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 乔伊明显感到凛越的状态好多了。
没有刻意扬起的笑容, 不会再用无休止的工作麻痹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
这里必须要说句但是！
乔伊简直要撞墙，这些改变对他一毛钱好处都没有！
且不说凛越彻底暴露本性, 会对主动贴上来的他嫌弃地瞥一眼——“你好烦。”
重点是，乔伊来这里是带凛越离开的，但凛越似乎压根没有跟他走的打算。
此刻，距离拍卖会只剩下一天零八个小时。
凛越被派去送东西, 乔伊为了多说几句话厚着脸皮赶紧跟上。
抱着一小箱葡萄酒, 凛越走在前面，他完全无视掉身后的乔伊，颇为不耐烦道：“都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乔伊只觉得脑仁疼。
完全不懂来凛越这孩子为什么明明昨晚抱着自己哭到睡着, 今天的态度却更冷淡。
这让他有点委屈：“你这孩子也太没良心了, 好歹昨晚我可是……”
“——忘掉！”
凛越却突兀地转过身, 白嫩嫩的脸颊上满是绯红，因为昨晚哭太久仍旧有些发红的双眸狠狠瞪着乔伊。
乔伊眨眨眼：所以说这孩子难道是因为害羞, 所以……
凛越：“忘掉你现在脑子里正在想的无礼想法！”
乔伊：“……连我想什么你都要管吗？好了好了我忘掉！”
乔伊连忙摆摆手投降，他生怕自己再调侃一句，凛越就会当场羞耻地又哭出来。
但投降归投降, 离开的事实在不能再耽搁了。乔伊无奈叹口气，再次提出这件事，但凛越却微微蹙眉, 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凛越蹙眉盯着乔伊，低声道：“不光是因为你和我妈妈是同族吧，且不说是否真是同族这事有待考证，光是这一个理由，怎么想都站不住脚。”
乔伊无奈摇摇头：“你这孩子怎么戒心这么重。”
但心底他却早有打算。
早在来找凛越之前，他就计划好了该用什么说辞让凛越心甘情愿跟他离开。
乔伊换上严肃的目光，居高临下望着凛越：“好吧，我说实话。我之所以对你执着，不光是因为同族，更是因为你也是觉醒者。”
“……觉醒者？”
果然，凛越皱了下眉。
乔伊微微一笑：“没错，觉醒者。”
说着，他很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异能。
然而异能很不给面子，只是随机出来一朵小雏菊。
望着手中几乎寒酸到压根送不出手的小野花，再看看凛越满脸的迷茫，乔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将雏菊插到凛越耳边：“总之就如同你看到的，我也是觉醒者，和你一样受异能眷顾。”
凛越的小脸飞快红了下，胡乱拿掉耳边的小雏菊，狠狠瞪了眼乔伊。
乔伊无辜眨眼，他真的没啥想法，只是一时手快，觉得这样插着好看。
这样子反而让凛越不好抱怨，没好气地移开眼，他下意识想扔掉手中的小雏菊，但花瓣大大咧咧肆意绽放的样子还是让他迟疑了一下，打消念头。
不着痕迹地将小雏菊放进口袋里，凛越这才慢条斯理地回应道：“那又如何？”
乔伊连忙道：“这代表我们是一类人，我对你的异能很感兴趣，所以不能放任你在这里被埋没。”
这是乔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毕竟他不能说因为你在我家过继清单上所以我来找你——乔伊并不准备真把凛越带回家，家里安德烈、文森特虎视眈眈，太危险。
他也不能把你是我cp这种话直接说出来，毕竟凛越现在才十岁，自己绝对会被当成变态。
仔细想来，还真就是“我看中了你能力”这个借口最好使。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伸出橄榄枝——
“你的能力是我目前见过最出色的，相信我，跟我走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然而凛越非但没有被说动，反倒是蹙了下眉，眼中再次露出警惕，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虽然他也不知道乔伊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力的(或许是乔伊来这里前就调查过自己)，但乔伊这样直白地表示看中了他的价值，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仿佛自己只是一件没有感情的商品。
“不需要！”
凛越的声音有些生硬。
漆黑的眼底再次布满冷漠，“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会考虑未来的事！”
乔伊愣了下，不知道凛越为什么突然又对他这么抵触。
但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继续劝导：“你怎么考虑？在这儿当一辈子杂役？”
“当然不会！”
凛越不屑地哼了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觉醒者的事吗？只要能通过‘塔’的考试，就可以进入学院。我早就想清楚了，等我存够了钱，就去参加考试。”
乔伊又是一怔。
他完全没想到凛越对规则了解的这么清楚。
确实，在原作中拥有异能的觉醒者们可以通过考试，进入觉醒者的学院——塔。
原作的剧情正是从凛越通过考试进入塔开始的。
但‘塔’并不是免费开放，高额的考试费以及学费让绝大多数的平民觉醒者望而却步。
乔伊怎么都没想到凛越年纪小小就不光有远大的志向，还会未雨绸缪了。
但他实在疑惑了：“你哪来到钱？”
凛越移开目光：“我不正在工作嘛。”
“但你——”
乔伊几乎脱口而出——但你是被卖进来的啊，钱都落到亲戚手上了。
然而他忽然注意到凛越的表情有点别扭，似乎有点心虚。
乔伊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搞了什么小动作。”
凛越没说话，但目光中的回避越发明显。
