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阴沉，惨兮兮的太阳照耀着，丝毫不感觉温暖，倒有一股凉意。
丁栩眨了眨眼，双唇抖了一下，疼的他牙齿直打颤。
他怀里还抱着LS-1，肩膀上流出的鲜血将黑色胶囊染红了一片，连同上方的标志都模糊了。
这根金属本来要刺穿自己脑门的——
双手无法动弹的司启清，无法继续控制金属，最后的关头它往下偏离了。
“没事吧？”
有人来到他身边，“你不该把盾牌给我。”
丁栩又眨了两下眼，他是看错了吗？上方男人的眼睛湿润了，无色的液体在他眸中打着圈圈，只要再接受到刺激，它们将会纷纷往下落。
“我只剩盾牌和怀里的东西，相比起来，我觉得盾牌更有用。”丁栩扯了扯嘴角，“先知说我会灭了全宇宙，我偏不让他得愿。”
脸颊上一热，一颗眼泪落到了他的左脸，又顺着下滑到他的唇边，渗进嘴巴里，咸咸的。
丁栩继续说：“你想赶我走，我也不让你得愿。”
司启渊道：“你的头发长了，遮眼睛。”
天空之上，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总觉得乌云散去了好多，光线让他睁不开眼。不知是太阳变得刺眼，还是额前的头发太长。
“陛下不行了，”剩余的神族慌了神，“接下去该怎么办？”
“到了这一步，你想退出？”
有人冷声道：“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敌得过司启渊？”
“为什么敌不过？我们可是神族！”
有人提醒道：“他也是神族。”
那些人回头，李宵正背着双手站着，他的身影在逐渐地模糊，脸上的痞笑也在缓缓淡去，“我不打无胜算的仗，这回我就不参与了，下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再邀请我吧。”
“这个臭小子！”
李宵飘荡在空气中，风一吹，他赶紧抱住自己的身子，骂道：“这鬼天气，下次打仗至少挑个好天气！”
他看向屋顶的上方，又一阵苦恼：“他们倒挺好玩的，可惜不可能再见面了，我可不想那么短命。”
剩余的神族分成两拨人，一拨人指挥着皇族军，一波带着司启清撤离。
那些皇族军见着司启清败了，各个面露胆怯之色，但那些神族不死心，强制让他们继续战斗。
※※※
丁栩醒来时，他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
边上只有陆佳在忙活着，他换上了正经的白大褂，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还挺清秀的一个小伙子。
“醒了？”陆佳翻了翻他的眼皮，“你的能力可真不错，元帅抱你过来的时候，你肩膀上可是有个窟窿呢。”
丁栩道：“元帅人呢？”
陆佳看着他道：“两天前的事情你应该还记着吧。”
丁栩抬头，仔细观察了整间房子，这儿医疗措施并不齐全，医生也就陆佳一人在忙活。堂堂元帅殿，不可能这么寒碜。
“他在皇宫？”
“嗯，”陆佳收拾好了器具，给他端了一大碗的粥，“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先补充点机能，但是我只会煮这个，你凑合着吃吧。”
丁栩接过来，“这儿是哪里？”
“我家。”陆佳自顾自地忙活着，“放心吧，元帅不会出大问题，只不过他的身份已经被揭穿，假冒皇子总不能让陛下光明正大地把他给放了吧。”
“陛下？”丁栩奇怪道，“司启清不是……”
陆佳回头，“忘记跟你说了，就在昨天，司启萧即位了。”
丁栩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怎么会这么快？”
陆佳冷笑，“为什么不可能？司启清被抓后，他召开大会，提议暂定主持人，很快被人拥簇成了王。从头到尾不超过三小时。”
丁栩问：“其他人呢？”
陆佳道：“元帅殿的人都被关起来了，至于我嘛，虽然我是元帅殿的医生，但我是幕后工作者，一问三不知，嘿嘿。”
丁栩很鄙夷，他能一问三不知吗？不过司启渊把自己交给他，也表示他能自保。
他下床穿衣服道：“我爸还在主城，我得去找他。”
“你不用找了，他已经回海盗区了，说是接你母亲。”
既然司启萧上位，那么他们家也该逃离厄运了吧。
跟陆佳闲聊了许久，丁栩得知在他自愈缓慢而失去意识后，那些神族的人还是蠢蠢欲动，双方都损失惨重，他们打算孤注一掷。
还以为会发动第二次大司与神族的战争时，株粱赶到了。港口那些人见到株粱来了，纷纷跟疯了似的逃到费明律的飞船上，要有多配合就有多配合。
他带着一批军队，直杀进皇宫，见着仗打结束了，当即不干了，抱怨司启渊作为大哥，有仗打却只喊老三不喊老二，太过不仗义。
见着涌上来的神族，他摩拳擦掌，誓必要打上三天三夜。
面对大群的阿克斯族，神族放弃了，株粱的突然出现无疑给了他们重重一击，为首的人只能取下策，先逃再说。
