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娘血脉觉醒的那刻,元华宗的慕音和飞羽宗的林潮引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忍住能量失控带来的痛苦,同时抬头看向那片天空,浩瀚无垠的天空遮掩了群星的轨迹,无人发现一颗微星的变化。

  启清宗一行人自离了元华宗就不紧不慢地赶起了路,巨大的空中楼阁从天上掠过,地上的人无不抬头仰望。

  “师叔,为何不隐匿法器行踪?”白如雪秀美的脸上满是疑惑。

  红山道人立于法器前端,从这里看去,地上的山河都像是能一脚踏过,他开口回答白如雪道:“风景这般好,你何不好好欣赏?更何况于别人来说,我等亦是寻常难见的风光。”

  白如雪不太赞同,她素来有话直说,“隐匿行踪同样可看风景,再说了,我们现在在元华宗地界,暴露行迹说不定会引来麻烦。”

  “你啊,我们堂堂正正地出现,才使小人不好下手啊。”红山道人不免感慨了几句白如雪还要多历练才是。

  白如雪赶紧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以免红山道人说个不休。

  眼看就要出元华宗地界,恰在此时,一阵飓风平地升起,气流冲撞在空中楼阁的阵法之上,发出几许响动。

  红山道人眉心微皱,这股风古怪却又有着莫名的熟悉之感,他向下望去,合体期神识轻轻掠过那片土地,只见那风起之地草木俱伏,形成一个圆形,而圆心处疑似躺着一个人。

  这种熟悉的圆形让红山道人瞬间想到了仙盟大会,林潮引觉醒血脉之时冲散的浮云,与此时倒伏的草木渐渐重合起来。

  他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心念一动,已瞬移至那倒在中心的人影旁,见是一个昏倒的小姑娘,忙把她抱起瞬移回飞行法器之上。

  白如雪见眨眼间师叔就带回一个小丫头,好奇道:“师叔,她怎么了?刚才的异像是她引发的吗?”

  “别胡说,我们要快快回启清宗了,通知你师兄开启隐匿法阵,我们尽快离开元华宗地界。”红山道人边说边抱着少女急急朝内走去。

  很快,启清宗全速回往宗门,眨眼就出了元华宗地界。

  飞羽宗成道峰,林潮引自搬入洗尘院之后就开始修炼起了李青风传授的心法。

  《炼尘心法》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乃是炼体,此与炼气期的淬炼身体还有不同,炼气期引灵气洗涤肉身,炼尘心法在此基础上拓宽经脉,打下更为坚实的基础。

  其后更有炼心炼魂,成功之后自然而然进入金丹期。

  也是开始修炼之后,林潮引才感觉到了神血觉醒之后的益处,吸收起灵气来事半功倍不说,灵气也更加亲和拥有神血血脉之人,调用起来也是灵敏至极。

  但这种血脉的力量除了使灵气表现异常之外,平时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直到今日,血脉沸腾的情形再次出现。

  林潮引不知这是何故,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来自血脉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某一个方向。

  自他从那次灭门之祸中逃出生天后,林潮引一直在寻找有关神血的一切信息,然而像是有一只手掩盖了有关神血的一切,直到今日他所知依然很少。

  如今唯有一件东西或可为他解惑,林潮引不由轻轻抚过腰间的百花纹玉佩。

  这是他自林家带出来的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东西,在林家已经传承了多代,但这个玉佩具体代表着什么,林潮引却一无所知,南忘溪曾观摩过一次,那时他说这一定是一枚宝贵至极的玉佩。

  林家的传承已经断绝了,有些秘密被掩埋在地下,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可惜林家旧址早已被掩埋地下,没给他留下丝毫线索。

  “林师弟?”一声呼喊从院外传来,林潮引听出这是七师兄陆海明的声音,于是神识一动开了禁制,起身迎了出去。

  陆海明并没有走进洗尘院,只站在院外道:“林师弟,师尊唤你前去。”

  林潮引点点头,言道:“多谢师兄。”随后自顾去了掌门居所。

  李青风先是询问了林潮引修为进度,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才说起唤林潮引来的目的。

