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予瞬间原地起跳, 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扭头就开跑。

  他其实已经做过很多次掉马的准备了, 他可以掉马, 但他并不想在乔以山面前掉马。就乔以山一天追着他扒的狠劲儿, 要是知道了他是谁,当场就要和他打起来。

  路景予两条腿和发动机一样都要废了, 但还是撒丫子狂奔。

  乔以山还在往这边赶,他没有想到这拿下了虎甲的人看见他就跑,他原本是想看看这人是谁, 怎么会那么快的。

  乔以山喊了一句:“等一下!”

  对方听到这话,那两条腿摆得就和陀螺一样,跑得更欢。

  乔以山一边追一边锁定了那人,仔细一看,认出了机甲上的凤凰纹饰。

  这人是那个甜心小受。

  他怎么会在这里?乔以山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 而后,他心里又冒出一阵火, 就是想将这人给抓住,看看他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想着的时候, 乔以山已经到了虎甲的近前,他粗略地看了一眼, 发现八斩刀还插在虎甲的背上, 这虎甲根本没有还没有死, 但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个甜心小受应该是一刀切断了虎甲的神经系统,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于是乔以山没有再管这虎甲,赶紧朝着甜心小受的方向,全速追击。发动机轰隆隆地响, 每一秒都在加快报废。

  乔以山不心痛,反正他有数不清的机甲。

  可路景予心痛啊。他的机甲发动机在刚才已经半报废了,但修修还能用。可现在他为了躲开乔以山,只能继续以最高速度运行,疯狂压榨发动机最后一丝动能。

  后边追上来的机甲兵们一个个都懵了,在他们肉眼看来,这俩人就像是变成了两道狂风刮过,这速度简直变态,他们跟不上,于是追到了虎甲身边,领队便拦住众人,道:“咱们别去了,或许是乔少和那个人有什么话要说,咱们先处理这只虎甲。”

  正在狂奔的路景予又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机甲兵都停下了,偏偏乔以山还在狂追不止。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发动机发出难听的杂音,知道这玩意儿最多再撑十分钟就要报废。

  跑是跑不掉了。路景予心想,只能铤而走险。

  于是,乔以山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埋头狂奔的人突然换了方向,一头往武器研发部的方向去。

  乔以山略微皱眉,立刻跟着转弯,他真是要被这人给气死了,没忍住喊了一句:“你跑什么跑!你有病啊!我又不会打你!”

  路景予怕他听出来声音,没敢回话,但也是气得不行,心里怒骂:你追什么追!你才有病!

  于是旁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滑稽的场景——两个人仿佛两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前面的闷着头跑,后面的边追边骂,仿佛是谁家妈追着调皮的儿子打。

  二人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追逐着,转眼间路景予人跑回了武器研发部,他扒拉着高墙刷一下就翻了进去,立刻就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去。

  刚才的突发事件是相当危险的,老师们最怕的就是学生出事,已经将众人集合了起来,让他们穿上了机甲防护。

  路景予趁着混乱一头扎进人群里。

  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中量型和重量型机甲,路景予的轻量型机甲在其中显得尤其不显眼,他稍微隐匿住了自己的行踪,但依然不能对乔以山那个人精掉以轻心。还是以一种不快不慢地速度在人群里游走,并没有停下脚步。

  于是,乔以山一翻-墙过来,就看到了一大片乌泱泱的机甲。

  乔以山一下有点懵。

  片刻后,乔以山又稳定了自己的心绪。他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以后还是别在上战场了。

  他就那么坐在高墙上,死死盯着人群。

  突然,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从墙上一跃而下,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而那人也快步往前,仗着自己轻量型机甲的纤细从人群的缝隙里灵巧地穿过,一闪身躲进了一栋大楼。

  乔以山则完全被眼前堆成一团的重甲给挡住了,他想伸手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重甲,又怕自己用力过猛伤到这些人,只能一边往前挤,一边不耐烦地说:“让一下!”

  拥挤着的人开始挪动,乔以山很是艰难地越过这几人,终于是到了大楼门口,他迈步想要再往前,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呻-吟。

  虽然只是“嗯”的一声,音量也不大,但他的脑子还是反应很快,清晰地辨别出了这是路景予的声音。

  乔以山立刻回头,接着,便看到挤在人群之中的路景予。

  路景予眼眶湿润地看着他,突然往前一个踉跄,他赶紧伸出手,一把搂住了路景予。

  没有穿戴机甲的路景予在全副武装的乔以山面前显得尤其娇小,乔以山搂着他的时候,感觉轻轻一下就能把他给折断。

  他低头看着路景予,然后打开了机甲面罩,二人面对面对看着对方,好像更觉路景予脆弱。

  路景予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状态非常不好。

  其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刚才在学校里远远对视一眼的时候乔以山还在生气。这会儿再看到路景予就是这么糟糕的情况,他说不出心里复杂的感觉,有些慌乱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路景予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嗯”的音节,却没有说话。

  乔以山眉头一皱,又急问道:“怎么了?受伤了?你怎么不说话?”

