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跟在初一身后一路小跑,路上听说了林敬辞中了箭,人已经昏迷过去,这会药箱子都不要了,扑到床边就去看他身后的伤口,见已经止了血,眉头舒展一些,侧过头吩咐那个年轻的太医,“去拿些参片来给他含着。”

  那太医迅速去了。

  王太医面色凝重,看着谢渊道,“等药煎来喝下,就要取箭了。”

  谢渊眉头紧锁,喉间哽住,难发一语。

  王太医十分犹豫,还是开口道:“生死有命,陛下还是请林尚书入宫一趟吧。”

  谢渊空着的左手紧握成拳,眸子里的不安和偏执满的快要溢出来。谢渊努力平复几下,盯着王太医道:“您熟悉敬辞的脉案,又是资历最高的太医,我相信您,一定能救他。”

  谢渊声音颤抖着,像是绝望中抓住唯一一根稻草,“我求您了……”

  堂堂一国王君,以"我"自称去求一个太医……

  王太医叹了一口气。

  百年老参切成了片,带着药性塞进林敬辞口中,给他吊命。

  药已经煎了来,林敬辞趴着不好喂进去,谢渊就一碗碗,一口口渡进去。

  王太医深吸一口气,对谢渊道:“请陛下按住御侍的双臂。”

  谢渊双手止不住的发颤,脑海里全都是林敬辞拔了箭失血过多死去的画面。

  王太医催促道:“陛下?”

  “我来!”

  一袭墨绿色衣衫急匆匆的走过来,一把拉开谢渊,对他道:“陛下狠不下心来,就在一旁等着吧,不要再耽搁了。”

  谢渊这才抬眼看向来人,怔然道,“先生……”

  身着墨绿衣衫的赫然就是林风眠。

  林风眠深深看了谢渊一眼,上前将林敬辞的手臂紧紧压住,对王太医道:“取吧。”

  谢渊这才从想象中清醒过来,低下头不敢与林风眠对视,默默上前按住林敬辞的双腿。

  王太医双手握住箭柄,道:“我拔了。”

  王太医手下用力,将埋在体内的箭矢拔了出来,带出的鲜血瞬间喷溅林风眠一脸,昏迷中的林敬辞在极度的疼痛下抽搐了几下,伤口处鲜血像个无底洞似的止不住,止血粉整瓶整瓶的往下洒,又被鲜血冲开。

  谢渊劈手夺过身后小太医手中的止血粉,往伤口处疯狂倒洒,魔怔一般口中喃喃道:“不准死,不准你死……”

  林风眠心疼的胸口都被搅在一起,拿布巾擦去林敬辞额间的冷汗,怜爱的抚着他苍白无人色的脸颊,心痛至极的唤了一声:“儿啊……”

  血终于止住了,吊命的人参片算着时辰就取出来更换一片。

  王太医轻轻舒了一口气,取出干净的棉布包扎好了伤口,对谢渊二人道:“箭矢虽然取出,但是中箭部位很是凶险,离心脉很近。三日里他若醒了,便是熬过来了。如果没有……”

  林风眠抚摸儿子的手僵硬了一瞬,轻颤着给他擦着额间的冷汗,低声道:“爹跟你说过,不准贪睡,你总是不听……如今你且听话一回罢……”

  侍卫把太医院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个严实,无关太医全部被谢渊赶了出去,待房中只剩下林风眠和谢渊时,谢渊对着他直通通的跪了下去,“先生……”

  林风眠起身伸手将他拉起来,道:“不必多言。”

  谢渊颓丧的垂着头,默默站着。

  林风眠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你也吓坏了吧。”

  谢渊在抬眼时,已经双目通红,喉头哽咽着难发一语。良久,他劝林风眠道:“您去旁边休息一下吧,夜里我守着敬辞。”

  林风眠轻轻摇了摇头,转过头往榻上望去,眼睛锁在林敬辞身上,像是怕吵到他一般低声对谢渊道:“陛下今晚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做。”

  谢渊微怔一瞬,漆黑的眸子幽深变换,掩去心疼内疚之意,眼底渐渐凝聚起暴虐,应道:“是,请先生放心。”

  -

  暗卫等在院中,见谢渊周身带着暴虐冷冽的气势走了出来,便上前小声禀报:“追时的确往相府去了,但都是死士,只抓了一个活口。”

  谢渊面无表情的听着,跟着暗卫往地牢走去。

  临跨出太医院大门时,元宝元禄都在门口等着。谢渊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几个来回,良久道:“知晓朕今日与御侍出宫的人,从马场到准备吃食的,”谢渊刻意顿了一下,冷声道:“全部杀了。”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元宝犹豫小声道:“奴才将这一干人等都扣在了慎刑司,陛下不审问……”

  “朕说全杀了,”谢渊冷冷瞅他一眼,淡淡反问道:“听明白了吗?”

  元宝元禄二人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声便屈膝跪了下去,忙不迭应道:“奴才明白了。”

  谢渊挪开打量二人的视线,带着暗卫脚步飞快往地牢去了。

  审问?他有那个功夫吗?

  谢渊虽然一路上无甚表情,但是从杀人堆里滚出来的暗卫跟在他身后,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谢渊的暴虐,不在杀人上,而在折磨人的手段上。

  被抓到的那人浑身血淋淋的,此时正扔在谢渊脚下。若不是时不时疼痛的抽搐,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凡是地牢里有的刑具,那人差不多已经全用了一遍。

  牙齿内藏得剧毒,在被抓时就已经被暗卫抠出来丢掉了。

  一名暗卫上前,拧着那人的下巴,看向谢渊道:“未吐一言。”

  谢渊冷道:“骨头还挺硬。”

  “把他绑起来。”谢渊对着暗卫一扬下颌,轻描淡写道:“朕听闻有一古法,可剥下完整的人皮。”

  那人被绑在柱上,不知听没听见,轻轻抽搐了几下。

  “这人皮极难得个完整的,”谢渊似无所察觉一般,淡淡吩咐道:“得趁人活着,在头顶上开一个小口,将水银从小口迅速灌入,完整的人皮不必动手,便能得个完整的。”

  暗卫听见了,几人闪身出去弄水银去了。

  谢渊毫不在意刺鼻的血腥气,自顾自的坐着喝着茶。

  那人绑在柱上,声音发颤道:“暴君!”

  谢渊跟听不见似的,眼前又浮现林敬辞中箭软绵绵倒在自己胸口前的样子,攥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清脆的一声响,杯壁已经现出几道细细的裂痕。

  “主子,”暗卫将东西端进来,“东西备好了。”

  谢渊放下杯子,面无表情道:“灌吧。”

  谢渊(凶):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林林(睡觉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