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辞看着面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龙袍,有一瞬间的恍惚。

  谢戎剑上的鲜血顺着剑身低落,冲着面前将林敬辞护在身后的男子道:“最后还是我赢了,陛下。”

  谢渊一只手臂横着将林敬辞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用力地按压住自己受伤的左肩,冷声道:"朕已经写了退位诏书,玉玺朕也给你了,你答应过朕,不杀他的。"

  谢戎面露嘲讽,冷笑道:"我还没做君王呢,担不上一言九鼎。随口敷衍你,你也信?"

  林敬辞抓着谢渊死死相护的手臂,盯着谢戎。一早就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也早就明白帮他是必死的路,如今又何必再奢望谢戎的只言片语呢?只怕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才好,省的泄露出去一星半点。

  谢戎似有所感,看了谢渊身后的林敬辞一眼,就毫不犹豫的举起剑,猛然就往谢渊胸口上一刺。

  林敬辞猛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谢渊,剑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谢戎似是被吓住了一般,竟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直愣愣的看着软软的倒下去的林敬辞。被推开的谢渊爬过来抱住林敬辞,想帮他按住胸口涌出的血,林敬辞抬手,轻轻地握住谢渊的手,有气无力道:"是、是我年少无知,被、被蒙了眼,辜……辜负你了……"

  若有来生,再还你一世真心。

  说完林敬辞手无力的滑向身侧,死去了。谢渊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沾满了血的手在身上蹭了蹭,轻轻抚上林敬辞的脸,将自己的脸缓缓贴近,喃喃道:"你等等我,敬辞,你等等我……"

  说罢,将林敬辞紧紧圈入怀中,把剑用力往身体里一压……

  *

  一瞬间,林敬辞感觉天旋地转,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口鼻,不能呼吸,不能叫喊……这是真的要死了吗?

  猛然有人在轻拍他的脸:"醒醒。"

  林敬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巧夺天工,金碧辉煌的屋顶。这是林敬辞最熟悉的地方——陛下的寝殿。

  谢渊在身侧单手支着脑袋,见林敬辞醒了,便问道:"做噩梦了?叫了你好几声,满头的汗。"

  林敬辞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抬手摸了摸谢渊的脸,是有温度的。

  重,重生了?

  还是之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噩梦一场?

  谢渊面露担忧,"朕给你倒杯水吧。"说罢就翻身下榻。

  林敬辞缓了缓,扭头看着谢渊光脚在地上走,面上对他担忧全然不是假的,一如……一如临死前护着他那般。

  谢渊端着杯茶水急匆匆的回来。

  林敬辞心里一酸,不自觉道,"陛下怎的也不穿鞋子。"

  谢渊一愣,登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林敬辞有点无措,"我说错什么了吗?"

  哦,他不能以"我"相称。他是陛下,是一国之君。而他,是陛下的御侍。

  林敬辞垂下眼,“是臣失言了,望陛下不要怪罪。”

  谢渊只愣了一瞬,接着迈大步子就走过来了,半坐在床边,单手将林敬辞扶起来,"先喝水吧,你嗓子喑哑的很。"

  林敬辞一动,感觉腰酸痛的很。几乎是立刻就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他入宫不久刚侍寝的那天……

  前世林敬辞是为了谢戎的大计,不得不入宫。侍寝让他只感到屈辱,却又不得不做。在谢渊沉迷时,林敬辞遏制不住无声的哭了。谢渊从此以后再召他侍寝,也仅仅只是拥着他入睡,再也不碰他了。

  临死前谢渊以命相护,前世只是因为他不愿侍寝,掉了眼泪,便再也不勉强他了。这份心意,多难得啊。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占为己有呢?人都是自私的,林敬辞也不例外。就像他喜欢谢戎,真真切切的喜欢了这么多年,却落得个什么下场!

  林敬辞就着谢渊的手喝了两口,就不愿再喝了。谢渊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嘱咐道:"你且放心睡,明日无人叫你。"

  说完谢渊起身便要离开,林敬辞不知怎的竟扯住他衣袖:"你……陛下要去做什么?"

  谢渊盯着林敬辞拉着他衣袖的手,又问了一遍他仿佛才听见,"……樊将军有事要求见朕。"

  林敬辞头皮一炸。

  是了,不管是梦也好,前世也好,他第一次侍寝时,确实有樊将军深夜求见。说的是锦州寒灾,当地官员瞒报,导致州民暴动,当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是樊将军手下几个兵探亲假回乡,这才发现的。陛下大怒,让樊将军带着几个朝廷官员做监督,带着朝廷安派的粮食,领兵奔赴锦州,镇压暴动,维护安定,赈灾救民。

  林敬辞松了手,"好,那臣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谢渊将被子盖好,温柔道,"你好生睡,明日朕下了朝便来同你一起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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