在他们离开时，被方夜和顾飞拦住，将司启清截了下来。
最后，剩余的试验人交给了株粱解决，他与那几个怪物纠缠了好长一段时间。用他的原话说，这几个怪物用来对打让他很尽兴。
丁栩去了皇宫，里边有许多机器人忙上忙下，才两天，场地上的碎石和障碍物已经清地差不多了，不过要建回原来的宫殿，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见到了司启萧，他坐在最上方，脸上挂着平日的温润笑容，“你是想见三弟？”
丁栩道：“我想先见启清。”
司启清的四肢废了，只能躺在床上。他的银发未打理，胡乱地散落在床，垂在地上。他面色憔悴，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能看到太阳穴上的青筋。
“你去过海盗区，也去过阿曼里星球，对吗？”丁栩坐在他对面，时过境迁，不想短短时间，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司启清喉咙有些沙哑，“去没去过还有意义吗？我是个失败者。”
丁栩道：“阿曼里星球上的怪物是你遗留的吧，你在那儿做实验。这群怪物现在已经演变地能吃人了。”
司启清呵呵笑了两声，“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一定告诉你，拐弯抹角地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你想做什么？”
丁栩有些尴尬，道：“阿曼里除了你留下来的怪物，曾经的怪物是不是死绝了？”
司启清道：“根据试验来说，这些人寿命虽能提升，但还是会老会死，活上千年没有可能。只不过承受外界因素更优秀而已。”
“外界因素？”
“一般人不吃不喝能活多少天？”
丁栩道：“那他们吃人的状况，是不是仅仅是肚子饿？”
司启清道：“他们不止吃人，关于肉类他们都能吃。”
两人陷入了沉默。
司启清盯着天花板，上方没有华丽的彩绘和装饰，只是涂着白白的一层。想着上次被关着时，是在专门研究的实验室，打造那间监狱可花了不少钱。如今，他的手被刺穿，被办法控制金属了，就路乱地丢在这种破旧的地方。
十几天之前，他是皇子，两天前，还是帝王。
真是风水轮流转，鼓破万人捶。
“阿栩。”司启清轻声叫唤他，“你不会恨我吧？”
“什么？”
“小黑是我的人，他们奉命行事，每个月去杀一两个神族人，既能造成神族的恐慌，又能在断案时将自己撇开身外。”司启清深呼一口气，偏头看向他道，“我找到小黑时，他跟我说，你当时是死的彻底了。”
丁栩打了个激灵，“丁栩”并非自己作死，而是被杀死的？他道：“我有自愈能力。”
“是吗？变成这副模样，倒让我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司启清将头转回去，喃喃道，“你跟我提出分手，正好就是小黑杀你的时间。你——真的是他吗？他明明那么怕三哥……”
他说的不是“你”，而是“他”。
丁栩肯定道：“我是！”
他离开地很窘迫，像是做了件什么心虚的事情。
回到正大殿后，司启萧端着一本书，还坐在那儿等他。丁栩走的急，脸上红扑扑地。
司启萧问他，“接下来是三弟？”
丁栩道：“不，我不找他。”
司启萧笑道：“真的没关系吗？第一个人看的是五弟，第二个人居然还不想见他。”
“我不想在监狱里见他，我想要你放了元帅殿的人。”
司启萧的笑意消失，放下书道：“他是罪人，假冒皇子。看在我们当了那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才答应他放过丁家的请求。”
丁栩道：“但是他救了大司，要不是他阻止司启清……”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但要放过整个元帅殿，无法平息众怒。”
丁栩道：“你是想给个交代，还是真想至元帅于死地？别忘了，费明律和株粱就在大司附近的小行星上。”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丁栩直视他的双眸道：“先帝还在世，没有他的传位，也没有得到正规的流程，你却当了王。”
司启萧道：“父王久病，精神尚未恢复，见人就杀。而主城一片混乱，该如何处理好接下卡的事？我并没有自荐为王，是被人拥上来的。大司成了这模样，该有个人来主持。”
丁栩笑了一下，夹杂着讽刺的味道：“那就麻烦陛下将先帝请出来，我正好有办法治他的病。”
司启萧眸子眯了起来，一向温和的他很少露出怒气。
丁栩接着道：“先帝的病不是不能治，只要……”
“他已经暴死在□□室了。”司启萧打断他的话，露出为难的表情，跟真的似的。他道，“我不是不想放三弟，只是大司的人难以接受现实，我怕众口难调。”
丁栩道：“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你有办法？”
