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他的宝贝重生了>第83章 太阳亮得不愿意下山。(重写)

  有些事, 在当时看来很严重。好像就是绝境,永远也过不去了。但过段时间再回想起来,会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个道理, 邢刻十五岁的时候就明白了。

  但就算明白了, 有时也还是会忘记。

  在得知邢东海打许清朗的一瞬间,邢刻就忘记了。

  那五天的时间邢刻过得很痛苦, 从来没有那样痛苦过。

  像被逼入深渊的兽类,死亡都变成唯一的出路。

  他见邢东海,就会被迫变得像邢东海一样。他不见邢东海, 邢东海就逐一伤害他身边的人,摧毁他的朋友, 逼迫他出来见。

  根本没有第三条路给他选。因为没人能真正解决邢东海。

  王哥倒是说他可以。

  他不仅能解决邢东海、能让邢东海消失,还可以把邢东海绑了交给邢刻, 让邢刻“玩玩”

  十几年的愤怒涌上心头时,邢刻也曾想邢东海死。他恨不得把邢东海一拳一拳打残废。打到他只剩一口气, 然后让他苟延残喘, 让他求死不能。

  他想要邢东海接受这个世界最恐怖的酷刑,为了实现这一点他愿意承担一切,愿意答应王哥。

  但然后呢。

  然后许拙怎么办?

  在邢家十几年的时光,邢刻恨透了邢东海。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受到邢东海的影响。

  他下手比任何人都狠, 他性格也比任何人薄情。有时甚至会难以理解一些普通人。

  就比如说那些年邢刻在外面赚钱,他接触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邢刻最喜欢和那些心狠的,精明的打交道, 以刀会刀以枪会枪的感觉让邢刻觉得痛快。反而是面对一些普通人时, 邢刻会觉得难以理解。

  有些小摊贩的老板, 明明受了委屈, 被人占了便宜,却也不敢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敢跟人硬着来。

  可邢刻敢,他从小就敢。他曾经一度认为这是他从邢东海身上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

  直到这一天,他面对邢东海,却成了自己曾经看不上的小摊贩,有愤怒又不敢发泄时,邢刻才明白。

  因为没有顾虑,所以才会像邢东海。而他现在有顾虑了。

  或许他还是比寻常人狠绝薄情,但他却也会在想要做出冲动事情的一刹那,忍不住思考,他做了那些事以后,许拙会怎样,孙芳丽夫妇会怎样,老杨会怎样,大小胡老师又会怎样。

  很多事都是坏的比好的有力量。邢刻这么一想,才意识到原来有那样多人帮助过他,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重笔,可摧毁这些人的痕迹却只用一个邢东海。

  王哥跟邢刻说,想要解决邢东海很简单。

  等他满时间被放出来,姑且让他在外边自由一小段时间。那段时间里,邢刻该上学上学,该和朋友玩和朋友玩。

  和同学在一块的时间越多越好,这些交集和证词以后都用得上。

  等大家差不多把注意力转移开了,亦或者是等邢东海又闹出了什么事儿- -总之,就是等一个契机,等那个契机到了,邢东海就可以消失了。

  不用担心这个契机不来。

  酒鬼的契机不可能不来。

  王哥说得熟门熟路,然后语重心长地拍拍邢刻的肩膀让他考虑。

  说还是那句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要问邢刻有没有心动过,他当然有。

  对付邢东海这样的人,正道太慢也太难走,王哥那条办法简直又快又好,分分钟就能将问题从根本上解决。

  虽说往后就这样踏上了亡命徒的人生,再没办法回到阳光之下。

  但他这样的人,就像王哥说的,天生就应该是他们那道上的,刀尖上搏命本就是他的背景色。

  人各有命,他该是这样的命。

  “老杨老杨老杨。”老杨上班呢,许拙在出租车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打通,焦急道:“你快帮我问问,邢东海还关着呢不?”

  “啥啊?关着呢吧?没到时间啊,怎么了?”那头的老杨刚协调完一个婚礼纠纷,那七大姑八大姨吵得,他现在还没从灵堂回现实。

  “阿刻把他的存折给我爸了!”

  老杨大为震惊:“怎么着,他也提亲呢?”

  “什么?”出租车上信号不好,许拙没听清,急了:“他把那个存折,就你给他开的那个,他存了好久的存折,放在给我爸熬的鸡汤里了!他所有家当都在里边,电话还一直打不通,我怕他想不开!你看一下邢东海有没有被关着呢还!”

  因为李书梅罚款保证金交得都很及时,再加上许清朗的判定是轻伤,所以按理说邢东海只用被拘留七天。

  是许定平死咬着不放,联合了老曹和律师,邢东海才被关了十天。

  但这多余的三天其实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邢刻这样把存折交给许拙,许拙简直什么坏想法都往脑袋里钻。

  那头的老杨也迅速明白了过来,连连道:“好我打电话确定,但你别着急,我之前特地叮嘱过的,放他的话那边的同僚会给我电话,没电话应该就是还没放,你别着急。”

  这话倒是给了许拙一点儿安慰,让他在电话挂断之后不至于那么如坐针毡。

  但如果邢东海还被关着,那邢刻把存折给到他们家,是什么意思呢?