乔伊闭了闭眼，不用问了，他已经能脑补出被卖那晚凛越开启时停，偷偷把钱从亲戚口袋里拿回来的样子。
他回想起第一天凛越带他参观时，他没忍住问凛越怎么会来这儿工作。
当时凛越还致力于成为小天使，脸蛋上泛起一抹粉红：“因为这里钱多。”
乔伊心疼得不行，感慨这孩子真是傻白甜，被卖了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凛越居然真是冲着钱多来的！
乔伊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当初的好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有点羞恼，冷下脸：“那你不如直接打劫首饰行，那样钱来得更快。”
凛越顿时面露嫌恶：“怎么能做这种事，你也太没道德了。”
乔伊：“……？”
凛越：“虽然我确实做了点小动作，但我并不准备偷工减料，会按照合约踏踏实实在这里工作三年再离开。”
乔伊：“………………”
您还真是有原则的好孩子呢。
一时间哑口无言。
乔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此行潜入拯救失足儿童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意义。
他有点头疼地望着眼前这位年纪不大但思路却贼清晰的男孩，发现自己先前的疑惑纯属多虑——
这才是凛越。
不是什么傻白甜，而是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吃亏，被人欺负了一定会报复回去(甚至会翻倍)的强势主角。
这个发现让他无奈又好笑。
但无论凛越再怎么心思缜密，有件事他绝对忽略了。
乔伊苦笑：“行吧，你考虑地很到位，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个omega，你确定还适合留在这儿？”
“……omega？”
凛越眉头一皱，完全没想到乔伊会说这个。
他摇摇头：“不可能，我是beta。”
果然。
乔伊无奈撇撇嘴。
看来凛越之所以敢来这种地方工作，完全是无知者无谓。但这也正常，毕竟凛越的父母都是beta，生出一个omega的几率小之又小。
凛越从小身体素质就不错，打起架来更不是善茬。这样一个跟“身娇体弱”完全沾不上边的孩子，除非发情期真的来了，否则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是个omega。
事实上，原作中为了增加“情趣”，强化了凛越对于自己omega身体不熟悉的特点。
简单来说就是总是忘记自己有发情期，然后……
咳，后面就不说了，直男从不记这些。
回到现在。
乔伊望着显然不相信自己是omega的凛越有点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向凛越证明性别。
去做abo身体测试肯定来不及了，那种检测只有王城才有。
……难不成用点药提前把凛越的信息素激发出来？
乔伊想到来尼尔公馆之前，科林告诫过他不要乱吃公馆里的东西。
这地方毕竟是风月之地，肯定有那种可以刺激omega发情的药品，听说即便对未完全发育的omega也有效。
但怎么想这种药都很危险，绝不能把这种东西用在小孩子身上。
乔伊摇摇头，甩掉多余的想法。
他干脆也不自己一个人干着急了，准备等会儿直接带凛越去找科林，说不定不用劝说，科林的美貌就能直接搞定一切问题。
“行吧行吧，可爱的beta小朋友，就当我没说吧。”他耸耸肩，弯腰拿过凛越怀中的葡萄酒箱，“走吧，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喂，我自己来就好了。”乔伊如此顺手的帮助还是让凛越有点难为情。
他总觉得乔伊话里有话。
事实上，他其实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乔伊：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因为能力问题要带我走吗；以及……
如果我不跟你走，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了面。
然而这些问题他实在很难问出口。
小跑着追在乔伊身后，凛越因为憋屈，紧泯着薄唇，小脸泛起淡淡的粉红。
但乔伊突然停住。
凛越没留神，一下子撞到乔伊背后。
他刚准备捂住鼻子抱怨两声时，却愣了下——他看到在走廊拐角处的窗前，侧身站着一位拿着书的十六七岁少年。
少年黑发黑眸，轮廓清俊柔和，显然和他有着相似的血统。
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少年合上书，微微侧过头。
凛越一愣。
少年侧过来的右边瞳孔不是漆黑的夜色，而是如琥珀宝石般纯粹的金眸，仿佛月光尽数落入少年的眼底——
夜色与金晖，在少年眼中完美融合。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虽然是自己写的，但还是被凛越可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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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异瞳少年又是一个突然乱入的角色呢，写到上一章时还没他的事，突然就出现了。
说实话我对他也不熟，但莫名就想买他的股！
有点希望他是“虽然你已经快被我折腾死了，但我并不认为我有错的”的天然反社会型人格。不懂爱，没有心，眼神干净，但三观极为不正。
乔宝如果跟他在一起，也许会被折腾死，也许会被呵护得很好——过着儿女双全、幸福平淡，浑然不知周围处处是血腥的日子。
社了社了。
心满意足，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