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新峰炼气弟子近千,但真说起来,幼新峰相当于飞羽宗的贵族学院,在此学习的修二代三代占了九成九,剩下的那零点一才是从外门弟子选拔|出来的。

  所以对于赵京墨所说的大家都是被宠大的,这一点并没有多少错处,林潮引家族本非飞羽宗所属,十岁的时候才被宗主领进门。

  作为一个“插班生”,林潮引又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反而因为突遭巨变,性格冷漠古怪,大家一般是敬而远之的。

  当然,这在当时的南忘溪看来并非林潮引的错,他带着对男主角的滤镜,将林潮引护在了自己的身边。

  因为南忘溪本身就是重生而来的,又是做过老师的人,从搬到幼新峰的第一天,就成了孩子王,被南忘溪所接纳的林潮引,顺理成章地融入其中。

  直到现今二人决裂。

  杨师兄端坐高台,细细讲解灵力在体内运行的路线,教导众人该如何把控灵力。

  底下的少年男女看似在认真听讲,私底下的小动作却不停,一个纸团传来传去,南忘溪抬手就截住了从自己身边飞过的小纸团。

  桌下展开一看,南忘溪额上青筋直跳。

  “南师兄终于忍受不了林冰冰了,我的机会要来了。”

  “就你?你是在想逗我发笑让我被杨师兄责罚嘛?告诉你,有我在,哪有你的机会?”

  “你才不要搞笑了,你看南师兄什么时候理过你?”

  “师兄昨天才对我笑过,他一定是对我有心思才对我笑的,我决定今天就对师兄表白。”

  “你们俩争什么呢?师兄昨天明明是对我笑的,我答应要帮师兄洗衣服,师兄才对我另眼相看的,你们俩算什么?”

  南忘溪与林潮引因私下动武的事,被罚洗衣,另有一笔高额罚款,用来修补房屋,鉴于房门和屋顶都是南忘溪破坏的,这笔钱他全包了。南忘溪也如愿搬去了另一间宿舍,成功和林潮引“绝交”了。

  “你干嘛私下接别人的纸条?谁让你看的?”

  “是你们投纸条扔到我身上的好吧?上面又没说给谁,砸到我凭什么我不能看。”

  “丑人就是多作怪,还想觊觎我南师兄,林冰冰都比你好。”

  “你侮辱谁呢?我凭本事得到师兄的关注,林冰冰不就是仗着师兄心软才能赖在师兄身边的,他能和我比?”

  “哈,不就是能帮师兄洗衣嘛,谁还没有两只手了,我也能!”

  南忘溪真是没想到,这群小屁孩想的还挺多,既然那么想帮他,干脆组织个洗衣联盟好了,放学一个都别想跑,全都去帮他洗衣服。

  再截住另一个纸团,在对方控诉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打开了。

  “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南忘溪和林臭脸闹!翻!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前两天不是说两人刚刚表白过?”

  “你的消息落后了,两人打的房子都散架了,我亲眼所见,林臭脸被南忘溪打地站不起来。”

  “果真还是南师兄威武,我就说林潮引那个第一是南师兄让着他,他才得的。”

  南忘溪面无表情地撕碎了事,顺便伸手再截一个。

  对方对他怒目而视,然而南忘溪视而不见,打开一看:“黄师妹,我新得的灵剑特别好看,下课我们一起看吧!”

  “好啊,是彩蝶飞吗?我早就想看了,谢谢李师兄。”

  “其实,除了看灵剑,我还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到时不要拒绝我好吗?”

  南忘溪掩唇咳了两声,又将纸条团回原样,在李殊之要杀人的视线下将纸团飞给了黄师妹。

  然而纸团并不如他所愿,杨师兄捏着手里的纸团子,训斥道:“上课不好好听讲,就知道搞些小动作,南忘溪你上来演示灵力控制。”

  南忘溪抛给李殊之一个无奈的眼神,走上高台站在了测灵石旁。

  这其实像是一个打地鼠的小游戏,将灵力注入透明的测灵石中,里面就会呈现灵力运行的路线,而南忘溪只需控制灵力击中里面随机出现的小目标。

  南忘溪的天赋资质算不上顶尖的,灵力储存的量自然比不上那些天资绝顶的,所以南忘溪用起灵力来务必做到绝不浪费,这就要求对灵力地控制要精确到毫厘之间。

  前世南忘溪对灵力地把控早就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敢说在灵力地微控操作方面,自己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杨师兄看着南忘溪的操作不住点头,严肃的面孔好看了几分,但还是训道:“即便已掌握了还是要多听多看,需知学海无涯,尤其是修行一道,温故知新,总能有所收获的,下次要认真听讲。”

  “谨遵师兄教诲。”南忘溪躬身应道。

  在李殊之使眼色使到眼角抽筋地注视下,挥动衣袖拂过那被杨师兄放置一旁的小纸团,不动声色地将之收入袖中。

  下课之后将纸团还给了李殊之,李殊之凑到南忘溪身边,看了看离他们有段距离的林潮引,小声问道:“你和林潮引真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不停地分分合合,配上不停挑动的眉峰眼角,看的南忘溪一阵无语。

  “你眼不抽筋了?”

