丝的真实感。

  好像, 如果路景予真的就是甜心小受……其实也……很有可能?

  乔以山就那么僵在原地,直到要退场的观众请他让一让, 他才猛地起身。

  旁边的人以为他疯了,赶紧离他远远的。

  乔以山脑子里还一团乱。

  这时候,甜心小受的粉丝们正在一窝蜂地冲出格斗场, 往后门的方向去,准备围堵甜心小受。

  乔以山隐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围堵,一下反应了过来,起身就跟着人群去。

  其实乔以山都不是走到后门的,进入人群之后他就失去了主动权, 完全是被挤过去的。他的周围全是热情的粉丝,差点要把他给挤变形。

  乔以山要知道是这情况他根本不跟着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和人近距离接触过,心里窝起了火, 还没发出来,门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机甲脑袋。

  甜心小受探出个头往外看了看, 瞧见这么多人, 又缩了回去。

  然而这一探头就不得了了, 粉丝们就和疯了一样拼命尖叫,叫老公老婆爸爸妈妈哥哥儿子的都有,仿佛是一群亲戚在这儿准备吃席。

  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尖叫把夹在中间的乔以山给整懵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疯子。

  乔以山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 他本来头脑就很乱,现在被挤得火大,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然而后面的人还是继续尖叫着往前挤。

  “别挤了!”乔以山气得怒吼,但没人搭理他,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尖叫之中。

  乔以山都想直接开机甲了,可这密集的人群根本没有一丝空隙,他要是这会儿开机甲,肯定有人受伤,只能徒劳地陷在人群之中,毫无意义地发怒。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句:“小甜心跑了!”

  乔以山顺着那人的目光看了去,只见甜心小受抱着他的宝贝发动机从二楼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对面楼的围墙上,他就像是逃命一样在围墙上狂奔,头也不回地跑。

  粉丝们又是一阵尖叫往那边冲,快要被挤得发疯的乔以山身边顷刻间又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们全都在朝着甜心小受的方向跑。

  但人腿到底是比不过机甲,根本追不上。追了一阵的众人发出遗憾的感慨,三三两两迅速散去。

  乔以山因为缺氧在原地缓了缓,想穿上机甲追却也来不及,他脑子里还是不停地闪着那个“历”字,一直没有正常运转。

  一阵冷风吹过,乔以山的脑子好像突然清醒了,快速拿出光脑拨通了路景予的电话。

  另一边,路景予正在玩命狂奔,跑到了没人注意的公园角落他才停下。

  刚才那才比赛已经够累了,没想到结束了以后还要跑,他身心俱疲地将机甲折叠成手表,瘫在了长椅上大口喘气。

  安静的公园突兀地传来电话铃声,路景予无力地抬起手,看到了乔以山的电话。

  他现在连话都不想说,乔以山非得这个时候来电吗?

  路景予等了好半天对方也没有挂电话,看来非常执着。

  于是,路景予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乔以山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怔,而后才说:“你在哪里?”

  路景予感觉自己好像从这语气之中听到了一丝的焦躁。

  但路景予无心细想,应付地说:“还在瞎晃悠。”

  乔以山又问:“具体位置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

  路景予不满地说:“不是约好了七点见吗?到底有什么事儿啊,这么重要非得现在说。”

  乔以山不说话,低低地喘息着。这高科技通讯设备的条件太好,听得太清晰了,让路景予没由来地更加烦,暴躁地说:“行行行,你是大哥听你的,过一个小时在校门口见。就这样,告辞。”

  路景予根本不想等乔以山回复,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继续瘫在长椅上,等自己回过神以后才快速回了宿舍,先把发动机藏好,然后换衣服洗澡,赶紧往校门口冲。

  路景予想着乔以山着急,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乔以山不知道今天发的什么疯,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催促他,本来自己觉得没错的路景予,被这几通电话都给催出了罪恶感,好像他一直不回电话是多大罪过似的。

  于是路景予到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顺便买了一杯奶茶,打算给乔以山作为赔罪。

  乔以山挂下电话就去了校门口等着吹冷风,他脑子一直在回忆从他第一次见到路景予的种种,每一幕都印象深刻。

  他想起路景予在他面前飞快地拆装火焰枪,想起路景予拿到第一军校推荐信时的兴奋,想起路景予研究着巨鳄彻夜不眠……这些模样终于和比赛场上那个总是出其不意的甜心小受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好像非常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样,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

  就在乔以山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路景予的声音:“喂!乔以山!”

