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串银行卡号, 好友笑得直不起腰，晏声则是一张脸都黑了。
“这就是你说的对你要死要活离不开，走哪儿都要粘着你的女朋友？”
晏声气急败坏地说：“她肯定以为你是骗子, 跟你开玩笑的, 不信你重新再打一次试试！”
牟星笑意荡漾, 二话不说反手一个重拨。
但愿那都很快接了起来，语含兴奋，但努力压制, 不甚明显，“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我觉得晏声不止值二十万。”
“他长得帅，人还这么高，无论是当模特还是创业, 肯定都不会差的，”但愿据理力争，“就算是进厂, 身高腿长的，他也占很大优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牟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边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笑死我了, 进厂哈哈哈哈哈！”
晏声黑着脸把手机抢过来, 阴沉沉地说：“小火车，你给我等着。”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好一会儿，牟星总算是笑够了，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看开点，她刚才夸你帅，夸你高呢！”
晏声还是很不高兴！
小火车打算把他卖了！
二十万！
牟星起身, 拍了拍晏声的肩膀，突然正色。
“晏声，就是她了吗？”
晏声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又立刻解释，“老牟，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她确实听到钱眼睛就会发光，但她真的不是那种……”
“我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牟星说：“我为你感到高兴，总算有人不是冲着你的钱来的了。”
晏声慢慢笑起来，得意挂在脸上。
他从没有认认真真谈过一场恋爱。
自晏声有记忆以来，他身边从来不缺乏爱慕者。
有些女孩子怕他怕得要死，却还是哆哆嗦嗦地将写着爱慕之词的粉色信封递给他，并跟他说喜欢。
晏声又不是傻子，她们喜欢什么呢？喜欢还哆嗦什么？
他一开始还会有所迷惑，有所触动，来的人多了也渐渐明白了。
这些人哪里是喜欢他，他们喜欢的是晏声的晏。
“她要真是冲着钱来的，也不会只要20万。”牟星眯了眯眼，又故意逗他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嫁给你以后，要多少个20万没有？一顿饱和顿顿饱她分得清。”
晏声刚要生气，牟星又笑了起来，“晏声，你真的很喜欢她。”
晏声怔了怔，耳朵根发热，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是。”他说。
牟星认识晏声很多年了，从没见他这么费心尽力地维护过哪个女生。
“所以我才一定要去看看。”牟星站起来，说要回去了。
晏声也没多留他，他还等着牟星走了好跟小火车视频呢。
临到了门口，牟星难得婆婆妈妈起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一步三回头。
晏声满脑子找小火车算账，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大门合上的最后一秒，牟星一只手卡住了。
“晏声，你打算怎么说服你家里人接受但愿？”
许是因为少年人总是勇敢的，晏声神情反而没有多少烦忧，“我喜欢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牟星抿了抿唇，直中靶心，“那你妈呢？她会允许你谈恋爱吗？”
晏声脸色总算有了波动，而后垂下了目光，“没事，她拿我没办法。”
牟星看了他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晏声，你妈……这些年有什么改变吗？”
晏声嗤笑一声，把他推出了门。
“快走吧你，婆婆妈妈一步三回头的！”
等把人送走，晏声一直翘着嘴角才终于放了下来，笑意全然消散。
……
除了学费高昂，思中和普通高中还有另一个不同点：它敢组织学生出游。
大小学校都怕担责任，什么春游冬游之类的活动，自从有学生出事后，早就没有学校敢组织了。
思中这次的冬令营一共分为三批，高一去风景区徒步，磨练崇高品质，高二去农业种植基地，体验农耕文明，高三去航空科技馆，感受尖端技术。
但愿读完方案里这段话，心里就一排省略号。
“我更想去感受尖端技术。”但愿说。
她本来就在小山村里长大的，对什么农耕文明一点都不感兴趣！
而且！从文件上来看，体验农耕文明就是去种地啊！她种过那么多年的地，一点都不觉得新鲜……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晏声打了个哈欠，双目通红，一副“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昏君模样。
但愿怀疑他是不是晚上从来不睡觉，否则他为什么每天都是这个状态？
晏烨凑过来，一双桃花眼妖娆得晏声想给他插瞎，“我倒觉得挺好的，现在的高中生已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搞不清楚小葱和大蒜，有的甚至连韭菜麦子都分不清了。”
