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不灭星[快穿]>83、悟兰因15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不灭星(快穿);

  悟兰因15:暗处;

  沈厌昏沉抑郁数月,他毁灭独渊岛的事迹震动三界,恶名远扬。

  秋去冬来,不显四季的七枯山上绿意依旧,东面桃花林的花枝摇曳,经常被风吹落至沈厌屋内——那原是他师兄的房子,如今已被他占据。

  七枯山众人皆知沈厌因大师兄林殊星的死而神伤,为了开解他,不止门内的师兄师姐们,身为沈厌好友的扶青山与居小鸦也经常找他玩乐,如同少年刚来到七枯山时那样陪他聊天、解闷,希望沈厌能尽早排开迷惘,然而沈厌却并不理会这些好意的开解,他一心一意修炼道法,不修炼时,便整日整夜穿着他师兄的衣物站在窗前,如同等候什么,疯魔了一般。

  直到某日,居小鸦跑来,将手中略微陈旧的月亮花灯送给沈厌,“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我给你了,你能开心一点吗?”

  已经褪去青涩少年模样的沈厌身姿挺拔,月白色的长衫绶带穿戴于身,纵然不是量身定做,却也极为合身了,这样的沈厌让居小鸦的表情有瞬间的破裂——大师兄?

  不,少女看到沈厌转身,阴鸷的瞳孔让她后退一步。

  弯月状的花灯倒映在沈厌眼底,他盯了会儿,说:“不用给我。”

  沈厌比谁都知道,他从始至终要的都不是这盏花灯,他要的是那个人,而那人已经逝去,如水中月,雾中风。

  居小鸦见沈厌拒绝,合上双眼修炼心法,心中便有些生气,手里拽着花灯道:“你已经很强了,上次门内比试你是榜首,连许师兄都败在你手下,阿厌,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沉迷于力量?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刚上山时的沈厌对于修炼得过且过,如果不是大师兄强行帮助他练些功法以强身健体,或许沈厌根本不会踏入修道之路,更别说拥有现在这般强大的修为了。

  居小鸦看着沈厌的背影,觉得她和扶青山这段时间的努力如同独角戏,心下气急间,某些未经思考的话语竟也脱嘴而出,“你变这么强有什么用?你有要守护的人吗?师父说力量是因为守护而强大——”

  “别跟我提你师父!”

  沈厌抬眸的眼神偏执冷酷,“我修炼是因为我不够强,我若够强,我便要去逼你那师傅说个清楚……”

  沈厌曾质问无情尊为何要安排林殊星去独渊岛,为何要让青年去夺取那半枚玉佩,就算玉佩乃至纯女(沈厌生母)之物,这与无情尊又有什么关系?

  他既让青年去完成那样危险的任务又为何连保命符都不愿给他,为何不救他,为何没将他救回来?!

  如若能力充沛,沈厌还要斗胆去问一问这三界天道,为何他身边的人总是不得善果,就因为他是什么厄星,他便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一世的悲恸吗?

  为何这三界律法总让一心一意爱护他的人为他而死,为何!为何!?

  沈厌越说,心越破碎。

  居小鸦却为好友的口吐狂言吓得全身哆嗦。

  之后数日,沈厌依旧闭门不出,他似乎自愿与世隔绝,发奋修炼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也如无情尊那样,不日便要飞升仙界了。

  毛绒般的雪花纷飞,整座七枯山头被星星点点的白色覆盖,这让不少无情门内弟子感到惊讶,纷纷讨论师父是不是真的飞升成功了。

  如若不然,这一年四季不见丝毫变化的常绿山头,怎会突然间就随了天意,迎接起这漫天的雪意来?

