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畏畏缩缩,低着头走路。

  客栈人声鼎沸,几乎满座。小二忙碌着,为客人点茶水,脚步匆忙,不停歇地走动。

  白泽站在中央,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抓住凌泉的手带他过去。他不顾凌泉直摇头的否定心态。

  白泽率先坐下,叫到傻楞的人,“干什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坐下来。”

  凌泉低头望着他穿的草履鞋,愣是不肯抬头。白泽的目光越过他的头,往下看,“数脚趾头?小脚丫挺白的!”

  他脚上相邻的两根脚趾头搓了搓,怪冷的。

  乍暖还寒,凌府是没钱买鞋还是怎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连儿子一双鞋子都舍不得买。

  白泽从袖口拿出一根拂尘,用白色的毛羽,放在凌泉暴露在外的脚趾头上面,或者草鞋上面,来回扫动,然后转圈。

  一阵麻痒,隔靴搔痒一阵难耐,迫使凌泉用迷离的眼神望向他,脸色红润。

  这平白无故的陌生人生得真好看,样貌俊秀,墨眉桃花眼,左下角还有颗美人痣,身上穿了一件长达拖地雪白的裘轻,不像他穿得邋遢。

  “终于舍得看着本尊了?为什么穿这种鞋子?”白泽关心地问,“先坐下,你在站着,别个人以为本尊欺负你。”

  凌泉犹豫,他慢吞吞地挪动脚,一屁股坐在白泽的身旁。

  这时,小二过来了,提了一壶茶,给他们倒茶后,笑眯眯地问:“客官,要些什么?”

  白泽抬眸说:“来点招牌菜,上一盆米饭,再来点小酒,顺便给我找来纸笔。纸笔先上。”

  他扔了一锭银子,小二收了钱,嘴里抹蜜似的,吩咐掌柜的,人就往街上跑去。

  一杯茶的功夫,小二就回来,放了纸笔在桌子上。白泽拾起后,递交给凌泉。

  “会写字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穿得如此寒酸。”

  凌泉绞着手指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在白泽闪烁的目光下,点了下头,他执起笔,沾了沾墨水,写出他想说的。

  『你我素昧谋面,你为何轻薄我又劫持我,回去晚了,我爹该担心了。』

  并翘着嘴巴,示意给对面的人看,凌泉的字隽秀,跟他人一样秀媚,招人喜欢,白泽看完,嘴边扬起完美的弧度,“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必告诉你。你不用答非所问,因为我想…要乖乖!不然,你的小脸蛋儿,就没那么好看了。”

  白泽用食指按住凌泉的红唇,意思特别明显,傻子都懂,可惜凌泉真是个蠢呆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回去了。』凌泉杜绝回复他,“啪嗒”一声摔了笔,站起身想走。

  白泽梅花指一弹,凌泉的身体不能动了。

  他扭头,眼睛干巴巴瞪着白泽,心里又急又慌。

  “我允许你走了吗?”他缓缓地说,“想走也行,吃完这顿再走!”

  尽管凌泉不情愿,他还是被白泽搀扶坐了下来,他拿笔写字,『我不饿,究竟为什么,你要缠着我?』

  “不饿?多少吃些。我是你上一世的情债,我偷偷溜下凡间,只为寻你。”白泽轻描淡写道。

  『我不信,你肯定蒙我,我虽然傻但我不笨。』凌泉吓得胆快破了,快速写到。

  “不信什么,不信我是你的良人?还是不信我是仙人?那我变个法,给你瞧瞧。”白泽轻念咒语,“你看看你的脚。”

  那双破烂不堪的草鞋不见了,一双崭新的靴子穿在凌泉的脚上。

  白泽:“你家是土财主,凌老爷也太吝啬了,衣服也给你换了吧。”

  『不要,求你不要』凌泉胡乱写完,双手紧紧扯住上衣,一直摇头晃脑,他宁可穿旧衣服。

  “随你,当真不肯?”

  凌泉继而点头。

  而后,小二上了一碟花生米,一壶美酒。

  白泽倒在杯子里,薄唇轻抿,仰头快速喝下,辛辣的烈酒在舌尖上滚动,他“吸”了一声。

  “人间的酒当真难喝,不及净混虚的佳酿好。凌泉君啊,凌泉君,一日未见如隔三秋,我到底着了什么魔,为何总是放不下呢?”

  “…”凌泉不敢作声,看着白泽借酒浇愁。

  他手指动了动,写了一段字,『你别多喝,这酒容易喝醉的。我不知你与我有什么恩怨,我希望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