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陶宁雨愣了一下,“就只是兰花?”

  “是啊,不然呢?”陈易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咋了,这兰花咋碍着你了?”

  “没事。”陶宁雨皮笑肉不笑,心道越隽这狗男人竟然骗她玩,看见她那副答不出来的茫然样子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陶宁雨默默在心里把给越隽留的印象词加上了“说话有坑,注意提防”,前几个词分别是“讲究得要命”、“事儿多嘴毒”、“自恋敏感”。

  第二日,服饰完越隽用早膳之后,陶宁雨急急忙忙地出发去了地里。她昨日便给小傀小儡下了指令,在她到之前便会拿出足够的西瓜种子出来,并守在附近。

  陶宁雨还没到达地里时,就远远瞧见附近围了一堆人。见她来了,村民纷纷跟她打招呼并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各位叔叔婶婶们,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我现在手上有足够多的种子了。既然大家都来了,肯定是想要或者感兴趣的,那我别的都不多说了,先一个个排队来告诉我要几斤,我登记好再给大家。”

  陶宁雨招呼了小傀小儡抗了种子过来,众人纷纷叽叽喳喳地排起了队。

  “乡亲们,我这种子五两一斤,愿意买的便过来找我报数吧。”

  听闻了价格,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还是没忍住道:“五两?怎么这么贵?”

  贵倒真不至于多贵。市面上的普通粮食也得两三两一斤,况且种子这种东西,等种出作物出来就可以自己取种一部分。

  这次的种子比之前的质量要更好,只需要两个月不到便可成熟,种子可以接受的外界温度也有了相应改变。如今正是六月,还能再种起码两轮,再往后的温度种是可以种,就是种出来质量可能会下降了。

  “雨丫头,你都赚这么多,也不差这一点钱,不如再便宜点呗?”

  陶宁雨微微笑了笑,道:“真不贵了,那商人卖我就五两呢,我都这价格照搬过来的。”

  陶宁雨倒也不是缺这点钱,说实话这点钱对她现在来说倒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呢?部分村民贪小便宜她能理解,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理解她就可以肆意妄为。一旦这种习性形成习惯,便很难改变了。

  “行吧。”那村民看起来有些不太满意,只能这么嘟囔着闭嘴了。

  “好了,大柴,五两够便宜了!这好东西外面都买不着呢,人家雨丫头肯卖给我们就够义气了,你还挑来挑去的!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

  大柴嗫嚅几下,低声道:“哎,我这不是还想稍微便宜点么……大家都邻里邻居的……”

  “没事,大家的心情我也理解。那谁来第一个买呢?对了,拿完种子可别急着走啊,我跟大家讲讲种西瓜的一些要点。”

  村民们顿时一个个都凑了上来,有的要两斤,有的要三斤,还有的要四斤。不过大部分都是两斤这个数字。

  村民这里一共卖出了五十几斤。陶宁雨看了看手里的纸沉思了一下,很快便抬起头来,准备开始和村民讲关于西瓜种植的有关事项。

  “这批种子比上次的更好,只需一月半到二月便可成熟。西瓜喜湿喜热,所以起码还能再种两轮,后面气温降下去了,再种就可能会种出空心、畸形瓜。”

  “西瓜喜光耐热,需要充足的光照;喜湿但是不耐涝,浇水记得适量。不可中午高温浇水,适合早晚浇水。”

  “西瓜适宜疏松透气的土壤,所以种植前务必对土地进行深耕,去除石块并施基肥。”

  “播种前可以用温水浸泡一会儿种子,不用多久,一刻钟即可。温水温度大概可以入口就行。”

  “接下来说施肥的问题。在播种之前我们已经施了一次底肥了,第二次施肥便是在幼苗期,就是长出几片叶子的时候,这个时候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施肥,如果底肥充足,就基本不用施肥了。”

  “第三次施肥是在长出藤蔓的时候,第四次是在西瓜膨瓜期,就是在西瓜变大的时候。这个时候施肥量可以稍微多一点,可以分两次施肥。”

  陶宁雨讲完之后,又回复了一下一些村民提出的问题。

  面对村民们又担心又跃跃欲试的样子,陶宁雨无奈地笑了笑,道:“大家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以后也可以在早上来问我。”

  村民们松了一口气,纷纷道谢,一个接一个兴冲冲地拿着种子走了。

  陶宁雨看着剩下的种子,对小傀道:“小傀,把多余的种子收回去吧。”

