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反而不再下雪了,天地间却好似冻结般寒冷。
阴霾涂抹天空,昏暗得不像是白日。
晏唐一到冬天,鼻子耳朵和脸庞都冻得红红的,站在宫门前一动不动。
“唐唐,你进去罢,外头好冷。”姚润桉站在他身前,替他挡在风口。
冬日寒风斜斜,直往人领口里钻。这风不像是风,到像是泛寒的刀刃,刮得脸颊都生疼。
晏唐倔强,握着把剑,像雕塑一般,一言不发。
姚润桉拽了一下他,指尖蹭过他的皮肤,被冰得激灵一下:“手怎么这般冷?”
“别倔,冻坏了怎么办?”
“唐唐…”
晏唐忽然打断他:“我不想和你待在一处。”
姚润桉刚提起的一口气忽然悬在空中,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拉着晏唐的手也落下了,微张着唇沉默了好半晌。
宫门静默地敞开,姚润桉将一口气咽下,冬风卷起青丝,如泼墨飞扬空中。
“那我去房中,你在殿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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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燃了炭火,四面窗户紧闭着,是比外头暖和多了。
晏唐扯了扯衣领,被暖的有些躁。他低声喘了两下,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软了下来,肺腑发热。这种感觉他并非没经历过,只是过了太久有些不熟悉了。
他撑着桌子软倒在椅子上,如同岩浆滚烫的淌过每一寸肌肤。
姚润桉从屋里听见动静,三两步推开门:“唐唐?”
刹那,屋里仿佛点燃了一片梅林,梅花香馥郁温暖燃起来。
桌上的茶壶被打翻,碎在地上,清脆一声响。晏唐咬着下唇,忍着难受说:“别过来!别过来…”
他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从椅上滑落到地面,差点炸到地面的碎了的陶瓷。姚润桉眼疾手快,托住他的身体。
姚润桉是他的乾元,对于一个处于信期的坤泽而言,没什么比自己的坤泽更叫人渴望的了。顷刻间仿若一万只小虫噬骨般难受。
“滚开…”晏唐在姚润桉怀中挣扎,他的力气并不小,一脚踹上姚润桉是实打实的痛。姚润桉被疼的额上青筋都显露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将桌下的碎瓷片用脚踢远了,坏里抱着晏唐,低声哄道:“信期了是不是?我带你去房中,你别乱动…”
晏唐如同困在一团雾中模糊,靠着姚润桉的胸膛,听见他心擂如鼓,敲击着他的耳畔。
心跳声阵阵,在冬至夜中轰响。
浓郁梅香中,晏唐找到一丝檀木沉重的气息,冬日被驱逐,他躲过了粘稠的思量,钻进了一场鲜活的夏日长梦。
“你把自己塞进地里,也不防信香飘得整个御花园都能闻见。”
那场梦好像是从此处开始。
他想要的不多,他要求的不多。
从小因为坤泽之身,身在将门,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不想承认,姚润桉给他一点糖就把他骗走了。
他不擅表达爱意,他很内敛,他口是心非,但他真的爱他。
“唐唐,唐唐!”
这两个字黏黏糊糊的,缠在耳边,姚润桉每次这么叫,声音温柔得像浸了水。
“别这么叫我。”
姚润桉抱起来他,抱得很紧,他看着晏唐在他怀中轻喘,眼尾耳梢都被灼红了。这把火从晏唐身上烧到了他身上,禁欲一整年,看着心爱之人在怀中迷情,他也忍不住。
晏唐已经不能完整说出一句话了,姚润桉将他抱进房中,放在床上。
“我去找太医,给你开药,你先躺一会儿。”
姚润桉喉结滚动一下,指尖还是离开了他。
晏唐的汗水浸湿了枕畔:“别…药,不能吃。”
“那该怎么办?”
他的手紧攥成拳头,眼神里藏着巨大的悲伤。
姚润桉看见他的死死攥紧的手,手背青筋显露,将那只手拉过来:“难受就抓我的手臂。”而后一点一点将防备姿态的拳头展开。
“兰蘅,只这一次好吗,你就…你就不把我当姚润桉。”
笨蛋吧。
如果不是他,不是姚润桉,他怎么可能愿意让别的人在信期碰他。
他怎么可能还给别的人当什么狗屁护卫,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他这么骄傲的人。
不知是身体太难受,太虚弱,或是信期情绪本就不稳定。
晏唐忽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与委屈。
他好像找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喉咙里滚落出几个字:“不要…滚。”
身下淌出一股接着一股的水,从晏唐大腿内侧流到床上,浸湿了身下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