  乔以山回头,看到路景予在远处神采飞扬地朝着他挥手。

  乔以山又是一愣。

  路景予快步跑了过来,从比赛场下来到现在,路景予都没有歇过一下,但这会儿看到乔以山表情不太正常,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站定的时候,路景予感觉自己累得半死,不停地喘着粗气。

  乔以山低头,刚好看到了路景予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的红晕,额头上颗颗晶莹的汗珠,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伏特加浓烈的味道。

  路景予气还没有喘匀,一把就将手里的奶茶塞进了乔以山的怀里。

  乔以山感觉手里一热,看着手里那杯奶茶淡粉色的瓶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温柔的粉色。

  他没有谈过恋爱,从未细想过心动的感觉,但他想,这就是了,在初春的时候,有个人笑着向你跑来,大口喘着气,给你一杯奶茶。

  路景予完全没有感觉到此刻的旖旎气氛,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立刻开始煞风景,说:“你最好是有大事告诉我,我已经累得要死了!”

  乔以山张张嘴,他想问的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甜心小受。

  但现在还有问的必要吗?乔以山想,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天赋出众、惊才绝艳的人,那必然是路景予。

  而且,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现在眼前站着的人是路景予还是甜心小受,都无所谓,反正是他喜欢的人。

  那天对着父亲没能够答出来的话,此刻面对着自己,终于能够回答了。

  是啊,路景予是他喜欢的人,他喜欢路景予。

  这句简单的话在乔以山的心里略过的时候,他豁然开朗,那粉红色的温柔感觉,似乎弥漫得更开了,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从未感觉如此开心。

  路景予窒息看着乔以山的表情,越看越心慌,只能继续追问:“到底什么事儿啊?”

  乔以山为了平复自己澎湃的心情,喝了一口奶茶。他看着路景予还在轻轻起伏的胸膛,突然想逗逗他,于是说:“你怎么没有戴巨鳄?”

  路景予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指,心虚地把手藏在身后,然后面不改色地撒谎说:“哦,忘了,放宿舍里呢。”

  乔以山看着他的脸,突然发觉,路景予对自己就没有一句实话。以前他就这么认真地和自己撒了无数的谎,而自己还都天真地信了。

  乔以山觉得很好笑,又问:“哦,你觉得巨鳄好用吗?”

  路景予继续撒谎,说:“嗯,试了一下,挺好的。”

  乔以山想,是挺好的,好得你都给拆成废铁了。

  路景予总觉得乔以山今天奇怪得过分,而且在这个问题上路景予怕越说越露馅儿,赶紧岔开话题说:“你到底说不说什么事情,是银河系要毁灭了吗你这么无法开口?”

  乔以山沉默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直接摊牌说他知道了。

  他这人不体贴,也很少去揣测旁人的心思,对这个问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犹豫再三,最终的决定是闭嘴。

  路景予心里主意大着呢,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勉强,就这样继续装也挺好的。他很想路景予能够信任他,亲口对他说实话,不再对他撒谎。

  一直没有等到回答的路景予越发不高兴,阴沉着脸把奶茶抢回来,说:“你这人真的好烦!奶茶还我。”

  乔以山:“我喝过了。”

  路景予满脸嫌弃,立刻将奶茶又塞回了乔以山怀里。

  乔以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被疯狂暴击,他觉得路景予实在是太可爱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不,以前应该也发现了,但是自己没有开窍,抓不住这具体的感觉。他现在意识到了,才发现从前的很多细节里,路景予都那么可爱。

  路景予被乔以山这样盯着,浑身发毛,他气恼地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真是多余理你!”

  乔以山连忙跟上去,说:“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说,但刚才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场合,都不太合适。”

  乔以山心里想,他打算接受路景予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要先开口,而且一定不要太草率,不能让路景予觉得他接受得很勉强。

  路景予完全和乔以山想得不是一条线,还在气:“我看你就是想讹我一杯奶茶!鸡贼!”

  乔以山真是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路景予听到这笑顿时僵住。

  夭寿啦,银河系真的要毁灭啦!乔以山竟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