丁栩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司启渊”的面具，“就说那个人不是元帅。”
司启萧看着面具，他是用过这个东西的。他问：“你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当着大司人的面杀了‘三弟’？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没人会怀疑。”
丁栩道：“陛下，您比我想象地聪明多了，元帅说过，您最会用人。从前我不理解这句话，但现在想想，您从接近樊中将，讨好我开始，您就知道哪些人您会用到了。”
司启萧挑眉，“讨好你？”
丁栩道：“小时候的事情我是记不大清楚了，至于我有没有追着您喊哥哥，怕是我记岔了吧。陛下哥哥。”
司启萧哈哈大笑，“对，三弟这么有实力的人，我怎么舍得放弃？就算我真要对他做什么，费明律不管，但株粱那个死脑筋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不，费明律是第一个会管的人。”
司启萧一愣，“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丁栩摊手，“谁知道呢，也许和元帅有别的约定吧。”
“可别信口开河。”
“陛下哥哥，我怎么会？”
司启萧笑了：“人我会放，接下来的事你想怎么做？”
半个月后，司启萧亲自出面，出自于对司启渊的审判。
司启渊站在高台上，被两个大汉控制着，无数台摄像机对着他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不放过他任何一句辩解——假冒皇族皇子近三十年，是何居心？是不是就为了坐上帝位？
司启渊淡然地站着，薄唇微张，声音清晰道：“我不是司启渊。”
“哈哈哈……”丁栩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人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沈岚道：“你笑什么呢？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元帅？”
“你不是我三弟又是谁？处心积虑地混在皇族当中。虽然你有功，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我难以保证你日后不对帝位虎视眈眈。”
司启萧果然是个演技派，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
司启渊轻轻扫了他一眼，“你在害怕？”
司启萧不屑，“我为何怕？”
“如果司启渊真是神族，难道你不害怕吗？”
“你什么意思？”
司启渊伸手，缓缓将面具撕下，露出一张陌生人的脸，“我说了，我不是司启渊。”
司启萧瞪大眼睛，“你……”
那人道：“我申请了三次入元帅军，次次失败。我假冒他，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二是为了报复他！要他被全大司的人唾骂！”
丁栩看着差不多了，起身回屋里去。
“你不看了吗？元帅怎么会变了一个人？”沈岚伸手招呼，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屏幕，“老公你快看快看，这人是谁啊？”
丁禅却盯着丁栩的方向，“你管他是谁。我倒觉得，咱们儿子的背影是不是有点英雄的影子？”
沈岚终于回头，“我得给你配副老花眼镜了。”
回房后，丁栩开始收拾东西，就在三天前，003宣布了新任何，去寻找偷窃者。
他查阅了很多资料，有着频繁被盗窃的消息就在加尔斯星球上，近半个月来，发生的偷窃案多达五十件以上，并且没留下一丝线索。
唯一的见证人表示见着东西凭空飞出去了，吓得他以为是见鬼了。
网络上进行了投票：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幽灵。
选择相信鬼神占百分之五十，不相信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表示中立。
终于在昨天，有个纯新的ID留言说，我想对方应该是神族吧。
帖子上保持沉默后炸了，纷纷骂楼主傻逼。
他拿出一大颗药丸想了想，用刀将它切成十等份，再装进小瓶子中。这是上次任务003给的奖励，能顶十天的饭量。
对丁栩来说，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吃晚饭时，沈岚又絮絮叨叨，“阿栩啊，你跟元帅的矛盾解决没有啊？”
丁栩撇撇嘴，“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喽？你不会跟他离婚吧？”