  小傀低头摸了一把,于是那些袋子刷的一下都不见了。

  “好了,都干活去吧。”

  小傀和小儡于是都走开去干活了。陶宁雨一边领导巡视般在地里走着,一边想着心事。

  刚刚有个村民说的倒是给了她启发,她是否可以把西瓜种子卖出去呢?虽然这玩意儿利润看起来好像不高的样子。这么说来,不光是西瓜种子,其他抽卡抽到的东西其实也可以卖。

  想法很美好,但是她现在既没有足够的东西可以卖,也没有渠道。

  下次遇到白闲时说不定可以商讨一下这件事。她对商业一窍不通,可白闲是在市场浸淫多年了,一定能给她不错的建议。

  陶宁雨一想到白闲,便想到了他之前答应的要为自己找建房的老师傅,不知道如今开始建起来没有。

  心念一转,陶宁雨便生出了想要去看一看的念头。可惜她瞧了瞧天色,估计时间不太够了,万一耽误了回去的时间,那越隽又要阴阳怪气了。还是明天再去吧。反正明天也有时间。

  时间也差不多了,陶宁雨索性转身回了越府。

  简单用完午膳后,陶宁雨便拿了工具去了越隽房里,为他擦了手后,便候在一旁。

  今日越隽胃口尚可,不好不坏。在鱼塘边上短暂待了一会儿之后,越隽便去了书房,拿出纸笔又准备抄佛经了。

  陶宁雨这次磨墨磨得可比上次熟练顺手多了。抄完几张,越隽瞧着似乎有些疲惫,闭了闭眼,睁眼后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佛经,忽然伸手指了指佛经上某一个字,问道:“这字怎么念?”

  陶宁雨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看着越隽。越隽并未看她,只疲惫地垂眼看着书本。

  “不会?”他淡淡问道。

  “不,不是。”陶宁雨连忙道,低头看了眼书本,犹犹豫豫地道:“量?”

  越隽便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又伸手换了一个位置,道:“这个念什么?”

  陶宁雨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越隽是在考验自己。

  她低头看了一眼,道:“菩。”

  越隽“嗯”了一声,又换了个字。

  “愿。”

  “乐。”

  “药。”

  “光。”

  读完“光”之后,越隽忽然不再指下去了,而是手腕一翻,把佛经翻到了第一页,道:“从第一个字开始往下念。”

  “如是我闻:一时薄……”

  刚读没几个字,陶宁雨就卡壳了。后面的两个字她都不认识,越隽应该从未教过。

  她本应理直气壮,毕竟这是属于课堂范围之外的内容,可是当她转身看越隽时,却又无端生出尴尬和羞愧来,好像在他面前出丑是件令人不可饶恕的事儿。

  越隽正垂着头,用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虚虚放在佛经上。他闭着眼,微微皱着眉,不知是在为陶宁雨的不争气而苦恼还是自己另有心事。

  陶宁雨比较倾向于第二种,毕竟这本就是未曾教授过的东西,自己不认识也实属正常,不过若是第二种的情绪中参杂了第一种,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比例在里面了。

  见越隽不说话,陶宁雨轻轻唤了一声“公子”,越隽才缓缓开口道:“伽梵。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

  陶宁雨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从头开始道:“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住乐音树下。与大比丘众八千人俱,菩萨摩……”

  “菩萨摩诃萨。”

  “菩萨摩诃萨三万六千,及国王、大臣,婆罗门、居士,天龙八部,人非人等,无量大众,恭敬围绕,而为说法。”

  佛经晦涩,陶宁雨学的字本就不多,读得磕磕绊绊,毫无舒适感可言。陶宁雨自己倒是读得认真,就是不知道越隽是怎么忍受的,又是为什么突然要让她读佛经。

  刚读了两页,陶宁雨就卡壳六次了。第六次卡壳时,越隽迟迟不告知她真正的读音。陶宁雨把眼神从书上移开,转到越隽的脸上。越隽仍是微皱着眉闭着眼的模样。

  许是睡着了?

  陶宁雨想道。但是在书桌上睡着未免太不舒服,再说这会儿本就应该是越隽的午休时间,哪有不叫醒的道理。

  于是陶宁雨轻轻唤了一声“公子”。越隽微微动了动脑袋,陶宁雨以为他要醒了,而越隽只是狠狠皱了皱眉,轻轻呢喃了一句,并未睁眼。

  陶宁雨正要继续叫他,忽然停住了,她意识到越隽刚刚低声呢喃的是一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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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佛经内容出自《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