  沈厌听见有人敲门,他吐气纳息还未开口,门从外推开。

  扶青山拉着神色扭捏的居小鸦走进来,沈厌神色漠然,深黑的瞳孔在窗下散发冰冷的光。

  “那什么,我们打算下山逛集会,你去不去?”扶青山问。

  居小鸦抱胸撇嘴道:“庙会,有杂技表演看,还有灯谜可以猜。”

  两人直勾勾望过来,沈厌摇头,“你们去吧。”

  扶青山为好友的执拗叹气,他走过去,手撑在桌上,规劝道::“咱不是佛修,你没必要这样严于律己,说到底我们目前也还是凡人不是?师父那样的无欲无求就算了,你又何必如此……”

  居小鸦哼哼两声,靠着窗户说:“扶青山你可别说了,再多说两句,他又得朝咱们发难。”

  夹杂细腻雪花的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吹起屋内三人的衣角纷飞,居小鸦逆风看去,不远处的景色让少女微微挑起的眼眸大张——

  “唉你们看!”

  “桃花林不见了!!”

  还在跟沈厌讲道理的扶青山一愣,走到窗边瞧,沈厌神色变动,也走过去,黑色的眸子盯着屋外本该是粉面朝天的桃花园林,突兀的枝丫在冬日里显得格外醒目,如同生锈损坏的齿轮死死钉在土地上,一阵风吹过,再也没有柔软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只剩残枝。

  “树还在,花却没了……”扶青山摸摸自己的光头,“怪事,怪事。”

  居小鸦回头看两位好友,“你们说……这与此次突来的冬日是否有何关联?”

  扶青山看着她,问此话怎讲。

  “你们想啊,师父闭关不出,山上竟有了四季的变化,甚至会下雪了,据我所知,桃花只在三、四月盛开,全年盛开本就不合常理……这难道不是在预示师父会有重大突破嘛?”

  “师父的高深修为让七枯山维持着常年的绿意,如果师父飞升,那这山……”

  “我就是这意思。”

  “可是……”

  沈厌听身边二人各种猜测,他伸手出去接雪,丝丝白雪穿过他的指缝,手掌上的则缓缓融化成冰冷的水意,沈厌呼出一团暖气,说:“今晚的赶集,我也去。”

  还在拌嘴的居小鸦和扶青山停住话头,对视一眼,笑道:“好啊,一起去玩。”

  七枯山坐落于云州,山脚下百里以外有不少村庄环绕,再远一点便是各色水乡小镇,至于再远,那便是靠近云州首府的地界,连通官道可以进出其他州府了。

  居小鸦是无情门内最晚上山的孩子,又在镇上长大,自然比扶青山与沈厌更加熟悉乡镇环境,他们乘坐法器一路飞出七枯山,见到弯弯绕绕的小路上有了非修道之人的影子,便从法器上落地,就着隐约的月色行至河畔边。

  冬夜很冷,凡人体质的行人们穿着厚重,裹着内里棉花的衣物围在身上,呼着白气抱胸匆匆而行,棉靴在雪地上踩出凌乱交杂的脚印。

  三人和船艄公商量好价钱,刚登上船艄还未站稳,便听见「啾」的一声,几道烟火在天边升起,于夜中猛地炸开,小孩子们吓得闭上眼睛。

  “今晚船多,我就停在边上……”

  “听您的大爷,把我们送过去就成!”

  扶青山捂住居小鸦的耳朵,少女抓着他的衣袍,全然没有了与船公讲价时的样子,沈厌移开眼神,再抬头看天边的烟火时,却发现早已经销声匿迹了。

  下了船,镇上热闹非常。

  铺着石砖的街道烛火辉煌,商铺、食铺遍地都是,还有不少临街搭桌的摊贩,五彩酥油塑成的花卉、图案和人物、鸟兽让人目不暇接,画风飘逸的各色相被架在精美的灯架上,上下两处都发着光,玲珑剔透至极。

