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能有心动期巅峰的神识, 陛下为何不能?”从‘幽兰’和郁承渊两人交锋中, 可轻松推断出‘幽兰’的神识等级。

  ‘幽兰’能看得出郁承渊拥有心动期巅峰的神识, 她自身的修为要么比郁承渊高,要么和郁承渊同级。

  若‘幽兰’的神识等级比郁承渊高,郁承渊纵然能反抗‘幽兰’的同心契约也不可能毫无损伤, 因此只可能是同级。

  严威看向‘幽兰’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警惕, 隐隐有几分后怕。

  若不是‘幽兰’主动跳出来, 他们当真难以发觉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

  ‘幽兰’的目标如果不是穆靳和郁承渊而是其他人,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我和郁承渊怎么可能一样?”‘幽兰’自家人知自家事, 她之所以会有那么高的神识修为是因为走了捷径。

  郁承渊那精纯的神识, 却是走捷径不可能得到的, 显然他是靠着自身修行有了今日的成就。

  她走捷径才攀登到的高度,旁人仅靠着自己便可以到达……

  ‘幽兰’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崇国臣子们听‘幽兰’这样的语气, 误以为是她看不起他们崇国的帝王, 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哼。”陶瑞柏作为江湖人士最是尊师重道,冷冷的看了‘幽兰’一眼。

  他有心让‘幽兰’为她轻蔑的态度认罪,但更明白双方实力的差距。

  不过,他拿‘幽兰’没办法, 却有其他方式出这一口恶气。“巫国使节们此次频频冒犯我国, 实在是罪大恶极, 还请陛下下令!”

  “请陛下下令!”严威几人纷纷开口附和。

  幽诺等人为她们巫国倾尽全力,对他们来说则是个巨大的挑衅。若不是顾忌到她们为同心契约注入能量会增加郁承渊挣脱契约后的好处, 严威他们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如今郁承渊已经从同心契约中挣脱, 他们自然不可能再留着这些一心为巫国的使节。

  “将她们拿下。”郁承渊没有任何迟疑。

  巫国使节们忙向前一步, 朝着前方的‘幽兰’跪拜。“求母神庇护!”

  她们之前的祈祷只是普通的祷告,无需契约舞,也不会因此损失灵力、气力。但哪怕全盛时期的她们,也不是严威几人的对手。除了祈求母神庇护之外,没有其他逃生之法。

  ‘幽兰’听到她们的祈求连忙转身,快步向巫国使节所在的方向走去。

  郁承渊看到‘幽兰’的动作,也探出了神识,准备助严威几人一臂之力。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幽兰’的身体突然瘫软在地,眼眸中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些无措。“母神离开了?母神为何会离开?我的身体明明还未到极限!”

  “跑了?”郁承渊也是一怔,他也没想到这个被巫国众人信服的‘母神’,会直接临阵脱逃。

  “崇国的金銮殿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穆靳微微抬起手掌,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荡开,在大殿中留下清晰的纹路。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金銮殿门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人影四周还萦绕着一圈金色的光晕。

  她的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不甘。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大殿。没有帝王之气对鬼神的威慑,她可立刻返回巫国。

  “母神,您不是说过‘您与巫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巫族生死存亡之际,您为何会选择临阵脱逃?!”幽兰也认识到了‘母神’根本靠不住,面上不由露出了怨恨之色。

  如果不是因为‘母神’的保证,她们巫族不会冒着得罪崇国的危险,签订同心契约。结果崇国已经得罪了,她们的‘母神’却不准备为她们提供庇护,只想着自己逃生。

  幽兰怎么会不恨?!不只是幽兰,幽诺等人看向‘母神’的视线也带着恨意。

  ‘母神’周围那圈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那半透明的身影更为清透。

  “眼前的我只是一个分身,连郁承渊都敌不过,更别说崇国帝师。待分身回归神体,我自会回崇国为你们讨个说法。”‘母神’忙说了一句。

  幽兰等人面上浮现了一丝狐疑,一时不知是否应该相信。

  “国主,纵然她说的是实情,我们的结局也难以改变。”幽诺扫了一眼在场的崇国臣子。

  ‘母神’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了计划,崇国怎么会再给她救下她们的机会。她的这番言辞,对幽兰等人来说可以看作是催命符。

  幽诺甚至怀疑母神是故意为之,想要她们都死在崇国,她们死后便不会有人知晓母神今日之举。

  “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朕与帝师都不可能放虎归山。”郁承渊审视着那道透明的身影,“分身受到损伤,本体想来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母神’紧了紧手掌,抬头对上郁承渊的视线。“承安陛下当真要与吾不死不休?!吾乃巫族的神,只要一个念头不死,便可卷土重来!若你不伤吾之分身,吾可以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神?”郁承渊无需询问旁人,也知这个字之中有多少水分。神兽传承记忆中的神,那可是长生久视的存在。“你说的是精神的‘神’,还是神识的‘神’?”

