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世子夫人想和离>第31章 刚巧路过

  听到这话, 姜辞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脸,没作声,任江逾明给她擦药。

  凝胶是凉的, 江逾明的手是热的,指腹擦过手背的感觉很好, 舒服得让人有些困, 外头夜朗星稀, 长笺和云霜他们都走了,夏末秋初, 周围悄静,连蛙鸣都收了声。

  姜辞被他摸了一会儿, 整个人都困了, 昏昏欲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 既然陈子酬是沾花惹草的类型,这样的人作何会这般大张旗鼓地追求林婉仪?

  那阵仗, 绝不是一时兴起, 淮安伯府到底不是一般显贵,若陈子酬只是玩玩, 此举定会得罪淮安伯府,得罪林鸿铭,陈鹏若是知道, 定不会置之不理。

  像前世那般,一掷千金买断云杏香, 陈子酬对林婉仪定是冲着成亲去的!

  可林婉仪这种世家出身的嫡女, 一旦成亲, 背后尽是利益相关, 陈子酬这样的纨绔子,会因为一个林婉仪改过自新吗?孩子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时事情败露,不说淮安伯府,便是陈鹏都轻易不会饶他。

  这里头不大对劲。

  姜辞打了个哈欠,眼汪汪,忽然想到什么:“你今日不是当值吗?怎么会去长安街。”

  早上出门时,好似还迟到了。

  江逾明擦药的手一顿,今日他到长安街都察赈灾粮,是路重派人来说姜辞和陈子酬在酒楼起了冲突,幸好他就在附近,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江逾明抬头看她,见她已经迷糊了,便没多说,只道:“刚巧路过。”

  “你是不是觉得早膳不好吃,跑出去偷吃了……”姜辞靠着榻,声音越来越小。

  江逾明继续摸她的手背。

  姜辞打了哈欠,躺下来,嘟囔着:“还让我吃藕片,一点都不好吃……”

  “嗯。”

  姜辞睡着了。

  江逾明替她盖好被子,弯腰时,在她身上闻到一点清檀香,很淡,同她平时用的熏香很是不同,甜中带着一点凉,像是沾上的,江逾明忽然想起今日陈子酬说过的话——姜辞身上有他的味道。

  他捏了捏姜辞的手心,人已经睡熟了,他坐在榻边看了一会儿,几次想伸手,又忍住了,到最后,只是替她把沾在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

  翌日醒来,感觉天色尚早,姜辞却觉得满身舒畅,想来是昨日睡得不错,下榻时,看到榻边放了把小竹扇,是昨日被陈子酬拍掉的那把。

  当时场面太乱,她都没顾得上这扇子,是江逾明帮她拿回来的吗?

  姜辞划开竹扇上的短刃,只有一小截,刚好能够划破喉咙的长度。

  这是云凛给她的。

  当初离京,危机重重,直到荆州都不得安生,姜辞有很长一段时间,夜里不敢睡觉,一点声响,马上能叫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后来刺杀的事一出,油灯烧了半个书房,却没烧掉姜辞的担忧,云凛来后,她向她请教了好些功夫,除却防身,也是为了有备无患,这把小竹扇便是云凛给她防身用的。

  姜辞把竹扇收好,云霜便进来了,挽床幔时见夫人还不想起身,便道:“今日二姑娘生辰,夫人怕不是忘了?”

  “自是没忘。”若是忘了,姜云能吵她三日。

  姜云今年十二,下半年便要上书院了,所以今年的生辰宴办得格外热闹,当然也有不少人家借着给她庆生的名头,过来姜府打探情报。

  大梁女子相看人家的年纪一般在十四到十六岁,疼姑娘的人家,也有把女儿留到十六再嫁的,但姜家的情况有些不同——姜夷如被贬荆州刚得归京,皇上虽有心再用,姜夷如却避了锋芒。

  翰林从六品的修撰,这个家境,几乎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偏偏前月,姜家的嫡女又和修远侯府的世子联姻了,所以此次庆生,他们除了想来看看姜云的模样秉性,最重要的还是来打听这姜家大姑娘同江世子关系如何,若是不错,也好让自家儿子女儿在书院同姜云搞好关系,这样往后若是论起婚姻嫁娶,也好留个好印象。

  姜辞便是知道如此,所以才回来的,连带着江逾明说要来,她也没推辞。

  这次生辰宴办得热闹,周氏知道是沾了姜辞的光,所以早早便和一众宾客在府门前等她了,其实她不过是说了句“今日阿辞回来,她想去迎一迎”,众人本就是来看姜辞的,周氏这话一出,众人也就跟着去了。

  马车一停,周氏便要上前,不想先下来的是江逾明,周氏便慢了两步,好让后头的人瞧瞧。

  姜辞跟在江逾明后头下来,本是要扶车厢的,见江逾明伸手扶她,微微一愣,可周围都是人,姜辞不好拂他面子,搭上了他的手,江逾明估计是惦记着她的伤,扶她的手都不敢用力。

  姜辞觉得他大惊小怪,轻声宽慰他:“放心,我哥不会说你打我的。”

