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不灭星[快穿]>63、暴力种14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不灭星(快穿);

  暴力种14:审判;

  二零二三年十月七日,狄城杀人案终于开庭。

  律师徐业携同被告狄城上庭,一审结束,海京市人民法院宣判狄城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微博热搜、媒体头条、地方新闻等多渠道均实时报道了此次庭审结果,不管外界舆论多么纷扰不一,徐业仍旧稳扎稳打持续收集证据证词,案件当事人狄城提出上诉要求二审,上诉书递到当地中级人民法院,因此次案件年月久远且案情复杂,又考虑到狄城身为公众人物的极大影响力,二审很快被提上进程。

  一审判决死刑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司法鉴定书下发较慢,根据公安机关指定的合作向精神病院单位的鉴定结果来看,狄城的确患有解离性身份疾患,他拥有除主人格之外的其他两个人格,精神病人属于无行为能力人,需要监护人看护并接受医疗中心对应的治疗。

  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狄城杀人案二审开庭。

  经过法院、舆论、律师、司法等多方面的角逐,狄城被判不负刑事责任,但因其并无家属及监护人,狄城将被即时转入精神病院,由当地政府强制医疗,留观病情。

  没有监护人的精神病人是有潜在危险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林殊星在十一月初就去了国外,他的父母似乎意识到什么,非常想让自己的儿子从那种未知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林殊星把工作处理好再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年底,很多事情早就尘埃落定。然后,林殊星被他母亲带去看了心理医生。

  林妈妈认为林殊星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一般来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指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情感或者依赖心理,甚至反过来帮助加害者的一种情结,再通俗一点理解,我们可以说是被害者被加害者「驯服」了。”

  “不过……您的加害者似乎并不以伤害您的身体为目的,更多的是对您的感情或者心理方面的控制,这绝不是简单的事,林先生,按照理论,想要「培养」一个人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至少需要满足三个必要的条件:让人陷入绝境、让人无法反抗、让人感觉到被优待,既独一无二。”

  “林先生,在我叙述这段话的过程中,您有想到谁吗?”

  “看来是有的。”

  “你的话听起来,像是又一次对他的控诉。”

  林殊星挺直腰背坐在沙发里,这种姿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攻击性十足,“就算我被「驯服」,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并未被逼迫做任何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林先生……”心理医师拿着笔笑了笑,“您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对方究竟从您身上获取了哪些好处,显性的触目可见的,隐形的游走于社会规则之下的……您或许是「自愿」,但您怎么知道这不是「驯服」的结果?”

  林殊星沉默静坐半响,从诊疗室离开。

  林母见他出来,问:“怎么样,医生跟你聊了些什么?”

  林殊星垂眸,“什么医生,神棍一样,简直是个诡辩家。”

  司机去取车了,林母提着包,牵着儿子往外走。

  “国内的心理医生水平有限,不过没关系,你爸爸给你安排了约翰逊迪博士的深度治疗,你去国外待上一段时间也好,你从缅甸回来之后的状态一直很差,没有及时关心到你,是爸爸妈妈的不对……”

  “什么……出国?没这个必要吧,公司还有很多事——”

  “公司没你也能转。小星,你不要忽视自身的心理健康,在爸爸妈妈眼里,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知道吗?”

  林殊星立在原地,脑子里猛地闪过很多画面,都是原身的记忆。

  然后,一点一滴的新片段编织成新的记忆,盖住之前的,在他脑海中不断重映,鬼打墙般。

  “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林殊星突然说。

  私立医院门前人不多,林母看自己儿子一眼,“什么?”

  林殊星捏着指尖,脸颊在寒风中冻得冰凉,“狄城,我应该是是喜欢他,很喜欢。”

  林母为青年整理领口松散的衣扣,又把浅栗色的羊绒围巾系紧一些,“那么,你就更要出国……”

  女人的声线被风刮得细碎,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如烙印般钉进林殊星的耳朵里,“妈妈听说是你安排了徐律师为他打辩护?你和这个人在一起多久了?如果你们关系暧昧,那你的证词就是无效的你知道吗,这个人没有承认他和你的关系,甚至没有承认你们有关系,就是因为他需要你说出能让他占据有利局面的证词,他需要你劳心劳力帮他走关系通路子,他需要用你的力量帮他洗白,而他也知道你会这么做,因为,你喜欢他。”

  “然而?小星,他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了。”

  “我们不过多分析他这么做的意图,就当做他不想让你牵涉其中吧,那你告诉妈妈,如果他真的不想让你牵涉其中,又何必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才踩刹车?

  你怎么敢确定你所做的一切不是被这个人操控了,暂且不论在这场感情中的得失与否,宝贝,爸爸妈妈在意的是,这对你的心理健康极其不利。所以……你需要出国去看好的医生,关于这一点,小星能不能答应妈妈呢?”