  “你是决定了要与吾不死不休?”‘母神’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危险。

  穆靳看向那位‘母神’,“只是一个借着信仰修炼的鬼物,纵然是不死不休,又有何妨?”

  “冒犯神可是大不敬,你此番言语已经足以引动神罚。”‘母神’本还算沉稳的神色,明显变了变,但口头上仍在坚持。

  “鬼?”郁承渊似是没有听到‘母神’的狡辩,将这位‘母神’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只看模样,的确和传闻中的‘鬼’完全相符。环绕在她周身的金色光晕便是信仰?”

  “没错。”穆靳视线也落在那金色的光晕上。

  “这信仰可以让鬼物不惧怕阳光?”传闻中鬼物都是惧怕阳光,眼前的这位‘母神’对阳光却无半分避讳。

  “信仰的用途有很多,让鬼物不惧怕阳光只是极其微末的效用。”穆靳随口解释了一番信仰的用途,顺便也提了一句为何这样的鬼物会被称之为‘神’的原因。

  “信仰还可以用做修行。如果直接用信仰之力提升自身修为,只要信仰够多,修为可以一日千里。若收拢信仰的鬼物有心,取之于人用之于人,可以用其实现信徒的大部分心愿……在普通人心中,这样的鬼物与‘神’的确无异,他们将其称之为‘神’也并无不妥。这样的神,与修者所说的神,相差甚远。”

  “修为进境那么快,必然会有所桎梏。”郁承渊并没有被信仰的诸多功效迷了眼。

  穆靳给他的玉简中,不止一次提到修行要脚踏实地。这样一日千里的修行方式,显然不符合‘脚踏实地’的理念。这样求快的修炼方式,极可能存在致命的短板。

  “直接用信仰之力提升自身修为,一旦信徒的信仰有变、信徒减少,‘神’的修为也会降低。如果信仰直接消失殆尽,所谓的神也会在一瞬间被打回原形。”

  穆靳说着又看向‘母神’,“这位‘母神’说她与巫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没有什么错。”

  “直接利用信仰之力提升修为,短时间内的确十分强大。但却像是个易碎的泡沫,经不起考验。”郁承渊对这样虚假的强大,显然看不上眼。“信仰之力的其他用途,倒是可以利用。实现信徒的心愿,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如果将信仰之力看做是一种特殊的灵力,利用其修炼也并无不妥。只是大多数鬼物在感受过强大的力量之后,便无法脚踏实地的修行。”穆靳在神界见过不少走这条路的鬼修,他们大部分都败在了自己的心性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魏经纶,“如果心性够好,鬼修一途未尝不是一条通天之路。修行之道,道途万千,最终都会前往同一个终点。”

  郁承渊顺着穆靳的视线看过去,眼眸微微一亮。“弟子受教了。”

  穆靳随后看向被两人忽略了许久的‘母神’,“眼前这只鬼修,你准备如何处理?”

  “这只鬼修直接对朕下手,险些陷朕于不义,自当处以极刑!”郁承渊看了‘母神’一眼,“她只有分身在此处,本体不知踪迹,倒是个麻烦。”

  “眼前虽只是个分身,却有她本体九成实力。她分身被禁锢在此处,本体没什么自保能力。”穆靳抛出一张符咒,“安排一位筑基期循着符咒指示寻找本体,她本体死亡后分身会自行消失。”

  ‘母神’震惊于穆靳对信仰的了解,脑海有几分混乱。听到这事关她生死的命令,这才反应过来。她此时再不敢有半分侥幸。“我愿为崇国效力,还请陛下放我一马。”

  她自称为巫族的‘母神’,实际上的确是一个‘鬼物’。

  ‘母神’身前也是巫族人,机缘巧合下成为鬼物。身死之后仍不下亲人,为她们提供庇护。因她多次出手,不可避免的被人察觉。

  ‘母神’不想旁人见她避之不及,不敢称‘鬼’,便自称为‘神’。

  人看鬼物根本看不清容貌,纵然是生前熟识的人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为了感激她那些被帮助过的人便为她奉上了香火和信仰。

  察觉到信仰给她带来的好处,‘母神’便有了野心。

  在野心的驱使之下,她借着‘神’的谎言接触越来越多的人,收获越来越多的信仰。在信仰的加持下,她自身也越来越强大,更容易实现信徒的愿望。

  ‘母神’足够强大之时,便接触了‘幽兰’,成功的被这位帝王奉为‘仙神’。她得到了生前不敢想的高贵身份,但同样也到达了成长极限,巫族的人口实在有限。

  恰逢崇国有一统天下之势,她便将心思打到了崇国身上。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触碰到了天之壁垒,却不曾想郁承渊和穆靳都比她更强。她用以收复信徒的举动,让她直接踏入了深渊。

  郁承渊对‘母神’的表现颇为不喜,微微皱了皱眉,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崇国的子民会信仰他们该信仰的神,你作为巫国的神,自应与巫国子民共存亡。”

  “臣愿领命前往巫国!”陶瑞柏忙站了出来。

  “可。”郁承渊不顾‘母神’苍白的面色,应允了陶瑞柏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