  “我宗境内禁灵之地又添了三处,如今禁灵之地于我等宛若藓芥,放置不管只会扩散,封印虽有效,但也非长久之道。”李青风叹道。

  自十年之前,九洲大陆陆续出现了禁灵之地,凡修士入内无不行动艰难,如置身泥淖,体内灵力调用不出,初时有修士入内,竟被居于其中的凡人活活打死。

  修士体质强于凡人,即便是生生打死也要费些功夫,足以见得此修士死前必受了很长时间折磨。

  此事发生在无极门境内,一经发现,无极门当即封印了禁灵之地,连同其中凡人一起,生生将所有生灵困杀于封印之内。

  禁灵之地因何出现说法不一,但修真界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禁灵之地必与近千年的灵气减少有关。

  林潮引低头不语,等待李青风接下来的话。

  “听闻元华宗已经找到解决禁灵之地的方法,不但使之灵气复苏,并且浓郁程度可相当于宗门内灵地,这种解决方法恰与神血相关。”

  李青风说完看向林潮引,他神情似悲似叹,“当初救下你全因机缘巧合,可惜我终究迟了一步,没能救下怀之,至今想来仍是我平生所憾。”

  李青风口中的怀之乃是林潮引的叔父,与李青风是至交好友,话到此处,林潮引亦道:“叔父与我林家的仇,我一直铭记在心,此仇终有得报的一日。”

  “我只愿你莫要勉强,”李青风道,“我亦知你大仇未报,将此担交托于你恐是强人所难,但飞羽宗传承至今,我作为一宗宗主,亦不能明知有解决之法却不为。”

  “师尊请尽管道来,徒儿当尽己所能。”林潮引微躬身道。

  李青风轻托林潮引,说道:“我以宗主身份请你前往禁灵之地,若能得解决之法最好,若是不可得,你当以自身为重。”

  林潮引心知自己必有此行,宗主于他有救命大恩,飞羽宗于他有养育之恩,此事自己拒绝不得,于是点头应道:“宗门养我育我,我自当回报宗门,还请师尊放心,我必定尽力而为。”

  李青风赞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会在宗门之中选人与你同行,为你护法,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定会满足你。”

  林潮引听李青风此言,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出现在他脑海中,又落至他舌尖,让他险些脱口而出。

  但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修为越高在禁灵之地所受压制越强,师尊若是要找人与我同行,还是遣些修为不高于筑基的师兄弟们为好。”

  “为师心中有数,你自去准备一下,修炼之事也万不可懈怠才是。”李青风最后仍不忘叮嘱林潮引勤加修炼。

  待林潮引退出之后,李青风沉吟片刻,传音弟子吩咐道:“你去幼新峰询问一下教习弟子,看潮引可与什么人交好过,回来禀报于我。”

  就在那弟子去往幼新峰之时,松鹤峰的南忘溪正在进行凶险无比地叩问心关。

  这已是他强行过心关的第十日,护法在外的南修鹤心神不宁,内里的南忘溪却正面对着另一个自己。

  白茫茫的空间中,两人相对而站,南忘溪对面的人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面是一件牛仔裤,清爽的短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而南忘溪还穿着飞羽宗的白底金纹弟子服,长袖博带,衣袂翩翩,他们二人相对而立,像是站在时间长河的两端,一脉相承又截然不同。

  “我以为会看到前世的自己,没想到看到的是你。”南忘溪幽幽叹道。

  “看到我不好吗?毕竟你一直对我念念不忘。”和南忘溪有着相同面孔的年轻人回道。

  南忘溪摇摇头,“你不是我的心魔,我的心魔应是上一世一心求死的那个我,不是毫不相干的你。”

  “哈哈哈,”年轻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走了十日才走到我面前,却要否定我吗?你真的知道你的心魔所在吗?”

  “我知道。”南忘溪的回答斩钉截铁。

  年轻人亦道:“你不知道。”

  十日来,心魔一直在干扰南忘溪的神智,此时的他已有些茫然不清,只余最后的信念,他举步向前,要去寻找真正的心魔,除掉它。

  南忘溪一步踏出,仿佛穿透了什么屏障,身上的衣物变成了同那年轻人所穿的一样,他回头望去,只见到一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

  “老师?”第一排的一名学生开口唤道。

  像是一道春雷炸响,南忘溪瞬间回过神来,对了,他现在正在给学生们上课,他低头果见身前的讲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我们讲到哪里了?”南忘溪问底下的学生们,他的大脑此时有点混沌,想不起之前的事来。

  学生们纷纷答道:“《独立宣言》。”

  “对,讲到《独立宣言》了。”南忘溪重复一遍,低头看着课本上的内容。

  历史教材上正是世界史关于M国独立战争的部分,书上还有他做的批注。

  南忘溪看着批注缓缓念道:“那么《独立宣言》所体现的核心思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