  林殊星几乎就要被说动了,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对于狄城——

  或者说对于世界之子的不信任感早已深埋心底,这东西最开始只是个种苗,在林殊星坚定信念时,种苗得不到任何灌溉,只能苟延残喘,兴不起半点风浪,但在某些时候,种子也会窥到青年因信念或信任崩塌而破碎的心灵碎片,那是它成长的养料,林殊星每动摇一分,种子便吸收多一分的营养,直到现在,猜忌破土而生。

  灰白的天空开始飘小雨,司机打开雨刮,车内放着柔软的爵士乐。

  林妈妈在回复邮件,林殊星坐在旁边,额头靠着窗户,透明的雨滴拍打在他眼前贴着暗膜的车窗上,雨珠都变得昏黑。

  又过了一个信号灯后,林殊星说:“我出国。”

  林妈妈不急着表态,她在等下半句话。

  果不其然,林殊星又说:“狄城在哪个医院?我想看完他再走。”

  “妈妈没有意见,可是小星……”林母唇边浮起微笑,“这位狄先生的拒见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应该说是,狄城的拒见名单里只有林殊星的名字。

  “不过有个人能帮到你。”

  林妈妈显然有备而来,她看着自己儿子疑惑的眼神,说:“让徐业带你进去吧。”

  二零二四年,一月一日。

  元旦这天,徐业从外市来海京出差,他和林殊星约好在某间咖啡馆见面。

  林殊星出门的时候路上超级堵,他一小时就开了三十公里不到,雨没停过,雨刷擦过车前窗,林殊星看前路挤满汽车的红色尾灯,又看了眼表,直接打电话给徐业提议换个地方。

  徐业正在吃早饭,他接了电话还有点蒙,说咱们约的不是九点吗,这才七点多,青年的声音伴着雨声传过来,说他睡不着便索性起来了,徐业叹气,把酒店地址发过去,让他过来吃一起吃早饭。

  十分钟后,林殊星到了徐业所在的酒店,这位大律师正在自助餐厅吃早饭,林殊星点了杯雪顶拿铁,在徐业对面坐下。

  “早啊,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徐业大林殊星十多岁,又曾在林父手下做事,按道理来说,林殊星是可以叫他一声叔叔的。

  两人打过招呼就各吃各的,现烤的华夫饼里抹着厚厚的动物奶油,酥软的外层再淋上一层德国进口蜂蜜,咖啡香醇。

  大厅里空气静谧,雨声息列索落。

  林殊星喝完最后一口拿铁,又看了眼时间,放在桌上的手指不停敲动。

  “身份证带了吧?”

  “带了。”

  “那就行,进去要登记的。”

  林殊星抿着唇,半响后说:“谢谢叔叔帮忙。”

  徐业笑了声,打趣道:“谢我带你进去,还是谢我为狄城辩护?”

  林殊星闻言垂下头,他的羽绒服挂在入口处的衣帽架上,雾蓝色的线衣和衬衫让青年整个人看起来温和矜贵,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徐业已经很少在谁身上看见如此干净清爽的气质。

  “嗯……”青年笑着说:“都谢谢叔。”

  比起与徐业初见时的那次交谈,现在的林殊星显然放松了很多,狄城没被判刑,青年浑身外放的尖刺也收敛了起来,不再是那幅就算豁出所有也要保护谁的姿态。徐业拿着餐刀的手推了推眼镜,他点点头,说不客气。

  “带你进去也是随路,我本来就有事要去见他。”徐业说。

  林殊星的眼神落在对方左手边的文件袋上,“跟狄城有关吗?他的病情有进展?”

  “算是吧……”徐业卖个关子,“你想知道?”

  “想的,但这是他的隐私。”

  徐业哽了一下,他莫名就想起狄城曾对他的「警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看来那小子是真的很在乎他的事被小林知道啊,这么想着,徐业开口。

  “狄城……有很强烈的自毁倾向。”

  徐业拍着文件袋,“这是司法鉴定的后续诊断结果。”

  正常人可以正常调节自身的多巴胺分泌,比如在兴奋、激动、亢奋时,脑内多巴胺的分泌会急剧加速,向全身传递对应的情绪,狄城则不同,根据治疗过程来看,他是无法即时感应到除痛苦之外的感觉的,医师说这种情况属于脑内多巴胺能低下,大部分反社会人格和解离性身份患者都有这种症状。

  狄城的自毁主要体现在自残这一行为上,他左臂上和身上的疤痕都能足证这种推测,医师认为狄城自残的目的是获取快乐,而根据这家伙手臂上的疤痕来看,的确如此。

  狄城手臂上的伤痕新旧交错,但在中间的某个时段却停止了自残的动作,这段时间内是没有新的疤痕出现的(医师猜测狄城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新的获得快感的渠道),直到被关进精神病院后,狄城才又恢复了这种行为。

  ——是新的获取快感的渠道不管用了吗?

  徐业曾这么问过医师,对方却摇摇头,说只有患者知道答案。

  “其实说白了,我跟他也不是朋友,更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这小子再小个几岁都能当我儿子了……”

  徐业看着窗外的雨,似感慨似唏嘘道:“但你不能否认,眼缘……有时候就是种很莫名其妙的东西。”

  徐业说着,不禁想起林母拜托他时的嘱咐,他对林殊星和狄城的关系是有自己的猜测的,林母的干预让徐业的猜测有了支撑点,他无法对两个男生之间的感情做太多评论,也无意参合其中为自己谋得一个角色,但作为狄城曾经的辩护律师,徐业能感受到林殊星对狄城这小子的重要性。

  徐业和狄城在看守所内面对面的次数颇多,他们这一大一小都不信任对方,经常聊着聊着就开始相互试探,互摸底牌,某些细节回想起来,甚至能让已经做了结案复盘的徐业心有余悸。

  徐业在律师这行从业十多年,他打过一桩又一桩数不清的案子,其中比狄城杀/人案更复杂、周密、诡异的不胜枚举,但唯有狄城杀人案的当事人狄城能徐业如此在意,他有时候看着十九岁的狄城,就总觉得这具年轻身体里的灵魂在向谁呼救。

  现在想来,或许眼前的青年就是他的救世主。

  而现在这位狄城的救世主,却在想着离开。

  徐业把眼镜擦干净重新戴好,透过锃亮的镜片看向林殊星,说:“走吧,去见他。”