丁栩抬头，眉头皱地紧紧地，“离婚手续有点麻烦。”
沈岚埋怨道：“谁让你不跟父母商量就结婚的？对方还是元帅，这下好了，才多久就要离婚。”
丁禅道：“我听说元帅在今天洗清神族的怀疑之后，就已经回元帅殿了。怎么，他没找你？”
丁栩摇头，“没有。”
沈岚不高兴了，“阿栩都住娘家多久了？元帅殿也没人找你回去，我看离也行，妈妈最近跟几个太太聊天，给你物色了个好的。”
丁栩赶忙拒绝，“妈妈，您就算了。”
丁禅也道：“这事你不用操心。对了，阿栩，离婚手续到底是什么？”
“砍手指。”
餐桌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最后，沈岚小声道：“离婚的事再说吧，不着急，这才刚结婚呢。”
※※※
窗外夜已深，司启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方夜推门进来，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笑道：“怎么，才处理这些事就觉得累？”
司启渊睁眼道：“我在想其他事。”
“想丁禅的儿子？”
“嗯，”司启渊叹口气道，“明天我过去一趟。”
方夜道：“是该过去。对了，顾飞说明早就走。”
“明早？那么急？”
方夜无奈道：“是啊，他的心结一时半会儿打不开，说是想出去锻炼两年再回来，那就让他去吧。”
司启渊道：“他何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方夜苦笑道：“他自小心思细腻，别看他表面无所谓，心中的想法可多了去了。”
司启渊点头，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方夜注意他手指上的戒指和手边上的礼盒，道：“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还要求一次婚？”
司启渊笑了一下，“是我太不善表达，他的戒指在我这儿。”
“你不是不善表达，而是什么都抗在肩上。老实说，你一个人承担一切，看似伟大，真的很让人窝火。”
司启渊抬头，“你这么觉得？”
方夜道：“我想不光光是我一个人吧。”
两人扯了些有的没的，发现两人的话题如此少。
方夜道：“看来不打仗，我们是没什么能聊的下去的。”
司启渊道：“那就早些休息吧。”
方夜也觉得回去睡觉的好，走到门口，他又转身道：“你们说的那个小A，我怎么没见着？”
司启渊道：“听说是早就去皇宫了。”
“我听说斑目跟他走比较近，有听斑目说什么吗？”
司启渊道：“他什么都没说，但你听闻过八年前大批量的猎杀神族吗？”
方夜回来坐下，“猎杀？我怎么得知的是失踪。”
司启渊道：“没什么区别，失踪的都死了。我是听无名说的。八年前，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带着一批人到处寻找神族，无论什么能力通通带走，他是被殃及的其中之一。不过他的能力救了自己，从里边逃脱了。在被抓的途中，他认识到了另两个人。”
“难不成是小A？”
“我一直奇怪小A做些恶作剧进元帅殿，再进皇宫，甚至从蔓沙星球回来后，还念叨着回皇宫里。他不像是贪图富贵的人。他或许对斑目抱有其他心思，在他面前卸下心房，对他说了真实名字——夏匀娄。无名途中遇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父母。可惜那对夫妻没能从里边逃出来。”
方夜惊道：“那他回皇宫的目的……”
司启渊道：“他去皇宫的时候，陛下挺欢迎，嘴上说的是他接受皇族的力量。”
方夜深深呼出一口气，“究竟是神族的力量，还是……”
司启渊偏头去看外边的夜色，今晚没有月亮。
他喃喃道：“启崇和他母妃的死，是否也只是一步棋？”
※※※
清早，顾飞带着行囊离开元帅殿。
司启渊正要动身去丁议员殿，却接到沈岚的通讯。她哭哭啼啼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是他还是辨别清楚了。
她说：“元帅，阿栩不见了，小不点也不见了，房间里的行李也少了……他有没有去你那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粉丝：“女神，请问boss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景晞微笑：“很好的人。”
内心OS：就是不举而已。
在一起后。
景晞：这被泰迪附身的男人是谁？
罗少岑笑着逼近：“你再说我不举试试看？”
景晞伸手挡：“别，明天还拍戏……我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