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敬辞将养了一个月后,谢渊真的是十分克制。召了王太医开了方子,下旨让御膳房把药材跟膳食一起煮,要煮的美味才行。

  御膳房的众奴才这些日子真的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一想到几天前谢渊亲自来了御膳房,笑眯眯的对奴才们说“如果御侍不肯吃,无用之人就全杀了,御膳房重新换一批人”,奴才们惶恐的就焦头烂额。

  林敬辞始终不知道这个事情,闲逛到御膳房附近时,那些奴才看他总是十分惊恐,维避不及。初一去领些小食什么的,规规矩矩排在众嫔妃的宫女奴才后面,也被御膳房的厨子先给他装好了迅速送他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初一一头雾水,只能把这些归结到自家主子太受宠了,可以在宫里横着走这个理由上了。

  林敬辞有一日与谢渊用午膳时,随口嘟囔了一句“最近御膳房吃食口味变的更好了”,御膳房的奴才们兢兢业业的状态这才没那么紧张了。

  食补的最好的,谢渊耐心的把人养着。白天就任由林敬辞折腾,搅得宫里天翻地覆的谢渊眉头都不皱一下,全都随他去。晚上嘛,欢好是绝不能少的。

  林敬辞各种借口都找遍了,推拒一晚上都不行,谢渊就是不准。

  找借口不行就躲,所以——长行殿的奴才们每天晚上都要推迟休息一个时辰,就是为了找林敬辞。

  找个一回两回的,慢慢的就是人尽皆知。凡是瞧见了林敬辞的,知道躲藏之处的,奴才们告诉元宝元禄,一准儿有赏。陛下出手阔绰,赏罚分明,一件赏赐抵的上两三年的俸禄,奴才们趋之若鹜。

  林敬辞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莫非王土”,气鼓鼓的也不藏了。

  谢渊闹他也有个程度,没有再让林敬辞下不来床,适度就收。林敬辞白天总是要闹回去,各种给谢渊找不快活,谢渊照单全收。

  奴才们:苦啊,苦啊,命苦啊!

  这会林敬辞正笑眯眯的往御书房去,锦缎做的鞋面都沾满了潮湿的泥土。要不是初一硬拉硬拽,这主子能在御花园里打滚。

  今天早上谢渊还没下朝,林敬辞已经去长行殿的院子里折腾过一番了,差点就把那精心培育的青梅给掰折了。

  没什么原因,就是扎了这位主子的眼。

  谁叫谢渊喜欢呢?

  御书房里谢渊收藏的字画还没惨遭毒手,一溜儿的茶杯碗碟都换了一个遍了。

  刚下朝,元宝就苦着脸对谢渊道:“陛下……”

  谢渊瞅他面色纠结,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由得好笑:“他又干嘛了?”

  “御侍不知从来弄来了一只犬,把那窝,给……”元宝忐忑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仔细打量着谢渊的面色,“给安置在御花园里了……”

  谢渊怔了一瞬,笑意几乎按压不住,安抚元宝道:“他只是给朕招不痛快罢了。”

  顿了顿,谢渊又道:“御花园让后宫不要去了,就说朕在那安置了一只恶犬。”

  元宝:“……”哇,有生之年,开了眼界了。

  林敬辞自打重生之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家里有爹爹护着,宫里有谢渊宠着,脾气愈发无法无天。但是闹归闹,分寸还是有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

  他虽然闹腾,御书房的名贵瓷器他眼也不眨的就“碰倒了”、“摔碎了”,谢渊也不计较,把银子不当钱。只是晚上就多了几分“卖力”,逼的林敬辞泪眼汪汪的哭求才算完。

  谢渊踏进门前大概扫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片,只当林敬辞还没来呢。一踏进屋,就看见林敬辞在御书房里的暖榻上坐着,人愣愣的抱着手炉不知道想什么呢,十分出神。

  谢渊不敢去招惹他,自己去御桌前坐了,怕突然出声吓到林敬辞,声音压低了不少,问他:“你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林敬辞抚了抚下颌,更似喃喃自语道:“犬一点也不威风,御花园这么大,当养只虎。”

  谢渊默默收回了视线,还是看奏章吧。

  大理寺丞递来了一摞奏章,大体都是明面上的那些官员吐出来的东西。谢渊取走这一摞奏章,在呈放奏章的托盘上细细摸索着,只听见细微一声“咔哒”,一小层薄薄的木板就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里头塞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林敬辞收了那些玩闹的心,缓步走了过来。谢渊取出那张纸,展开仔细看了一遍,顺手递给了林敬辞。

  谢渊双臂环抱,意味深长道:“你觉得他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林敬辞眉头紧紧蹙着,“程家之所以让宋程去做,也算是有意撇的干净。上面的是谁,程家心知肚明,但是宋程就不一定了。”

  无非就是替死鬼,担了大部分罪名,程家不说摘的干净,死罪终究是没有了。捞的钱也尽数推给宋程,程家是谢戎的棋,却十分有用。

  谢渊轻描淡写道:“看来只能查到这了。”

  林敬辞握着纸张的手不自觉攥紧了,纸张顿时皱巴巴的一片。

  可惜他前世没有过分关心朝堂,如今朝臣多少支持谢渊,多少是谢戎的爪牙,多少又是陆相的依附,他通通都不知道,不能帮上谢渊。

  私盐的事算是狠狠的打击了谢戎一次,但仍旧可惜没有拔除几个钉子。谢戎一条路走不通,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得看紧他。

  林敬辞半垂着长长的眼睫,将手中纸张紧紧捏成一团,丢到脚下的炭盆里烧成灰烬。

  “既然这虎不愿意呆在御花园里,”林敬辞歪了歪头,盯着那团灰烬低声道:“那就只能死了。”

  谢渊把人拉到怀里,耐心的细细把他眉间褶皱抹平,“万事自有朕在,你做你自己就好。”

  林敬辞哪能放得下心?宫里宫外人心难防,他的神经始终崩的紧紧的。

  林敬辞轻叹一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陆相的女儿还没找到?”

  可能看起来比较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