  路景予胸口剧烈起伏,白眼一翻一翻的,心里疯狂咆哮:还问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刚才一路狂奔真的要了路景予半条命,他死命躲进了楼里把机甲给折叠了又火速跳窗出来往乔以山怀里扑,简直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重压,他现在喘气都费劲,更别说说话。

  乔以山还敢问他怎么了!

  路景予沉默乔以山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景予,又往四周看了看,心里有点不安。他想,路景予这个人,本来就很胆小,之前看他虚拟对战的时候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今天可是面对真实的虫族,肯定吓得不轻。

  路景予见他皱眉,便以为自己这绿茶行为又让他受不了了,于是放开了抓住他手想要自己后退。反正现在已经躲过了一劫,能远离乔以山就尽快远离。

  可后退的时候,路景予身体晃了一下,乔以山一把揽住了路景予的腰,路景予顿时僵住。

  “等一下。”乔以山用一只手扶着路景予,另一是手摁下了折叠按钮,那冰凉的机甲在转瞬间折叠成了乔以山手腕上的一只表,乔以山的手牵到了路景予的手。

  再然后,乔以山轻轻将路景予往自己怀里一带,路景予立刻就被这个温暖的怀抱给圈住了。

  或许是刚才扒拉着的机甲太过冰凉了,路景予觉得乔以山的身体实在是过分滚烫,他浑身的皮肤都在感受乔以山的味道和温度,他就觉得很懵。

  “还能走吗?”乔以山问着的同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就萦绕在了乔以山的鼻尖。

  乔以山很奇怪这突如其来的酒味是怎么回事,低头一看,发现路景予白色的球鞋竟然被血染红了,再仔细一看,看到路景予黑色的运动被划破了,隐约露出小腿上一条狰狞的伤,正在汩汩地冒出鲜血。

  乔以山立刻感觉心口一紧,脑袋也在发晕,记忆之中某个可怕的场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瞬间双手颤抖起来,立刻蹲下,一把抓住了路景予的脚踝。

  一道长长的伤口,划破了路景予的小腿,但这并不致命。

  可乔以山还是难以控制心里的紧张,他颤抖了好一会儿,就那么紧紧抓着路景予的脚踝,烈酒的味道就一直萦绕在他的鼻间。

  原来是路景予信息素的味道,这是乔以山第一次闻到。

  他一直以为路景予的信息素应该是草莓、葡萄这样的香甜的水果味,没想到竟然是……伏特加,最烈的酒。

  意外的,还挺好闻。

  路景予被抓住脚踝的那一刻已经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懵了好一会儿,回过神的时候,发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路景予:……

  这又是个什么发展……

  路景予缓了缓,说:“我、我没事……”

  乔以山并没有放手,皱眉看着路景予腿上的伤,说:“这么长的口子,还说没事?”

  路景予有点茫然地“啊”了一声,顺着乔以山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这血都留了一地了。

  应该是刚才在虎甲背上的时候伤到的,这只虫子真的厉害,什么时候划破了路景予的机甲他都不知道。

  刚才太紧张一直没感觉到疼,这会儿一放松下来,路景予立刻觉得自己疼得要死,他来就白的脸色这下更白了,懊恼地叹气,虚弱地道:“这……这要吃多少鸡才能补回来啊……”

  乔以山沉默片刻,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

  说完,乔以山根本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一把将路景予拦腰抱起。

  路景予:???

  而且这个时候,路景予还看见唐念风就在不远处看着。

  这剧情到底还要怎么崩坏啊!

  路景予身心俱疲,无法挣扎。

  乔以山一路抱着路景予穿过众人的围观,到了医务室,像是抱着一个特别珍贵易碎的珠宝制品,小心地放在了病床上。

  医生简单地给路景予做了止血,然后便让他去医疗舱,路景予还没吭声呢,乔以山又直接将路景予给抱了起来,放进了医疗舱。

  路景予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当自己死了。

  乔以山站在医疗舱旁边,静静地看着路景予,心里想:他好脆弱,好无助。

  路景予躺在医疗舱里,静静地接受乔以山的注目,心里想:我好暴躁,好想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不固定21:00哈,我提前了一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