  江逾明:“……”

  众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日光下,俊男美女很是养眼,明明般配,不约而同地认为真该让那些说江逾明和林婉仪闲话的人来看看,哪有你们什么事啊,人家明明恩爱着呢。

  宾客们松了口气,面上的笑意越发真心,乌泱泱往里去,正厅都是女眷,姜辞便让云霜引着江逾明去姜溯那。

  姜辞同周氏见了礼,到一旁同大嫂说话。

  曲文茵把她看了又看:“看来是过得不错,比之前胖了些。”

  姜辞听到这话,可是不高兴:“也就吃得好,睡得好。”

  曲文茵见她说话语气似从前,便知她过得不错:“前几日诗会,怎么没看你?”

  大嫂不愧是大嫂,一下便抓住了她最不想提的事,姜辞不想让她担心,搪塞道:“在诗会上遇到旧友,便先走了。”

  曲文茵笑得温婉:“别是出了什么事,不想告诉我。”

  姜辞竖指发誓:“我要是不开心,头一个来找大嫂。”

  曲文茵一点她的眉心:“说到要做到。”

  姜辞又问曲文茵近来有没有好好调养身子的事,谁知刚说了两句,大嫂忽然笑了:“方才便想同你说了,你要有小外甥了。”

  “当真?!”其实姜辞也大概能算到日子,可当面听大嫂亲口说,心情还是不一样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日。”

  “大嫂也不早同我说,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知道姜云生辰你会来,就不告诉你了,省得你多跑一趟。”曲文茵温声解释,“如今你接手了侯府中馈,倒是不好随意走动。”

  姜辞撑着脸,故作忧伤:“以后小外甥都同我都不亲了。”

  曲文茵哄她:“那不能,昨日阿溯同他说了,明年过年,记得问姑姑多要些压岁钱。”

  两人说着话,姜云便来了,她今日一身彤色对襟襦裙,裙摆上绣着几只锦鲤,看上去既灵动又活泼,她一进门便找姜辞,步子都是轻快:“大姐姐。”

  姜辞和曲文茵相视一笑,却对她板着脸,拿出长辈样:“明年便要及笄了。”

  姜云背着手,很有想法:“及笄才好,早早嫁出去,娘便管不着我了。”

  “知道你娘给你相看人家了?”

  “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张罗生辰宴,我还能不知道?而且大姐姐回来,来相看我的人家就更多了……”姜云嘴角平平。

  “那我走?”姜辞顺着她的话说道。

  姜云忙倾身靠在姜辞身上:“那可不行,大姐姐,你说了要给我礼物的。”

  “往后你过生辰,礼物到就行了,我不来便是了,省得还有人家来相看你,惹得我们姜二姑娘不开心。”姜辞这话便是玩笑了。

  姜云很吃这套,立马拉起姜辞的衣角:“我错了大姐姐……”

  姜辞同云霜招了招手,云霜便把一个木匣子递给她,姜云打开,里头是一对鸿雁模样的耳坠子,款式很是新奇,姜云一眼便爱上了。

  她喜欢姜辞,连带着好奇姜辞去过的北郡,姜辞说北郡有草原,有大漠,还有连绵的山,和高飞的飞鸿。

  她取了一只比在耳侧,问她们:“好看吗?”

  姜辞和曲文茵笑着说好看。

  她们这边说着话,周氏回头找不着姜云,忙叫丫鬟来唤她,姜云拿到了礼物,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既是生辰,姜辞也就跟着去。

  周氏应付了一番,把人送走,见姜云无精打采,训她:“见了那么多家夫人,可有看上的?”

  提起这个,姜云恹恹的:“我要嫁的是她们的儿子,又不是娘。”

  “方才说各家公子时,你也没听啊。”周氏气不打一处来,“挑挑拣拣,等明年嫁不出去,有你好受的。”

  “大姐姐还不是十八才嫁?”姜云有理有据地反驳,叫周氏一下说不出话。

  周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姜辞在也不好说什么,囫囵一句:“你姐姐情况不一样。”

  姜云拿姜辞做榜样,自是样样都要学她:“我才不着急嫁人,那人若是嫌我年纪大,我便不嫁,姐夫也没嫌姐姐年纪大,怎么偏偏到我这便不行?那我也要找个同姐夫一般的郎君!”

  姜辞:“……?”

  另一边,江逾明同姜溯一道去见了姜夷如。

  姜夷如在翰林修撰并不如大家想的那般清闲,姜家原也是诗礼门第,姜夷如更是文才斐然,如今国子监监生中还流传着他的诗集。那时他才到翰林报道,那些个编修检讨,侍读侍讲纷纷拿书论来考他,检修前朝旧史的案牍都快把他埋了。

  这会儿看到江逾明来,姜夷如面上带着笑,放下了毛笔:“贤婿怎么来了?”