晏声烦躁地怼他，“你的意思是你分得清呗？”
“当然。”晏烨眨眼，努力从不单纯的眼睛里挤出几分单纯来，“你分不清吗？”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确实分不清这些的晏声：“……”
除了但愿，不想去体验农耕文明的学生还很多，比起挖山种地养尊处优饭来张口的少爷千金们更喜欢游山玩水。
为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学校干脆出了个通知，将这次的冬令营设置为任务，本次活动中获得先进个人的同学，将直接获得明年的研修交换名额。
出国研修一年，思中学生的家庭都能负担得起，但不需要用家里的钱就能出国研修，在家长面前也是很有面子的。
反正已经定下来了活动不会有更改，不如争个出国名额玩玩。
学生们怨气小了，于是，冬令营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冬令营之前，许家人又来了学校一次。
这回，他们总算是截住但愿了。
……
教室里，许倩知一听说她大哥开车来学校了，并且车上还坐着一只比她还高的毛绒玩具熊，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班上的同学们也纷纷表示很羡慕。
“倩知，你大哥可真疼你啊！每次来接你都会带小礼物，上次好像是从L国带回来的特制香水吧？太羡慕了，全世界就那么一支吧？”
“我要是也有这么个长得帅还百般宠爱我的哥哥就好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尤其是许倩知这样自视甚高的女生，是终生也离不开好听话的。
她伸手捋了捋垂在耳侧的头发，甜甜地笑起来，把得意藏得很好，“我走了，我哥该等急了。”
“快去吧快去吧！”
许倩知雀跃地来到学校大门口，却怎么找也没有看到她大哥的身影。
有相识的同学跟她说看见他哥在校长办公室里。
校长办公室？
他大哥去校长办公室里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给她争取出国研修的名额吗？
许倩知想起昨晚自己跟他抱怨过自己不想去农耕基地，但校长又说先进个人有出国研修的名额。
她欢欢喜喜地蹦跶上楼梯，手还没敲上校长办公室的门，便听到从门缝里流泻出来的交谈声。
许川之这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陈校长，听说我们学校这次组织高二的同学去体验农耕文明？”
“是啊，现在的孩子们生活得太好了，许多孩子连韭菜和小麦都分不清楚，是时候让他们走进农耕，走进生活了。”陈校长流畅无比地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什么，赶忙道：“许总特意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陈校长，我妹妹对农耕文明已经很熟悉了，她从小就是在小村庄长大，挖地种菜什么的已经做过了，我们不希望她太累，您方便给她换个地方去冬令营吗？”许川之也不兜弯子。
“当然，当然。”陈校长立马点头，心里盘算着给高二八班的许倩知同学换个地方。
许倩知心里高兴起来。
果然，他大哥根本舍不得她去挖地种地！为了给她换冬令营的地方，甚至不惜扯谎说她从小在小村庄长大！
她大哥可从来没说过谎！
许倩知得意又感动，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抱住她大哥。
正要推门，又听见许川之说：“陈校长，我不太了解国际班的作息时间，请问，我几点可以接到我妹妹？”
许倩知听到这话，完全愣住了。
她大哥为什么突然提到国际班？
许倩知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办公室里的陈校长也和她有着同样的疑惑。
“许总，您妹妹不是在高二八班吗？”陈校长一句话说得战战兢兢，“普通班已经放学了。”
国际班比普通班多一节课，要晚四十分钟。
作为一校之长，陈斌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得到的消息是，许倩知不是亲生的，而许愿确系是许家的亲生女儿，但他通过表象看到了内里。
他知道，许愿一天没有回到许家，她就不算是许家的孩子，甚至连下一个季度的新校服费用都需要去做兼职获得，但许倩知不一样，虽然无甚实质上的关联，但她却好好地待在许家，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没有标签的高定。
许川之脸色一变，疾言厉色，“陈校长，我在这个学校有三个妹妹，其中一个就在国际班。”
陈斌浑身一震，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知道，知道，许总，我马上给您发一份国际班作息表。”
难道是他猜错了？
难道许家更重视的，其实是许愿？！
门外的许倩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不甘心地咬着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大哥在说什么？他不是来接自己，而是来接但愿？
他还特意跟校长交代，不要让但愿去挖山种地！
明明昨天晚上自己才跟他抱怨过挖地种菜太累。
她大哥来了，却完全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