  回想起邢刻这段时间的表现,许拙的心简直直往下落。

  他不觉得这是个寻常事件,把家当偷偷塞在鸡汤里的行为怎么可能寻常。

  老杨的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许拙也已经到了警局。

  他直接往里边跑,然后接通老杨电话的同时,也看见了牢笼里的邢东海。

  邢东海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瞪他。

  许拙气喘吁吁地往外退,接起老杨的电话,老杨跟他说:“没放- -”

  许拙说:“我知道,我看见了。”

  随即提着手机往外走:“不是邢东海这边,那阿刻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现在在……”老杨报了个酒店的名字:“这边处理工作,刚结束,马上赶过去,你别着急,可能他就是想赔个礼道个歉,但业务不娴熟,阵仗就搞大了点- -”

  电话挂了,许拙没信,知道是老杨故意逗他,不想让他太紧张。

  可许拙怎么可能不紧张。

  从邢东海闹附中开始,邢刻的气压就很低。后来邢东海闹老曹、再闹许清朗,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邢刻,连许拙在一边都感觉快要疯掉,可邢刻再回到临西的时候,态度竟然那么平静。不仅熬汤,还和同学们关系变得比之前好了。

  这压根就不符合邢刻的行为习惯,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许拙站在警局门口扶额迷茫了片刻,便决定要打车去老曹那再看看。

  临走前,他再提醒了一下警察叔叔,说如果邢东海走了,能不能给老杨打个电话。

  这警察认识老杨,当即就同意了。

  许拙于是一边给爸妈打电话,一边往路口的方向走,预备打车。

  他给许清朗和孙芳丽打电话是因为他还记得,当时被放在保温袋里的不止一本存折,还有一封信。

  如果邢刻不接电话,邢东海这也找不见人的话,那也许那封信里会有什么线索。

  而就在电话接通,许拙开始交代情况并询问父母时,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他走过的对街有个人。

  阳光洒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反射出光芒。让许拙一愣。

  “什么?阿刻找不到了?”电话那头的孙芳丽声音本来就有点哽咽,一听也急了:“你要看信?这怎么给你看呀,拍吗?怎么拍啊,妈妈不会。”

  背景音里的许清朗说了点什么。

  孙芳丽说:“……念?那我念给你?”

  许拙自从出门之后,只要不在车上,走哪都是用跑的。

  而等离开警局之后,许拙那心急火燎地根本等不来出租,是在街上一边往老曹店面方向跑,一边拦出租的。所以他所谓的“走过的街道”距离现在的他已经很远了,但距离警局却很近。

  许拙看着那个人一路往警察局的方向走,瞳孔忍不住一放,然后迅速折返狂奔起来。

  电话里的孙芳丽说:“叔、叔叔阿姨,见信好。我不爱说话,不懂写信- -”

  邢刻在这煎熬的七天时间里,无数次想过要放弃。

  - -正道太慢也太难走。

  但如果他跟着王哥给的道路走,那他就真正成为了邢东海。真正让邢东海对他的影响延续他的一生。

  那天在火车站,许拙得知消息之后,明明急得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坚持地将他送上了去比赛的火车。

  邢刻当时其实很不理解。

  他一点不觉得那场比赛重要,和许清朗受伤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他不理解许拙为什么宁愿在火车站干耗十分钟,宁愿晚去见爸爸十分钟,也要把他送上火车。

  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那场比赛或许真的没那么重要,但它通往的是和邢东海截然不同的人生。

  正道又慢又难走,但如果他不走在这条路上,才真的会失去他所珍视的一切。

  想明白了,就得行动了,所以邢刻来到了这里。

  在邢东海的眼皮子地下踏进警局,然后目光冰冷地同邢东海对视,与此同时,对迎接他的警察说。

  “你好,我来报案。”

  “- -我不爱说话,不懂写信,不擅长说谢谢,但我可以做很多事。对于这一次的遭遇和很早以前的照顾,我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回报方式,我目前只有这些,就先给这些,我比你们年轻二十三岁,所以以后- -”

  “还会有很多很多。”

  许拙跑回到警局门口,孙芳丽正好念到这里。

  因为跑得太快,手机早就拿不住了,这声音在风里跟飘似的,一句听见一句没听见。

  但邢刻的话,许拙却听得很清楚。

  他说他来报案,他把邢东海做的所有事情都向警察备了案,当着邢东海的面。

  也许这在目前来看只是杯水车薪,邢刻的身上没有伤口,并不能立刻给邢东海再加什么罪罚。

  但这种事,只要第一步坚定地走出去,方向定了,往后就一切都会好的。

  门口的许拙听着邢刻平静又精准的叙述,渐渐放下了手机,舔了舔唇,走到了他的身边,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住了邢刻的手。

  邢刻好像知道是谁,连头都没有回,就将那只手反握住。

  外边傍晚时分,太阳依旧亮得不愿意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了,之前的不太满意,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是抛快了,改后自我感觉好多了。

  小孩明显长大了,那么本卷自然也就完了,下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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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