  江逾明行了个书生礼:“姜二姑娘生辰,陪着阿辞过来看看。”

  “如今朝中杂事繁多,你看着倒是清闲。”姜夷如瞅着他说反话。

  “陪阿辞回家探亲的时间还是有的。”

  “到底是刚成亲。”姜夷如笑道,“阿辞在府上可好?”

  “这几日接手了中馈,倒是忙了些。”

  姜夷如和姜溯一齐笑了:“听着倒是大人了,从前在家里哪懂什么中馈?能稍微少花点银两便不错了,日日跑去茶楼听戏还要看赏,我倒是宁愿她整日窝在房里看话本。”

  江逾明听着,眼底不由得染了几分笑意,他知道她爱听戏,却不知这么爱听,难怪从前念书时,夫子总念她。

  “没给你添麻烦吧?”话说了一圈,这才问了最想问的。

  江逾明不知他指的是中馈添乱,还是旁的,但都是摇头:“阿辞还是乖的。”

  姜夷如自己年轻时谈情说爱也没觉得这般酸,现下听江逾明说了句乖,只觉得是假话,他的女儿他还不清楚吗?刚刚成亲罢了……

  他也没拆穿,两人刚成亲,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姜夷如没多打听,换了话题:“八九月,正是多事之秋,先有中秋官宴,再便是潮州旱情,秋闱也在这几日了。”

  “官宴和秋闱倒还好。”

  姜夷如点头:“最麻烦的还是潮州旱情。”又跟了一句,“这次谁能到地方,往后便不一样了。”

  江逾明知道姜父是什么意思,潮州此次的旱情严重,百姓秋收都成问题,赈灾银数额巨大,如何完好无损地送到潮州也是难题,这人若是办得好,便能往上升。

  这便是明着提醒了,江逾明微微颔了首。

  三人话了些家常,江逾明惦记着来事,给姜溯斟了杯茶:“先前在湖山诗会上遇见大哥,还没来得及问候,大哥便与大嫂匆匆走了。”

  姜溯端茶的手一顿,他心思活络,联系了前因后果,便知江逾明说的是什么,和姜夷如对视了一眼:“妹夫有话便直说吧。”

  “先前问大哥阿辞身子不大好的事,大哥说是自己少时落水,阿辞冒着冷寒下水去救……”

  姜溯不知道江逾明查到什么程度了,试探着开口:“阿辞就是胆子大,旁人站在一旁都怕掉下去,只有她,一声不吭就跳下来了。”

  “她不过是担心大哥。”

  姜夷如听江逾明袒护姜辞,直接问了:“你查到什么了?”

  “湖山诗会上死的那人,便是他把大哥推下池塘的。”江逾明看着姜夷如的脸色,便知他是知道的,“那人是收钱办事。”

  姜夷如深深地看了江逾明一眼:“我身在都察,手中握着的辛秘太多,是我连累阿辞了。”

  用过晚膳,天色已晚,姜辞同江逾明从姜府出来,佘庆街上一片热闹。

  江逾明看外头的茶楼酒肆,灯火阑珊,忽然想到姜夷如说的那番话,问姜辞:“你从前喜欢去哪个茶楼听戏?”

  姜辞没想过江逾明会想知道这个,她以为像他这么板正的人,是不会去茶楼梨园听戏的,但现下听他问起,便指着前头不远处一个不大的茶楼道:“就是前面的小春茶。”

  江逾明跟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为什么去那一家?”

  姜辞张了张嘴,半晌:“因为他家听戏不收钱。”

  多数茶馆,听戏是要吃茶的,吃茶便要钱,但按理说,以姜夷如当初朝中二品大员的官职俸禄,应该不会短姜辞银两才是。

  “为什么缺钱?”

  “……因为爹见我去的太频繁,扣了我的月银。”姜辞说完,自己都觉得丢人,哪有姑娘家把银钱全花在听戏上的?

  江逾明又问:“你还看赏?”

  姜辞对此倒是硬气:“唱得好便赏了,有什么错?”

  江逾明想到姜父说的,宁愿姜辞在家看话本,也不愿她出门听戏,想来只怕这看赏的银钱不会少:“赏得很多?”

  姜辞被江逾明问的这几句勾起了听戏的心思,眼见马车很快便要路过小春茶楼了,暗示道:“不多的,没几个钱……少的时候是一贯,多的时候是五贯,再多……我也没有了……”

  说完,姜辞睨了江逾明一眼,意思是她看戏不怎么花钱……

  谁知,江逾明“嗯”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姜辞:“……”

  江逾明:“……”

  姜辞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江逾明不明所以,抬眼看到马车已经路过小春茶了,慢了半拍问:“想去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