  李殊之条件反射地按按眼角,又撇嘴不快道:“你不说就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啦?私底下都传遍了,你知道吗?”

  南忘溪想想上课时飞来飞去的纸团子,心说:我那是太知道了。

  “我俩闹翻了,又关你屁事。”南忘溪对李殊之是毫不客气,反正他们俩关系说不上好。

  李殊之被南忘溪噎了个半死,没好气道:“当然关我事,以前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教训林臭脸那混蛋了,若没有他,黄师妹早和我双宿双飞了。”

  “你?教训林潮引?听说你前几天刚被林潮引教训过,怎么还没几天就忘了?”非是南忘溪想开嘲讽,只是想起了李殊之这嘴上没把门的,前两天刚说了他们的闲话,被林潮引狠狠打了回去。

  自古和主角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李殊之妥妥的小炮灰路线,看在大家的童年情谊下,南忘溪给出了自己的忠告:“你就好好学习,好好修炼吧,你强了,黄师妹自然就看到你了,比你整天想着找林潮引麻烦强。”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黄师妹前两天还在我面前说林潮引剑法又有精进,是你你忍得了?”

  “若我是黄师妹,也看不上你这样整天想着给人找麻烦的小人行径,花自芬芳蝶自来,你不想着强大自身,做再多小动作也枉然。”

  李殊之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算了,和你说不明白,咱俩就不是一路人。”

  南忘溪暗叹一声,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少年意气用事,说起来是区区小事,但以后林潮引算账的时候,事是不分大小的。

  想到那布下殉道阵的百名元婴弟子或许就有李殊之,南忘溪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要上赶着挨揍了。”

  “看不起谁呢你?怎么就非得是我挨揍了?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比林潮引那家伙强的!”李殊之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引得林潮引朝他们看来一眼。

  李殊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转回头又瞪了南忘溪一眼,这才作罢。

  南忘溪还能怎么说,只好在心里为李殊之默默加油了。

  放学之后,赵京墨来找南忘溪一同去天口堂用餐,南忘溪知道他是又想八卦他和林潮引的事情,几句话就说起了修炼之道。

  修行是作为飞羽宗弟子的第一要务,听到和修炼有关的事情,赵京墨就把那些八卦之心抛之脑后了。

  天口堂听起来不知所谓,其实这里不过是食堂罢了,炼气期弟子还没有辟谷,日常吃食就到这里来,这也是飞羽宗内门唯一的食堂。

  外门弟子养殖耕种所得一部分就被分配至天口堂,每日放学之后,幼新峰的炼气期弟子就蜂拥而至,南忘溪每次看到,都会想起自己作为历史老师的日子。

  这还是他重生之后第一次来天口堂,之前在松鹤峰吃了几粒辟谷丹,直至今天确实有点感觉到饿了,索性和赵京墨一同来了。

  食物的香气飘在天口堂门口,南忘溪嗅到这一丝气味,却皱起了眉头,同时心中升起没由来的烦躁与不安。

  待他和赵京墨走进去,有弟子端着餐盘从二人身旁走过,南忘溪看着那餐盘上的鸡腿肉粥,从胃部开始升腾起的恶心之感再也压不住。

  他跑出食堂,远离了门口,直到再也闻不到一丝食物气味,才停下来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随后跟来的赵京墨见他那情状,担心地绕着他团团转,“南忘溪你怎么了?我带你去満春峰,你好点没?”

  南忘溪挥挥手,他勉强压下呕吐之欲,对赵京墨说道:“我没事,歇歇就好。”

  但他额上的冷汗与泛白的唇色却无一丝说服力,赵京墨抬起衣袖在南忘溪额上擦拭一下,揽着南忘溪的臂膀说道:“你说没事没用,我们先去满春峰,他们说没事才行。”

  南忘溪只好和赵京墨去了满春峰,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理问题,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毛病,满春峰的师兄也只给他开了一些养胃益气的丸药。

  想着自己这情况或许还要有一段时间,南忘溪又买了些辟谷丹,这才回了幼新峰。

  直到此时,南忘溪依然是冷静理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