  不少小孩儿被爹娘牵着走街串巷,手里抓着、脸上带着某些神话故事中的人物面具,花鸟、奇景绮丽地成屏连片,如同连环画般吸人眼球。

  据居小鸦说,他们镇上的人都很看重这类节日,甚至狂欢起舞、彻夜不眠也是有的。

  “真好,我家乡就没有这种习俗……”扶青山感叹道:“要是明年还能跟你们来这里就好了。”

  少女闻言嬉笑一声,“来就来呀,不止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我们都要一起来……”

  几个人逛了一阵子,手里拿了不少玩的吃的,几个面具挂在脖子手臂上,装不下的都被偷偷塞进储物囊内。

  扶青山吃着手里用糖浆包裹着小果子,问居小鸦她的家在哪,离这里近不近。

  女孩儿鼓着腮帮子问他,“你打听着做啥?”

  扶青山咽下嘴里的东西,呐呐道:“随便问问。”

  他停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少女,“你吃不吃。”

  “哼。”

  沈厌站在二人身边,眼神却瞧着不远处的小河,河边聚满了人,多是女子,这些人或弯腰躬身,或蹲于河边,表情虔诚放下一盏盏船灯,而后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居小鸦懒得理会扶青山,走到沈厌身边,“如果你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期许,可以像她们一样也去放船灯。”

  沈厌怎么会把期望寄托在如此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他的表情在夜中一闪即逝,看着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扶青山,说:“你不是要带他回家吗。”

  “谁、谁要带他——”少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刚炸毛,扶青山便走过来将人安抚。

  临走前,居小鸦还在叮嘱沈厌,“你要买花灯的话就去街角拐角的第一家,他们的工艺最好……”

  沈厌挥挥手,回身,朝与心愿小河相反的方向走去。

  人潮汹涌,沈厌偶然听到一抹哭声,他行至居小鸦说的那间店铺附近,那哭声依旧震耳,沈厌用意识感知四周环境,看到不远处人群中有个扎着冲天炮的小孩儿在嚎叫,哭天抢地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爹娘。

  沈厌事不关己,收回意识,抬脚走进店铺,很突然的,他听到一声狗叫。

  少年的步伐并未停止,他走进店铺,店里伙计上前问他想买怎样的灯笼,店里有现成的货,也可以找掌柜的定制……沈厌扭头往外走,任由那伙计疑惑不已。

  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四周寻找,放开神识,他看到流着鼻涕哭泣的小孩儿被一对夫妇抱在怀里安慰哄逗,看到扶青山与居小鸦走入某间宅院,看到无数点着灯的小船顺流而下,摇摇晃晃不知流向何处……他没看到那只只叫唤了一声的狗。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缀上光……”

  沈厌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多么耳熟的声音,少年呆滞在原地,背着身子不敢回头,他恐惧、惊喜、害怕,如果他回头看到的并非是让他日思夜想的人,该如何?

  缝缝补补勉强能跳动的心大概会再破碎一次。

  但碎就碎吧,沈厌缓缓转身,孤注一掷到仿若要去赴死。

  谁让他早已思念成疾,疯魔不已。

  “咦,真是阿厌?”

  “我还以为看错了,阿厌你为何——呃!”

  沈厌将眼前人猛地涌入怀中,力道之大,让青年疑惑着发出痛呼,沈厌全然不理,眸中情绪晦暗缠绵,数月堆积的情绪突然间找到救赎,少年承受不住这猛烈的失而复得,兴奋到连灵魂都在打颤。

  “阿厌,轻一点。”

  “你这么大力,我很痛……”

  痛?

  沈厌垂眸,轻轻嗯了一声,温顺道:“师兄,你一个人吗。”

  林殊星歪歪脑袋,转悠手里刚到手的花灯,“是呀,阿厌好奇怪。”

  沈厌拉着人往外走,手里摩擦着青年白皙纤细的指尖,说:“那就好。”

  谁在暗处,盯着他们。

  沈厌看青年和他怀里的狗,掀起嘴皮笑道:“把狗扔了,我们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